胡姨娘心中冷哼,你可不就打的这么个主意?面上却笑着自谦,“我哪会管什么事呀?这都是老爷心疼夫人,让我来给您打杂的。早上三姑娘那事虽说不大,但碍于礼法,我又没来夫人跟前正经请过话,哪儿有我说话的份儿?免得倒让人说我张狂!其实吧,昨晚老爷是在气头上,不过这么说说而已。我倒是想跟夫人辞了这事来着,这家里哪一日离得了您?可别让我丢人现眼的了!”
刘姨娘在一旁冷不丁抛出一句,“若五姨娘如此不愿意管事,倒也难办了。只是你这差事可是老爷发的话,若然向夫人请辞,恐怕不大合适,倒是向老爷去说才是。”
胡姨娘脸上笑容一僵,忙见风转舵,故作委屈,“老爷那儿,我昨晚可不就苦辞了好几回?只老爷不许,反骂我懒,不肯上进,所以我才来求夫人恩典。要我说,就是让二姨娘管事,也我比我qiáng啊!您可是夫人身边的老人了,从夫人还没出阁时就一直跟在身边,又一同嫁来府里,夫人的心意,您定是最明白不过的。哪里像我,年轻既轻,又不懂事呢!”
刘姨娘心头火起,这个小狐狸jīng,不是摆明了骂自己老而无用么?可她更担心的是林夫人因此对自己见疑。
正yù辩白几句,林夫人淡笑着冲胡姨娘发话了,“这管家的事既然老爷jiāo了你,你就好生学着办吧!其实也没什么太难的,就是家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一个要细心,二个要耐烦也就是了。只眼下便有两桩大事要你多费些神,一个便是中秋节的打点了,这个我之前已经安排了一些,到时有什么事,我让管家娘子们来找你。依着往年的惯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二个就更要cao心些,那便是三姑娘的婚事。你也知道,咱们府上还没和那样人家联过姻呢。三姑娘的嫁妆上头,凡事都得想得再仔细些。哦,对了,原先我这儿人手不够,临时要了三姑娘的四位嬷嬷凑数。现在既然你来了,当然更好。我已打发她们回去了,把手上这些事理了理,过会子我就打发人送到你那儿去。你既年轻,脑子活,又是在外头见识过的,帮着多想些心思,得把这份亲事办得体体面面才是,不过我相信你是肯定能办妥的!”
胡姨娘心中一紧,这林夫人对张蜻蜓从前是漠不关心,现在可说是恨之入骨了,现在把她的嫁妆推到自己身上,肯定不是好啃的骨头!
“夫人说笑了!老爷不过是让我帮忙管些小事,三姑娘的亲事我哪里做得了主?”
林夫人唇边笑意更深,“真正的大事都有老爷在外头盯着呢!咱们内宅管的本来都是些小事。你天天在老爷跟前,若是有不明白的,请教他也是一样的!昨儿你不还说,是真心把这些三姑娘当晚辈看的么?听得我很感动。若是再推辞,倒显得故意做假了,也是成心不让我好生静养。就这样吧,我也乏了,恕我得歇歇了,一会儿就让人过去找你。你若再推三阻四的,那可就是诚心不想帮我,也不让老爷省心了!”
胡姨娘噎得无语,心中暗自叫苦,这还真是接了个烫手的山芋!
她忧心忡忡地回了掬芳斋,那头荷风轩里,张蜻蜓差不多前脚才听绿枝介绍完,后脚四位教习嬷嬷就大驾光临了。
第13章挥挥手,我先走
“从明儿起,姑娘您每日卯时起身,我会从旁伺候,教您穿衣吃饭,行走坐卧诸般规矩礼仪。”长一张马脸,个高而壮的是冯嬷嬷,面无表qíng的她一看就知道不好说话。
“巳时开始,由我来教姑娘您针线刺绣。”瘦瘦小小的赵嬷嬷是夫人陪房王大娘子的亲戚。听说王大娘子那日被撞得不轻,看她这皮笑ròu不笑的神qíng,就知道是来公报私仇的。
“午饭后您可以歇一会儿,未时开始,我会来教姑娘理家之道。”秦嬷嬷满脸的不耐,好像谁欠她千儿八百似的。
“等到了申时,我会过来带姑娘到厨房学做糕点羹汤。今儿时候尚早,咱们下午就可以去了。做好了,正好送去给夫人瞧瞧。”矮胖矮胖的朱嬷嬷笑得跟朵花似的,还特别qiáng调了一句,“我才来时,已经跟厨房里吴大娘说好了,她说她很高兴能有机会来亲自指导姑娘。”
张蜻蜓迅速得出结论,这个圆子大婶最坏!瞧她长得跟只猪似的,一看就知道跟自己八字不合!
gān咳了两声,三姑娘有个问题不明白,“请问,我从前都没学过这些东西么?”
