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名不至,点名不到,违时不至,动改家法,偶有一次,且时不逾刻,责打四板。若是再犯,责打翻倍。连犯三次,再扣当月月钱。若延误半个时辰以上,责打亦加倍。一个时辰以上,与连犯三次同。”
白亮媳妇快急哭了,叩头不止,“姑娘求姑娘饶命。”
巧云也跟在一旁讨饶,张蜻蜓却不得不硬着心肠道:“今儿我饶了你,未免明日大伙儿都来讨饶。那我这家规写着不是哄人的么?白婶子,你去看病并没有错,若是正正当当地去,我可以替你出这个钱。但你不打招呼就擅自出门,这就是错了。两罪并罚,那你下个月就没了月钱,还得挨十四板。连带白叔,也一样扣钱,责打十板。一会儿散了会,自到安西那儿领罚。至于其余缺的人,就照着这家规上一并处置!”
这下所有的下人都镇着了,立chūn不服,站出来说话,“二少奶奶,您定这家规咱们没意见。可是这都没告诉我们一声,就这么责罚,未免也太不近人qíng了吧?就是要罚,也得等下回再罚。”
张蜻蜓冷冷地看着她,“你凭什么跟我谈人qíng?你们是gān什么的?不就是伺候我的?你们既然领了钱,就该好好地守规矩,上哪儿去了怎么就没个去向的?我要用人的时候人不到,我难道还得等着你们来?你说我没把我的规矩告诉你们,你们又有谁把你们的规矩告诉过我?既然大家彼此都不知qíng,那就从今儿起,一并处理了!”
她不再跟她饶舌,直接问绿枝,“还有一条,若是多嘴多舌,跟主子吵架的,该怎么算?”
屋子里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兰心暗自心惊,赶紧把头又低了低,生怕注意到她。
绿枝硬着头皮读了下去,“这里一共有两条,一是搬弄口舌,妄传是非,挑拨离间,编造谣言,视qíng节轻重,责打十板至五十大板不等,罚钱一至三月。二是多出怨言,当众顶撞,不听约束,难以管教的须责打二十大板,罚钱一至三月,再严重便卖出府去。”
张蜻蜓直视着立chūn的眼睛,“你今日当众顶撞,但我念你初犯,况且算是为了同伴争取,还有些义气,便只打你十板,罚你半月工钱。如有再犯,再不轻饶。”
立chūn脖子一梗,“我不服。”
张蜻蜓气得不轻,却是qiáng自按捺着脾气,“二十板,一月工钱。”
立chūn急得脸皮紫胀,“我……我要去找夫人!”
“三十板,一个半月的工钱。我再提醒你一句,你们全由老爷jiāo给我了,你找夫人也没用,我的所作所为安西都看在眼里,你要不服,倒可以跟他说说。不过在跨出我这间门槛之前,必须将板子挨够,若是我错了,我qíng愿双倍在此由你打回来。”
安西挺身直言,“二少奶奶赏罚分明,没有丝毫错处,若是闹到老爷跟前,恐怕责罚更重。”
“你们……你们都是一伙的,我要找少爷。”立chūn又急又气,眼泪在眼圈里直打转,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了。
“卖了。”张蜻蜓再不容qíng,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打就免了,打伤了也卖不出好价钱。等公公回来,去回禀一声,就说我不要了。上回公公说过,我不要的人,一家子都要卖出去的。她还有家人在么?查清楚了,一起回禀公公,省得他老人家费心。”
立chūn没想到张蜻蜓说出这样话来,一屁股瘫坐在地,浑身抖得跟筛糠似的,脸白得像张纸,gān张着嘴,不停地流眼泪。
在大户人家做到她这样的体面丫鬟可是比一般人家的姑娘都尊贵不知多少倍,现在把她卖了,那哪里还讨得到好去?她家还有爹娘兄弟姐妹全在府上,这要都卖了,可是把一家子全都坑死了。
张蜻蜓再问众人,“你们谁还有不服的么?”
整间大厅静悄悄的,许多人的冷汗眼看着就下来了。
安西厉声再问:“二少奶奶问还有没有不服的,难道都哑巴了?”
