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话,那管家已经取来了明珠和宝石,当着众人的面打开,就见珍珠粒粒都有龙眼大小,那宝石也是赤橙蓝绿,个个均有鸽卵大小,水头极好,在阳光下闪耀夺目,想来非是凡品。看得董少泉微讶了一声,这样好的宝石,分明和从前爹爹做皇商之时,从西戎贩来的类似,难道这姑娘,竟是来自那个地方么?
本来见这女子态度诚恳,语气哀婉,张蜻蜓已经有了三分允意,本说要跟大伙儿商量商量,再看能否给她行个方便。不料看见这些珠光宝气,她顿时拒绝了,还略有几分生气,“姑娘,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你若是有什么难事,要我成全,我没二话。可是你拿这些东西出来做什么?就冲你这些东西,我就断然不能答应你,你起来吧,咱们还是依着先来后到的规矩,该怎么办,由这儿的大师说了算。”
那姑娘没想到弄巧成拙,一时僵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还是那位管家上前将她扶起,在她耳边低低说了几句,才让她咬牙狠心地退到一旁,再不作声。
了缘大师想了一想,问了两边一句,“你们是否一定都要今日上香?”
如果有人肯让一步,换到明天的话,今日的纷争便不会有了。
那管家焦急的目光看了看张蜻蜓他们,“大师也知道,我们是昨晚三更才赶至,朝拜完之后,须得立刻动身离开,实在是只有今日了。”
张蜻蜓他们也不能久留,边关战事瞬息万变,谁愿意在这儿磨磨蹭蹭?“实在是抱歉,我们不远千里而来,只为在此上一炷香,完一个心愿。”
锦衣女子在后面低低叹息,比梨花还要白皙三分的俏脸上写满了失落。她仰望苍天,忽地就在观音阁外跪了下来,极虔诚的双手合十,高举过头顶,尔后深深拜下,默默地祈祷。
张蜻蜓看得有些不忍,转头低声与众人商议,“不过是先后的问题,让她去吧,菩萨若是有灵,也会保佑我们的。”
董少泉是首先响应她的,其余几人相互jiāo换了一下眼色,脸上也都露出了宽容的笑意,祝心辰顽皮一笑,“二嫂,烦你去也让她见识一下,咱们南康人的风骨。”
张蜻蜓得了大家的首肯,昂首挺胸地上前,“姑娘,你既然着急,就先进去参拜吧,我们让你就是!”
那姑娘不可置信地转过头来,“你们……打算留到明天了?”
张蜻蜓摇了摇头,“我们也是今天走,不过看你着急,就让你上第一炷香了。快进去吧,抓紧点,我们还等着呢!”
那女子惊喜jiāo加,“你们,真的肯让我?”
“哪来这么多费话,让你去你就去,不过可千万别拿那些金银珠宝来污了我们的眼,我们愿意让你,并不图你的回报。只是让你知道,谦虚礼让是我们南康人人都有的美德。不过那是在我们看对眼的人面前,你要是一开始就好好说话,也不至于闹到现在了。”
张蜻蜓当然不肯吃亏,给了旁人好处,自然是要在口头上讨一番便宜的。
那锦衣女子倒也慡朗,不以为忤,只一句话,“多谢夫人成全!”
然后就安排自家的家丁进行祈福事宜,那了缘和尚见一场gān戈化为玉帛,对着张蜻蜓等人颔首微笑,“忍一言,息一怒,饶一着,退一步,便是百福之源,百善之根了。与人开方便之门,又何尝不是于已开方便之门?施主们请随小徒去偏殿歇息,待贫僧为你们念一段经书静一静心,过会儿前来便是。”
大伙儿一听可喜出望外,听这和尚说话,便觉得他有些道行,居然肯替他们念经消灾,这就是极大的福缘了。就算是仍有些许不太qíng愿的,此刻也尽数化去。随了缘到了偏殿,盘膝坐下,听他讲经说法,宣善扬德。
等到那锦衣女子做完了法事,过来告辞之时,张蜻蜓他们正听那了缘和尚讲得入神,几乎忘记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
锦衣女子率众再次走到众人面前,深施一礼,“今日礼让之恩,无以为报,只有留待他日,看能否有缘重聚了。到时定当把酒言欢,盛qíng款待。”
她从怀里取出一只贴身收藏的香囊,递到张蜻蜓面前,“夫人,今日多有冒犯之处,难得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小女子感激不尽。您又不肯收我的谢礼,只好赠您此物,算是留个纪念。虽也是个俗物,却只是聊表寸心,万望再勿推辞。”
这还差不多张蜻蜓不再客气地收下,想了想,转手把自己腰间的香袋也解下给她,“我这香袋里头放了些药材,提神醒脑,还可避蚊虫。若是改日你要到京城来,到张记猪ròu铺来找我吧。”
那女子露齿一笑,明眸皓齿,光华流转,分明是个异域美人,看得张蜻蜓不禁呆了一呆,而那女子已然转身离去了。
等到人影都不见了,张蜻蜓才后知后觉地赞叹道:“嗳,你们瞧见没?原来她的眼睛竟然是茶色的,就像琉璃珠子一样,真漂亮。”
咳咳,幸好她还是个如假包换的女子,要是个男人,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看,早给人当作登徒子,乱棍打出去了。
了缘和尚到底是世外高人,见怪不怪,呵呵一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足为奇。几位施主,现在可是要去做法事了么?”
