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月荷那边只有她一人,尤为紧张。张蜻蜓把她也请到了自己院子里,勉qiáng说了几句让她宽心的话,却是连自己也骗不过去。
是军里特意来人把潘云龙召走的,难道事qíng就真的跟他一点也没有关系?不可能嘛,所以她所能做的,只是握着卢月荷的手,陪她熬过这份紧张得让人窒息的时间。
天,一点一点的黑了,就如同人们的心qíng,一点一点的越发压抑。
掌了灯,可跳动的烛火,却并未带给人们些许安慰,反而因为那光明,衬得夜更黑,天也更冷了。
早过了吃晚饭的点,可是没有人想着要传饭,就是再饿的人,也不过是随手抓块点心垫垫肚子。
当一更天的梆子蓦地惊破夜的沉寂,终于,有钉着铁掌的马蹄声直奔潘府而来。
当满头大汗的潘云龙终于跳下马,回到家中大厅的时候,全家人都在这里迎候了。
“这是出了什么事?”作为全家最年长的爷爷潘秉忠,他有资格首先问出这样的话。
潘云龙吸了口气,冷静回话,“西域那边和我们,开战了!”
什么?所有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大伯潘茂盛cha进话来,“这过年不是一向不开战的么?他们怎么就打起来了?这之前一点动静也没有啊?”
“今冬西域bào雪成灾,饿láng为患,想是他们的日子也过不下去了,所以才选在这个时候开战。这回不是一个部落来进攻,而是整个西域的几十个部落都联合了起来,现在已经攻破了我们外围的五座城池,还在向内bī进八百里加急,下午才刚刚呈到陛下面前。朝中三品以上的重臣都给紧急召进宫中商议,刚刚兵部的命令已经下来了。这回,仍是由爹领军出征,日子应该就是这几天。我负责押运粮糙,明早就去营里报到。云豹,你们所有的新兵,可能等不到正月过完,也许过了十五就要去报到。若是前方战事吃紧,有可能半年,甚至三个月后,你们也要出征!”
轰隆隆隆!
潘云龙的话,如同一阵阵的惊雷在潘家上空滚动,震得每个人心魂俱震。
又要打仗了,又要上前线了,这就意味着他们家又有亲人要流血牺牲了。
而且听他这话,似乎这回的仗会比从前更加残酷和严峻,大房长子潘云胜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了,“那……那若是连云豹都要去,我……我们……”
潘云龙看了他一眼,却是什么也没说。言下之意,不言而喻。若是连新兵都要准备上上前线了,你这样的老兵还能置身事外么?
倒是大房二子潘云凯站了出来,“我也去从军!”
“你闭嘴!”同时说话的是他爹娘。
潘云龙不想再多说什么,径直望着小谢夫人,“母亲,请尽快给父亲打点行装吧。媳妇,我们回房!”
张蜻蜓一直扶着大嫂,感觉她浑身抖得厉害,可是潘云龙的一个目光,却立时让卢月荷镇静下来。主动放开张蜻蜓,把背挺得比平时更直些,声音虽轻,却是掷地有声,“妾身这就去给相公准备盔甲!”
张蜻蜓赶紧拉着还有些发懵的潘云豹一起跟了过去,潘云祺也扶着小谢夫人,“娘,快去给爹收拾东西,把那伤药补品多带一些,有备无患!”
小谢夫人猛地回过神来,白着脸道:“是是是,赶紧的……赶紧的,得回去收拾!”
可是转过了身,她却忍不住把头靠在儿子胸前,落下泪来,“这好端端大过年的,怎么偏偏赶上这种事qíng,让人连个团圆饭也吃不成?”
呸呸呸,潘高氏使劲冲着二儿媳妇背影啐了一大口,“你胡诌什么呢?这团圆饭不过是晚些时候吃罢了,怎么就吃不成了?可不兴再说这些话了!”
小谢夫人难得一回地认同了婆婆的说法,赶紧抹了眼泪,“是我错了,我说错了,婆婆,我先回去了!”
脚不沾地地让儿子扶着去了。
得知了消息,终于让人松了一口气,却又觉得走进一个不知深浅的泥潭,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陷进去。恐怕只有等到战事平安落幕,才能让人彻底放下心来。
张蜻蜓跟在大嫂身后,看她忙得团团转,也不知道能帮些什么。倒是潘云豹,把上回那瓶没有用完的御药拿了出来,递给大哥,“你带上吧,这个东西比外头买的好用。”
潘云龙不要,微笑着宽大伙儿的心,“我这回负责的不过的是押送粮糙,可轻松得很。你伤还没好,自个儿留着吧。”
“弟弟给你的,你就收下吧。”一贯温婉的卢月荷忽地qiáng硬了一句,话一出口,她的眼睛里立即泛起了水光。当即扭过头去,再不多言。
张蜻蜓瞧了大嫂伪装坚qiáng的背影一眼,跟潘云龙道:“大哥,你就带上吧,就是不用,也是安咱们的心哪!”
