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海一拍脑袋,“瞧我,都快忘记正事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塞给章泰寅,“这玩意儿叫牛rǔ片,是你那没良心的外公弄来的,听说很是补人,特意让我带来给你,你自己收着,早晚偷空吃几片。若是觉得好,我们再想法子给你弄。莹莹,这东西少了点,小寅身子不好,就先给弟弟了啊,下回有多的再给你。”
章清莹懂事地连连点头,沈大海又指着旁边的一个包袱,“这儿是你们外婆亲手做的棉鞋,棉手套,还有给你们织的羊毛袜子。知道你们家衣裳是不缺的,可这些东西却未必有人留心,便特特地一人做了几套,你们自己好生收着,等天冷了记得穿上,可千万照顾好自己,别让我们担心,知道么?”
两个孩子用力地点头,张蜻蜓在外头听得感叹。乡下有句话,假疼孩子疼面子,真疼孩子疼里子。到底是自家亲人,想得多周全啊!
沈大海又从怀里取了两个新荷包出来笑道:“这是舅舅给你们过节的,一人一个,拿着!”
二人接过,却觉沉甸甸的甚有分量,知道装了钱,忙道:“舅舅,这荷包我们收下了,钱我们不能要!”
沈大海顿时沉了脸,“怎么?舅舅给的钱为什么不能要?你们在这府里花销大,有点钱防身可比什么都qiáng。舅舅一个光棍汉,营里管吃管喝的,还要钱做什么?快收下,要不下回舅舅不来看你们了!”
不待他们拒绝,他还想到一个重要事qíng,“小寅你快过来,舅舅抓紧时间教你蹲个马步,以后你晚上睡觉之前,早上起来之后,趁着没人蹲上一炷香的工夫,又没有动静又能qiáng身健体。若是往后她们再没事给你吃药,你想法偷偷吐了。莹莹看有什么法子,每餐给你弟弟留点鱼ròu,小孩子哪能不吃点好东西的?”
张蜻蜓听到这儿,自己在外头又把虚掩的窗子拉开,探进头来,“这个可以来找我,包你吃个够!嗳,你们要是说完了,我们可该走了!”
她走前虽把丫环婆子们都打发走了,但出个恭也不能时间太长了,再不回去,就得让人以为她们掉茅房里了。
沈大海抱着依依不舍的章清莹,抵着额头跟小丫头使劲蹭了蹭,“莹莹乖,别哭,快回去吧!二回有空了,舅舅再找机会来看你们!有什么委屈自己先忍着,等舅舅当了大官,一定想法接你们出来过好日子!”
章清莹忍着泪,红着眼睛在他脸上左右亲了一口,“舅舅,说话算数!咱们拉勾,我等着你当上大将军来接我们!”
沈大海认真地跟小外甥女打了勾,把她递了出去,还特意给张蜻蜓递了块银角子,“姑娘,真是谢谢你了!”
章清莹知舅舅是把张蜻蜓当成丫头了,正尴尬着,怕她生气,却见三姐倒是乐了,毫不客气地接过银子,“谢啦!”
牵着章清莹,提着裙子快步跑了。
沈大海心中感动,真是好心肠姑娘,怪不得生这么好看!可没工夫多想,转头抓紧时间教章泰寅蹲起了马步。
第35章打够本了
等离得远了,张蜻蜓才揶揄起来,“你舅舅人不错嘛,出手也大方!”
章清莹微红了脸,却很是骄傲地道:“我舅舅人很好的,功夫也俊!他现在已经是京城五营里的队长了,管着好十号人,下一步再升,就能升作兰翎长,那可就是九品官儿了。你莫瞧着小,可管着好几百人呢!他统共入伍也没几年,这些可全是他实打实凭真功夫得回来的。”
张蜻蜓可不懂这些什么营啊队的,既然都是当兵的,她只关心,“那跟九门提督有关系么?”
章清莹悻悻地瞧了她一眼,颇有些不qíng愿地道:“我舅舅就是九门提督手下的。”怕她瞧不起,还特意补了句,“不过潘老爷可也是从一个小队长做起来的,我舅舅就想学他!”
张蜻蜓一听这回可亏大了!早知道是潘老爷的手下,应该跟他打听打听潘云豹啊!
眼珠子一转,掐住这小丫头的脖子bī供,“快说!把你知道的潘家的事qíng都说出来!”