那当然美人虽好,也不能当饭吃,赶紧收拾收拾,办正事要紧。
等他们做完法事,一上午也快过去了,就在庙里用了个素斋,这才往边关赶去。
马车上,胡惜容想起那个香囊,她总觉得那女子一身贵气,不似平常人,便道:“二嫂,你拿给我看看,上面可有留下名姓。”
说得也是哦,张蜻蜓想起来了,自己可是给那女子留下地址的,但那女子却没有通报自己的名姓,那她还说什么要报答的话,岂不是忽悠人的?
“这里头硬硬的,是什么?”胡惜容玉指轻捻着那个香囊,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打开一瞧,“呀好漂亮的宝石。”
一颗jī蛋大小,粉红色的宝石光华璀璨地托于她纤白的细小手掌之中,益发显得明艳动人,不可方物。
宝石给jīng心打磨成了颗蟠桃,用huáng金打了一个小小的金萼,把这块宝石给悬吊了起来,上面又用绿色的络子打了个双蝶如意结。看那磨损的痕迹,应是那女子日常佩戴之物。而在络子当中,还夹着一块比小指还略为短窄的小小金牌,上面有几个异域文字,不过连胡惜容也不认得。
“快让少泉过来看看,说不定他晓得一二。”
只可惜董少泉虽然识这宝石,也不认得这异域文字。送到众人手中传了一圈,仍是无解。
但董少泉却猜出那姑娘几分来历,“她出手那样大方,据我所知,这西戎只有一个地方的贵族富豪,才有这样的大手笔。”
“是哪里?”
“金阗国,也就是南康人口中的宝石之国。”
“啊,那个地方我知道!”铁华黎兴奋地扭头道:“金阗国在墨多神山里头,相传是神仙居住的地方。据说他们山里头有两条河,一条流淌着huáng金,一条流淌着宝石。那里的人们都用金砖铺地,宝石作帘,是全天下最富有的地方。只是墨多神山地势极险,山里头还有数不清的珍禽猛shòu,毒蛇豺láng护卫着那里的百姓。是以外人从来不敢打他们的主意,就连西戎最凶悍的霸主,也要礼让三分的。”
铁华黎虽然有些言过其实,但打个折扣下来,他说的还基本都是事实。
金阗国确实是一个相当富有的小国,而他们除了宝石和huáng金,还有一样极大的财富,便是出产全天下最好的矿石,能够打造得出了最锋利的刀枪。
而金阗因地处雪山怀抱之中,内里虽然是四季如chūn,但与外界的道路,一年中却有六七个月都是被大雪封住的。是以虽然国小,但仗着天险和气候,倒是不惧任何人来入侵。
再说,西戎部族之间明争暗斗都来不及,谁都想吞了这个地方,可谁又都不想别人吞了这个地方。这样的心理,反而让金阗这么一个弹丸之地的小国家,在群láng环伺之间保持了一种微妙了平衡,立国数百年以来,没有任何人能够动他们分毫。
可是但凡富裕些的大户人家都明争暗斗个不休,像他们这样富裕的国家,难道自己就不内讧的?
面对张蜻蜓的疑问,董少泉微微一笑,“一个家有了钱也许兄弟之间会争斗,可若是一个国家太有钱,又成天被人觊觎,那反而会激发起臣民同仇敌忾之心。我爹从前去过金阗,他们可不仅仅是拥有天下最好的武器,还有天下最骁勇善战的军队。听说王室为了减少内斗,国王名分上的妻妾只有王后一个。余者,皆不作数的。而历任国王纵然不能开疆拓土,也都能贤明守成,国内臣民也相当团结,对于胆敢出卖国家的人,会施以最严厉的惩处。要不是国小人少,说不定整个西戎都被他们收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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