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的信号弹高高升起的时候,潘云豹第一次真刀实枪地冲进了战场。所谓生死,不过都在一瞬间。
谁都没想到,他们会从这个地方冒出来,这里并不是最初约定的地方,也是敌军防守最薄弱的地方。他们的出现,就像一把尖刀,捅进了敌军的软肋,打得他们阵脚大乱,而深入腹地的结果,是换来越来越多的敌军的反扑。
“不行人太多了,我们要向外突围。”郑三元抹一把脸上的血迹,领队往之前的那拨人马靠拢。那拨人马自从他们出现后,也在有意识地向他们靠拢。他们两方靠得最近的,要是能成功会合,比单个地往外冲,成功的机会大很多。
似是察觉到他们的企图,一层又一层的敌军蜂拥而上,想把他们困在其中,分部蚕食。
毕竟都是刚上战场的新兵蛋子,看着身边的战友不断倒下去,许多人的手脚都开始发软。在战场上,士气一怯,必败无疑。
郑三元看得着急,连声大吼,“莫要慌,稳住阵脚。”
可是他再着急也没用,那些京城来的新兵跟他也不熟,根本就不听他的,眼看着节节败退,就快溃不成军的时候,忽听一声pào响,震耳yù聋。
就在潘云豹他们原先埋伏的山坡下方不远处的树林里,又冲出来一队士兵,扛着的大旗上写着斗大一个“潘”字。
爹?潘云豹几乎都要欢喜地叫出声来,就见有一个面如锅底,手持板斧的大将冲了出来,“潘大元帅在此,尔等休要惊慌,往外杀啊!”
这一声号令,可比什么都管用。
潘茂广谁不知道啊?那在南康国的军队里,是跟神一样的存在,有他在这儿,谁还怕?士兵们士气大振,潘云豹更是不顾一切地往那里靠拢,在军队里,也不能喊爹,只能以官职称呼,潘云豹冲到那黑脸汉子的身边就问:“元帅呢?潘千户还在后头,我们是不是带兵直接杀过去?”
那汉子瞅了他一眼,且战且问:“你们是打哪儿杀出来的?”
“我们是从双峰峪抄小道过来的。”
“那条道好走吗?”
“还凑合。”
“要是敌人追上来,就凭咱们这些人,能跑得掉吗?”
“这个得去问问郑将军!”潘云豹一把格开扑过来的敌军,就往郑三元方向赶去。
那汉子动作倒也不慢,如影随形地就跟了上来,“我自己问,还快一些,你给我指个方向。”
潘云豹拿铁枪给他做掩护,那汉子两步就蹿到郑三元处商量了。
小豹子忽地心头猛地一沉,不对,若是他爹真的在此,怎么会不出现?还想着如何撤退,难道是他爹出事了?
而那边,郑三元已经跟那黑脸汉子商议妥当,果然吩咐,“后队变前队,掩护先头部队,撤退。”
队形陡然一变,潘云豹等人又都留在了后头,就是想问也没办法问了。心里再着急,也只能等到回头再说。
那黑脸汉子让郑三元去头前领路,他和潘云豹等人断后,这汉子也是天生神力,一路上不停地砍些小树,横在路中,然后放火,阻拦追兵。
潘云豹和常衡有样学样,一个掩护,一个砍树,倒也配合得有模有样。
那黑脸汉子颇为欣赏,远远地冲他们一乐,咧出一口白牙。胡浩然也生得挺黑,可比起他来,倒白得多了。
等到退回来时的路,走了一段,却又不回双峰峪,潘云豹他们跟在后头,也不知带他们走的是什么路,总之只是跟着大部队跑。只见追兵倒是越来越少,倒是顺利的得以脱身了。
事后才知,是二殿下李志见这边升起潘字帅旗,下令其他方向的将士不顾一切地向前推进,让敌军不得不放弃这一头,这才解了他们这边的困境。可那边,却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
当这一场战事,传回京城的时候,是喜忧参半的。
喜的是,刚到边关的二殿下李志立了一功,带领新军狠狠打击了敌军的锐气,潘云豹等人皆有立功表现。忧的是,潘茂广负伤了。潘云龙也bào露了位置,他放火烧了敌军的粮仓,引得敌军盛怒,被嵬项族的族长狐láng,也就是胡浩然杀父仇人的儿子宇文朴亲自带兵追杀去了。而更糟糕是——
“你说什么?”董少泉脸瞬间就白了。
张蜻蜓很为难,但必须告诉他,“浩然,负伤了。”
第211章事qíng的真相
胡浩然负伤的消息是张蜻蜓从她哥章泰宁那儿听来的,潘云豹在前线立了功,连带着出谋划策的魏鹤年也受到了褒奖。章致知在朝堂之上听得面上有光,就趁便向兵部打听了一下。
据说,潘茂广的伤势不太严重,倒是胡浩然伤得不轻,皇上怜恤其是功臣之后,非常关心,专程派人用八百里加急往前线送去伤药,又派出太医院的一位御医随后赶至,以示关切之意。
潘家父子三人都在前线,章致知明白女儿肯定牵肠挂肚的心qíng。都来不及等到回家,刚退朝就命小厮找来大少爷,跟儿子亲自面授一番,让他赶紧给张蜻蜓去报个信。
章泰宁径直找到张记猪ròu铺,让人把三妹请到外头的酒楼包厢,又如此这般地跟她jiāo待了一番,让她安心。
张蜻蜓前脚送他出了门,后脚就回来跟董少泉知会了一声。这事儿也瞒不住人,早些告诉他,让他有个心理准备,回头在胡惜容面前,才沉得住气。
都知道上战场就不可能不流血负伤,但是当这一切真真切切来到面前时,还是让人无法接受,一贯冷静自持的董少泉很快连嘴唇都白了,“连皇上都惊动了,一定是伤得很重吧?那他究竟伤到哪里?伤到什么程度?”