潘云龙一哽,这才叹息着收下。
张蜻蜓忽地想起一事,“对了,咱们还没吃团年饭呢,我去让厨房备几个菜来,再烫壶酒,我们敬大哥一杯!”
她匆匆忙忙地去准备了,潘云豹也急匆匆地往回跑,再收罗收罗,看有什么大哥能用得上的,得给他带上。
没了人,卢月荷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只是背着相公,不让他瞧见。
潘云龙从后面搂住媳妇,“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不会有事,一定不会有事的。”
卢月荷用力点着头,却是泪如雨下。
酒菜备好了,可是吃到每个人的嘴里,却都是味同嚼蜡。勉qiáng喝了杯酒,就相顾无言,只想落泪了。
潘云龙qiáng自说笑,“你们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好了吃年饭么?怎么个个都皱成苦瓜了?我虽是明早就走,却不是最快去前线的,得有一阵子在京城附近磨唧呢,说不好,云豹你进了军营,咱们还能见着面。对了,弟妹,我走了,你的剑法可不能落下,只剩最后两招了,我现就教了你,你可得在家好生练着。”
“不!”张蜻蜓果然拒绝了,“大哥,我要学,也得等你们凯旋归来才学,你把承影带上,让它助你上阵杀敌!”
潘云龙却也拒绝了,“承影是把好剑,可是不适合大哥。那剑法就等着我回来再教你,到时你要是忘了前头的,我可是要罚你的哦!”
“好!”张蜻蜓应得gān脆,把所有的担忧放进了心里。
这是她生平头一回体会到,原来家与国的距离也可以这么近。国之有难,匹夫有责。落在武将之家,这担子就更加沉重了。
第145章我的相公喜欢她
翌日,战争的消息已经在整个京城传开了。
皇上连夜亲下御旨,命潘茂广为大帅,点齐五万jīng兵,于两日后立即前往边关。这救兵如救火,可半点大意不得。
那一日,正好便是在大年三十。因为再过一日,便是大年初一,无论如何,也是不宜动刀兵的,所以可以准备的时间就特别的紧。要出征的将士们几乎都是两天两夜没合眼,在收拾准备着。而身为大帅的潘茂广就更加忙碌了,自那日进了宫后,便再没有回过家。只捎信让家人把行李送来,彻夜与皇上重臣,以及将军谋士们商讨着对策。
连皇上都睡不着觉了,哪里还有人敢提过年两个字?小谢夫人也算是历经了这么多年的历练,虽然当时有些失态,不过很快就平复了心qíng。把潘茂广的东西打点的妥妥当当,只嘱咐人传话,让他保重身体,别的也不多说了。
潘云龙是早早就走了,他要去附近几个地方调运粮糙,虽然行程排在后头,可是任务却是异常繁重的。
三军未动,粮糙先行。如果没有qiáng有力的保障,前方的战事也无法顺利展开。所以每位押粮官身上不仅有数量的任务,还根据路程远近有时日的要求。若是误了期,那可是要军法从事,半点马虎不得。
而潘云龙之前所说,跟弟弟在军营里会合,只是一句让他们宽心的戏言罢了。
二十九那日章府的团年宴,张蜻蜓也肯定是没有心qíng去吃了。
幸而现在朝中上上下下忙成一窝粥,谁家还有心思想着办年饭?那不是显得你很闲,没事gān吗?再愚蠢的官员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大张旗鼓地请客吃饭。
章致知主动打发人送来了话,年饭取消,就改在初二上门日一并办了。他身为太仆寺卿,掌管马匹,虽不用他上场打仗,但是调运保障也是极其忙碌的,成天扑在衙门里,哪里还有闲工夫去应酬这些?
不过这倒是让林夫人暗地里松了口气,幸而有这档子事缓一缓,也不怕章清雅使小xing子不回来了。
官员们一忙碌,百姓也不能闲着了。一旦要打仗,需要征集民夫gān的活也很多。不过这场仗可不是南康国挑起来的,这些将士们是为了保卫家园,才在万家团圆的时候离家出征,故此在民间的支持度极高。大部分的百姓都能够自发地配合朝廷的要求,征召民夫的事qíng也进行得很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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