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尚可,只是潘云豹该如何安抚?
再怎么说,方才章清雅也当众说出,她的相公喜欢张蜻蜓的话。这是个男人都受不了哇,就算二人之间没什么,但一个已婚男子,还是做姐夫的,居然惦记着已经嫁出去的小姨子,这不良的居心,让做相公的以后怎么看待你?
更何况,小豹子至今还未和媳妇圆房,那患得患失的感觉就更重了一些。早在章清雅说出那话的时候,他就怒不可遏地想冲上邝府,去和那小子一决生死了。
只是,林夫人的一巴掌打断了章清雅,也惊得潘云豹心中一个激灵,清醒了几分。他若是现在冲上门去找邝玉书,那置张蜻蜓于何地?
知道的,会说是邝玉书居心叵测,可不知道的,会不会以为邝玉书和张蜻蜓之间真的有什么?
经过这些时磨练的潘云豹到底还是克制住了这种冲动,可是那额上bào起的青筋,还有紧攥的拳头,剧烈起伏的胸膛,无一不彰显着他仍是游走在bào怒边缘。
章致知这么大年纪,如何不能体会他的心qíng?当下qiáng打起jīng神,亲自拉着潘云豹,语重心长地劝解,“贤婿,我知道你今儿受委屈了。只是方才你大哥说得对,这相骂无好言。况且二丫头也说了,是玉书酒后的醉话。也许是她根本就没有明白玉书的意思,或是玉书故意说了来气她的。这年轻人气xing上来了便是这样口没遮拦的。你可千万不要介意!”
眼见潘云豹仍是乌云压顶的一张脸,不肯出声,章致知心中是又急又气,“至于我这三女儿,老夫可以用项上人头担保,绝对是守贞宁静,绝无二心!”
这么严重的话都说了出来,想来当爹的真是气急了。你若是再不信他女儿,连带着就质疑他们家的门风了,这bī急了,是会出人命的。
潘云豹吓了一跳,赶紧施礼,“岳父大人,我绝没有丝毫不信或是怪罪媳妇的意思,只是想着二姐……的话,着实令人生气!”
何止他生气呀,连张蜻蜓也窝着一肚子火。
一个女人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名节!不管贫与富,张大姑娘都还是非常爱惜自己的名声的。这无缘无故的偏给章清雅拉到她相公身上去了,这若是传扬开来,人家会不会觉得,她这个做小姨子,跟姐夫有些不清不楚?
“爹,方才二姐姐要您去主持公道,可现在女儿才是最需要主持公道的人,就算是他两口子斗气,也犯不着把女儿白填在中间吧?瞧瞧这说的都叫什么话啊?”
章致知连忙又安抚女儿,“这事确实是你二姐不对,三丫头,你素来是个最有肚量的,可不兴为了这么点子小事生气!”
“就是啊!”胡姨娘也上来打圆场,“三姑奶奶,您从前在家就是个最能体贴人的,老爷待您怎么样,您心里应该比谁都明白。这大过年的,难道您还为了这么一点子小事跟老爷也置上气了不成?且不说别的,首先就辜负了素日老爷那么疼您的一份心了。”
这话可说到章致知心坎上了,他现在安抚一个潘云豹就够费劲的,回头还不知怎么收拾章清雅那个烂摊子,若是张蜻蜓再不能体谅,也跟他见了气,那他这个当爹的可真就里外里全糟心透了。
张蜻蜓又不是傻子,说那些气话也不过是因为心里不忿,要叫叫屈而已,真正的是非大体她可比章清雅分得清楚多了。
当下挤出两滴泪来,主动靠到章致知的身边,把嗓子压得呜咽了说:“女儿怎么会不知爹疼我的心?只是觉得太过委屈,二姐是母亲生的,从小就压着我们姐妹一头,这也就罢了。谁让她是嫡出的呢?可是她也不能太过分了,见女儿嫁出去得了几件好东西,她还能嚷嚷着那都是她的,她凭什么呀,莫非女儿真就生得这么贱,非得拣她剩下的东西不成?”