她心里琢磨过了,若是她们答“是”,那自己就可以趁机把她们大骂一顿,难道从前在这儿都是混吃等死的?然后把人赶出去。
若是她们答“不是”,那自己就更有理由了,既然都学过了,还学一遍gān什么?那不成了脱裤子放屁?更可以理直气壮地把人赶出去了。
可张蜻蜓没想到,这世上还有第三种答案。
冯嬷嬷一张老脸绷着,嘴角往下耷拉着,声音刻板得像是敲更人的梆子,平淡而无qíng,“姑娘,您之前学的是出阁前的东西,现在我们要教您的,是出阁后的东西。从前学过的,很有用,但现在开始要学的,更有用!”
不好对付呀!张蜻蜓有点想挠头了,手刚抬起来,就给她一双杀气腾腾的眼睛盯上了。讪笑着把手缩了回来,却又不想失了威风,眼珠一转,又问:“我要是没听错的话,冯嬷嬷方才好像说要教我吃饭穿衣吧?这一个人难道不是从生下来就开始学吃饭,学穿衣了?难道出嫁前后还能有什么变化?真的笑话!哈哈!”
张蜻蜓想把这池水先搅混了再说,可却差点听见自己的回声。整间屋子静得连根针落下都能听见,四位嬷嬷,八只眼睛一起冷冷地盯着她。用眼神无声地传递着同一个信息,你的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不笑就不笑!张蜻蜓耸耸肩,无所谓地跷起了二郎腿,“行吧,你们要是不嫌麻烦,那就来教吧!”
教不教的在你们,学不学的在姑奶奶自己!
冯嬷嬷走到离张蜻蜓两步远的地方,冷声吩咐,“三姑娘,请你把腿放下来,这不合规矩。”
我就放了,你想怎么地!张蜻蜓还抖起了腿,摇头晃脑。
冯嬷嬷面上仍是古井无波,却冲着绿枝吩咐,“过来。”
绿枝低着头,战战兢兢地上前,张蜻蜓还在想这马脸嬷嬷要玩什么花样,却听“啪”的一声,冯嬷嬷抽出袖中暗藏的戒尺,毫不留qíng地抽了绿枝一板子。
张蜻蜓倏地一下站了起来,“你凭什么打她?”
冯嬷嬷颔首略施了一礼,“请三姑娘不要见怪,您方才总共有这么几个错处,一是跷了腿,二是抖了腿,三是晃了身子,四是眼光乱瞟,全无一点大家闺秀的仪态。我要教您,您不听我的话,当然就得挨打。按说,我该打她四板子的,现只打了一板子,算手下留qíng了。”
“你想打人,那冲着我来呀!”
“三姑娘您是千金之躯,怎么能挨我一个下人的打?我只能打您的替打丫鬟,这也是规矩。”冯嬷嬷不愠不火的挖苦让张蜻蜓有气也撒不出来。
赵嬷嬷幸灾乐祸的也亮出袖中的戒尺,“姑娘,这戒尺不光冯嬷嬷有,我们也有。您从前屋里还有个碧落,是两个丫头轮流替打,可现在只剩一个了,您要是自己再不爱惜着点,我们也没法子。”
果真如此么?张蜻蜓求证地向绿枝看了一瞧,绿枝冲她点了点头,她本来就有伤,又挨了这么一板子,眼里包着两眶泪,却使劲忍着不掉下来,看起来说不出的可怜。
张蜻蜓心一软,这可不行!要是这群女金刚们成天挑她的毛病,那不得把绿枝打残了?
急中生智想到一条,“你们也知道我房里现在没人?那就等夫人把我屋里的人补齐了再说!光教我规矩,可这规矩怎么就不守了?”
冯嬷嬷还当真被她这一问给问住了。
朱嬷嬷笑着上前解围,“三姑娘,我们是夫人派来教您的。至于您屋子里的大小丫头们不齐整,那是五姨奶奶的事了,现在可不归夫人管。您要缺人,得找她要去。但我们,该管的还得管!”
“不错!”赵嬷嬷也上前帮腔,“看来姑娘离了我们一时,有些规矩就已经疏忽了。正好离午饭前还有些时候,该是我和冯嬷嬷教你的时间。本来还想从明儿开始的,现在看来,却是不行了。这样吧,冯嬷嬷,你管着姑娘规矩。绿枝,你去把姑娘最近做的针线活拿出来给我瞧瞧。”
秦朱二人乐得站在一旁看戏,绿枝犹豫地瞧了张蜻蜓一眼,这才去拿了一件针线过来。却见是一个小香袋儿。虽然小巧,却一丝不苟地绣着宝瓶如意等小巧纹样,极是jīng致。
赵嬷嬷接过却是当即拉长了脸,“这还是端阳节时用的东西,难道之后姑娘都没做针线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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