这点张蜻蜓也不知道。战时的军qíng乃是绝密,除了皇上和少数几个股肱大臣,没人知道详qíng。
就连潘茂广的负伤和潘云龙现在的险境,也只是语焉不详的几个字,再想要多问些消息,是半个字也问不出来的。
“少泉,你也别太担心了。怎么说还有云豹他们那帮子兄弟在,一定不会让浩然有事的。再有,皇上都亲自派御医送御药过去了,应该很快就能调理好的。”张蜻蜓现在也只能这么安慰他。
“是,浩然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董少泉喃喃说着,似是给自己宽心,但是那紧绷的心qíng却是怎么也松弛不下来了。
其实张蜻蜓的心qíng也轻松不起来,潘云龙给人追着打,恐怕危险程度比胡浩然更高,这话她回头要怎么跟卢月荷说?
“你们这是怎么了?”陆真从外头进来,就瞧见这姐弟二人愁眉苦脸地相对无言。
董少泉毕竟是男子,心里有了烦难也不愿意轻易往外说,只推说有事,就往外走。而女子有了解不开的愁肠反而愿意跟人倾诉,尤其陆真又是个惯会拿主意的,于是张蜻蜓就一五一十跟陆真说了。
“陆姨,你能帮我拿个主意么?这要是嫂子知道了,不得愁死?”
陆真这回也当真没了主意,这种事qíng轻不得,重不得,瞒不得,但也如实说不得。这让她能怎么办?
再想一想,他们家里都有人在前线拼杀,自己的外甥却被qiáng留了下来。再说起战事,心里多少就有些微妙的变化,就像是生生占了人家的便宜一般,让陆真心里也很是不好过,哪里又能想出主意来?
张蜻蜓直到进家门的时候都没想好该怎么跟大嫂开口,打算先qiáng颜欢笑地糊弄过去。只是玉梨,也就是雪儿的事qíng解决了,萧老太太已经如约“卖身”进了潘府。她一双眼睛虽瞎,但心里却跟明镜儿似的。张蜻蜓一回来,她便感觉到她的qíng绪低落了。
“你这丫头今儿是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张蜻蜓重重地长叹一声,“算了,您老也别听了,听了也没得犯愁的。”
这话萧老太太不乐意听,把脸一拉,“怎么?嫌我老了,不中用了?连听你几句话的资格都没了?”
张蜻蜓着意要替嫂子树名声,对外是用卢月荷的名义把人买回来的。只是卢月荷现在有了身孕,院里多有不便,萧老太太就在张蜻蜓的院子里住。张蜻蜓倒是腾出一间上房来专门安置她,又借要新买的两个小丫头学规矩为由,轮流跟在她身边朝夕伺奉,礼数非常周全。萧老太太感念张蜻蜓替她解决了那么一件大事,待她如同自己的孙女一般,平时虽不怎么管事,但真有了事qíng,却不会不管。
“您想哪儿去了,您要听是想是,那我就告诉您。”张蜻蜓当下把事qíng一说,两手一摊,“您瞧,您听了有用么?不跟着犯愁么?”
萧老太太却偏头思忖了一阵,问:“你说皇上派了御医去?那派的是哪位御医?又带了些什么药?”
她问这个gān什么?张蜻蜓不知道,她现在更关心,一会儿要怎么去见大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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