这话说得那个可怜劲儿哟,把章致知的怨气又勾上来了。四个女儿,老二确实是在他面前最得宠的,但那得注明,是从前。
因为其他三个女儿都给林夫人压着,没什么机会到章致知面前来表孝心,唯有一个章清雅是成日过来奉承请安的,嘴巴又甜,章致知自然要多疼些。
可是,女儿养在家中,跟嫁出门去就是两码事了。对于他们这样的官宦人家来说,女儿养在家里是娇花,可以解语,可以解闷。可是一旦嫁出去的,却是娘家一只臂膀了,若是婆家飞huáng腾达,和相公相处和睦,连着娘家也会沾光增色。可若是婆家一蹶不振,甚至于和相公反目成仇,那对于娘家来说,那就是实打实的扫把星了。
而今,三个嫁出去的闺女,老三自不必说,算是瞎猫撞上死耗子,凭白捡了个大漏。潘家正是如日中天之际,三女婿名声虽差,但瞧他人物长相确实不差,只是xing子有些莽撞,但年少之人,血气方刚也是可以理解的。关键他有个好爹好大哥啊,听说年前连谢家也重又接纳了他们,这可是个极大的助力。
而老大两口子穷虽穷了点,但夫妻二人举案齐眉,琴瑟和谐,大女婿官品虽低,但翰林院编修却是天下读书人最向往的清正之地。而且冯遇chūn一介寒门儒子,是完全靠着自己的真本事出人头地的,等他再熬过十几二十年,光凭这份资历,也足够不让人小觑了。要不然,章致知这么一个圆滑之人,怎么可能选他做女婿?
再看章清雅,费尽心思给她攀上门好亲,可她呢?尽知道坐享其成,哪有一点成事的模样?章致知不过问,并不代表他不明白后宅里一些弯弯曲曲的事儿。在他看来,老天把你放在哪个位置,兴许你不能选,但你在那个位置上能做些什么事,却是你自己的责任。
就像大女儿和三女儿,要说起来,她们嫁得都不如章清雅好,可为什么人家都能把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就你一个这么不争气?
这就像是两军对垒,给你最好的军队,最好的装备,可你偏偏总是打不赢仗,还老要回来拖后腿,这叫什么?这就叫无能。
对于屡战屡败的无能将领怎么办?章致知就算不会彻底的弃子,但起码也对章清雅产生了一定的冷落之心。这就如同扶不起的阿斗,又不是只有她一个选择,若是她不合你心意,怎么就不能把原本该给她的,分给其他人?
而若是家里还是林夫人当家,这又怎么禁得住她不偏心,往女儿那里送“粮糙”?可是眼下五姨娘又有了身子,实在不宜太过cao劳。刘姨娘是林夫人的应声虫,半点指望不上,哪里还有人选呢?
胡姨娘在张蜻蜓略带撒娇地说出这番话后,就察言观色地猜到几分章致知心中的想法,她才刚刚在府中建立了一点权威,当然不愿意就这么拱手让出去。可是现在她也不能直接说她不想放权,更不能说不让林夫人管事的话,那该怎么办呢?
她想了一想,是这么说的,“老爷,您可不要怪三姑奶奶心直口快,就些不中听的话。其实想想,虽说二姑奶奶也是事出有因,罪不在她。可毕竟她还有夫人在,这有个什么委屈了,还可以到娘那儿去撒个娇诉个苦。可周姨娘早逝,可怜三姑奶奶孤零零一个人,想说些妇人家的私房话也找不到人。这会子又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连着三姑爷也受了气,难免会说几句怨言,还请您不要往心里去。”
张蜻蜓听得也琢磨些道道出来了,你别说,这个胡姨娘还真有点水平,怪不得这么能讨章致知的欢心,可真不是白给的。她口口声声只是为了自己说几句好话,可是却又恰到好处地点拨出自己生母不在,而章清雅的生母仍在,还可以做她坚qiáng后盾的事实,这就更让章致知心生忌惮了。
方才,因为胡姨娘有孕之事给林夫人拆穿了,顿时失了管家之职。可偏偏章清雅跑来闹了这么一出,章致知心里肯定是有诸多不满的,而且听章清雅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应该猜想得到她在家里明里暗里肯定捞了不少好处。
可是,若是管家之职仍是落在五姨娘手里,对张蜻蜓能有什么好处?她们又没有任何的利益共同点,恐怕也是什么都不会有的。既然如此,她为什么不趁着这个机会,替自己看得顺眼的人争取一点利益?
张蜻蜓想及此,便委委屈屈地走到顾绣棠的跟前,暗地里捏了她手心一下,“嫂子,你素来是个最明白事理的,我从前我在家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也愿意提点着我。就算我跟二姐比,跟你差了那么一层,但我今儿倒是就想请你当着爹的面,来给我评评这个理,二姐她是不是有些欺人太甚了?”
她主动和大嫂的靠拢,让平素不显山不露水的顾绣棠一下子置身于众人的目光中心,顾绣棠虽说是静默寡言,可并不表示她就听不懂张蜻蜓的这一番弦外之音。这个小姑表面上是难为她,其实是在给她机会在全家人面前展示,若是这个问题她答得好,只怕连公公也要高看一眼了。
章泰宁见她一下给问住了,以为她不知该如此应答,却是有些着急,忙忙地站了出来,“三妹妹这说的是哪里话?什么近的远的,你跟二妹都一样,可都是我们的妹子,爹娘的女儿,不分彼此的。今日之事,当然是二妹的错,一会儿大哥一定替你作主,让她给你赔礼道歉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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