“没有。”这一回答得是异口同声,声震屋顶。连绿枝的前胸后背都已经汗透,这样的姑娘,她都有些怕了。
“那好!”张蜻蜓开始办正经事了,“我身边的位置都是给有本事的人准备的。我这个院子里要的人不多,但个顶个都是要能gān活的。你们可别以为留在这院子里就是好差使,我实告诉你们,到外头去的才能发财,不过肯定也会更加辛苦些。留在这院子里,无非守个安稳饭吃。我现给你们机会自己选,但选定了之后,可别又看人眼红,想改来改去的。你们赶紧自己拿个主意,咱们现在就来公开评选。”
第120章布局
当张蜻蜓在家忙碌的时候,今日,一直在外找寻古籍字画的章泰宁也终于得到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有个年轻乞丐神秘兮兮地拿了一张从某副古画上临摹下来的红色印章纸片,到东一坊上的古玩街上打听,这是个什么人,他的字画值银几何。
那小伙计开始没当回事,差点把这乞丐赶出去,幸好那管事的掌柜多瞟了一眼,结果当场就给震着了。
那乞丐手里的印章若是不错的话,应该就是“大痴”二字,这可是一位赫赫有名的书画家,他的作品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价值连城。
此人生于五百年前,一生极富传奇xing。原本是位富家官宦子弟,弱冠之前,年少任侠,行走江湖,翩翩公子,名动天下。尔后遭逢遽变,家破人亡,因其jiāo游广阔,得人相助,侥幸逃过一劫。
然后又经十年坎坷,十年磨难,人到中年之时终重振家声,成一代名臣。重又置下娇妻美妾,良田广厦。
如此风光廿载,正逢花甲之年,却因朝政更迭,满门俱灭,又只剩他孑然一身脱险。从此看破红尘,出家为僧,法名大痴,避世隐居,只以字画自娱。
再过二十年,当他八十大寿,发愿要将自己出家修行的佛寺重塑金身,让故友将其一副行乐美人长卷拿出来代卖,名动天下。
画上共画有十一个美人,无一不极具妍态,曼妙雅致。自古美人图最是难画,因一个不慎,便是千人一面。可他画上的美人竟是栩栩如生,环肥燕瘦,各有千秋。且不说颜面,就是一指一发,也皆不相同。甚至你换个角度来看,感觉便有些不同。曾有人赞他画的美人,是“远近高低各不同”,当真是贴切无比。
因其自小习武,在人物衣饰纹路的线条笔触之中还带有一种奇异的飘逸之感,如凌空飞舞,极有动感。
在当世,他这一画便抵千金,而今就更贵了。因这大痴心无牵挂,作画全为个人喜好,非是极少数的挚jiāo好友,断然不肯相赠。也就因为如此,他流传出来的每一幅画作都会让世人津津乐道许久。
当然,他这一出名,铺天盖地的仿冒之作也就层出不穷。许多花了高价的人,不辨真伪,辗转求了他的朋友去找他鉴别,弄得大师烦了,就将自己送出去的画,弄了一个名录让人公之于世,这才在当世杜绝了伪造之风。
从八十岁到他过世的一百零三岁,大痴真人的名录上只有区区七幅画,人称“七痴图”。
而到他临终圆寂之时,让小徒弟将自己平素所有的画作字稿一同火化陪葬。却有人听说,不惜万金买通了其中一人,趁着他弥留之际,悄悄偷了一小箱子画作出来。
因为做贼心虚,不可能一一打开细看,所以偷出来的,可能只是一字,可能只是画的一角,也有可能会是副长卷。但无论如何,这些东西全都随着大痴真人的离世而身价bào涨,而留传至今,就有更多跌宕起伏的古玩界传奇。
故此历代的文人墨客,豪门权贵皆是以拥有一件大痴真人的片言只字为荣。而今,大痴真人的画作,南康皇宫也只收藏到了七痴图之中的月下美人山水图和一张花鸟扇面,其余画作皆是芳踪难觅。
章泰宁曾经不止一次听邝玉书提过,他家祖上曾经有缘得睹大师一张行书带小图的真迹,当然因为索价过高,祖上犹豫了一下。可回家想了不过一夜,待回头再去找寻,那幅画作已然易手,引为终生憾事。
跟母亲讲完这些来龙去脉,章泰宁喝了口茶才接着道:“若这乞丐手上的画是真的,那可就了不得了,要是能把它弄到手,给了二妹,别说玉书,就是国公府瞧这画的份上也要高看她三分,这可是一辈子的护身符。”
林夫人听得不住点头,“你说的有理,那就赶紧买去。”
章泰宁竖起一根手指,“一千两。”
林夫人懂了,当即命人捧出那对无暇白璧,“你拿这个当一千两,给他就完事了。回头我再凑凑,把这个赎回来,你妹妹有了画,日后这个就留给你和泰安了。”
章泰宁嗤之以鼻,“娘,没听我说完。若是真的,您拿这可换不来那乞丐要的一千两,不过是看货的订金,表示诚意的,他虽不识货,却jīng得很,要见到银票或现银才肯拿东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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