章清莹被她弄得很痒,咯咯如银铃般笑了起来,“我真不知道什么,就跟旁人听说的一样。不过舅舅曾经提过,潘老爷是个很严厉,但是又很公正的人,在军中威信特别高。潘家大少爷人也很好,到营里训练的时候,和普通士兵是一样的,特别能吃苦,一点没有架子。至于潘二公子,他从没去过军里,我舅舅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样儿的。”
张蜻蜓松了手,心下嘀咕着,那潘家看起来也不算很差呀!公公和大伯的名声都这么好,那头豹子怎么就臭烘烘的呢?
眼见快到梧桐台了,章清莹拉拉她的手,悄声道:“咱们还得悄悄绕到茅房那头,把丫头们叫上才是。”
张蜻蜓当然知道,突然想起,把刚收的那个银角子递给她,“你舅舅的东西,还是你收好吧。”
张大姑娘是爱财,可取之有道,这样的钱她可不能收。
章清莹犹豫了一下,想着这么点钱给张蜻蜓确实不雅,道谢接过,取出沈大海刚给的新荷包装上,颇有几分得意地卖弄着,“好看么?”
“好看!”张蜻蜓笑着揉揉她的头附和着,哄得小姑娘更加开心不已。
“你俩鬼鬼祟祟地在这儿gān什么?”突然,章泰安从不声不响地跳了出来,吓了她们一跳。
章清莹赶紧把荷包往怀里塞,可已经给章泰安眼尖瞧见,“那是什么,从哪儿得来的?”
张蜻蜓没好气地道:“我说三少爷,你是不是也太闲了些?我们刚去上了趟茅房,不行么?难道你管天管地,还管人家拉屎放屁?”
“我就管你了,怎么样?”章泰安早看张蜻蜓不顺眼了,此时被她一呛,见父母不在,便跳起脚来逞能,又bī迫着章清莹,“快把你刚才的东西jiāo出来!”
张蜻蜓叉腰把章清莹护在身后,“小子,我忍你可不是因为我怕你,你也别欺人太甚了!四姑娘是贼吗?你凭什么搜她的东西?”
章泰安冷哼一声,“在这个家里,我说她是贼她就是贼!别以为你快嫁出去了,我就得让着你,上回不过是你运气好,想整老子,你这贱丫头还不够资格!”
“啪!”张蜻蜓gān净利落地一耳光就抽了上去,“你小子嘴巴放gān净点,你跟谁充老子!”
章泰安难以置信地瞪着她,浑身的戾气狂涌而出,“你……你居然敢打我?”
他自幼仗着母亲的宠爱,在府里横行霸道惯了,几曾受过这样的憋屈?从小到大,除了爹娘,有谁敢动他一根手指头?
张蜻蜓指着他的鼻子骂,“我打你又怎么了?个没教养的东西!在本姑娘面前收起你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否则我见一次打一次!”
章泰安bào怒起来,冷不防抽出抽陀螺的小鞭子,对着张蜻蜓就唰地一下抽了过去,“小爷我今天就打死你这个贱种!”
章清莹见他二人当真动起手来,吓得白了脸,“住手!三哥你快住手!”
张蜻蜓一个不防,左胳膊一挡,给这小子抽了一鞭子,刚入秋,衣衫仍旧轻薄,这一下子又是他用了全力的,抽得人火辣辣的疼。
张大姑娘当即也火了,全身的血往脑门上直涌,两个太阳xué都给冲得突突直跳。奶奶的!想她张大姑娘自打懂事之后,从来只有她打人的份,哪有人敢打她的?还被这么个不入流的毛头小子打了,这也太丢脸了!
“你个小王八蛋!我看真是不想活了!”张蜻蜓的狠劲儿一下子给激了上来,拼着又让他抽了两鞭子,欺身上前,劈手就来夺他手中的鞭子。
章泰安当然不肯撒手,可张蜻蜓现在这副柔弱的千金之躯虽然在力量上不及他,但技巧更好。
一手抓着他的手腕,另一手便对着他的肘关节撞去,章泰安只觉手臂一麻,那鞭子就给张蜻蜓抢了去。
反过手来一鞭接一鞭,如急风bào雨般毫不留qíng地抽了回去,“我让你打我!让你充我老子!让你嚣张!让你耍横!”
顺便说一句,张大姑娘在职业杀猪之前,赶过羊放过牛,追过猪打过狗,这鞭子在她手上那是虎虎生风,可比章泰安厉害许多。
抽得他躲也没处躲,藏也没处藏,叫得跟杀猪似的难听,“你个死丫头快住手!再不住手,我一会儿叫我娘来打死你!”
张蜻蜓冷笑着将手下的力道又加了几分,“你除了会叫你娘,还有什么本事?个没出息的东西,就是你娘在这儿,我也一样抽你!”
反正也不是她亲弟弟,她可一点也不会手下留qíng。打人就要打得他记住,本姑娘可不是随便能招惹得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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