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蜻蜓只是努力地把眼睛睁得大一些,更大一些,在黑压压一片蝼蚁般的人cháo中去搜寻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可是找不到,可是为何却找不到?
直到那一声金铁相jiāo的声音远远地传来,才将她的目光牵引了过去。她认出来了那是公公的长斧,小豹子。
潘云豹还来不及反应,就见那铜胎铁臂弓同时she出的三支箭,分上中下三个方位冲自己凌厉袭来,要将这个坏了他们好事的潘家小子置于死地。
“云豹!”“潘先锋!”四下里的惊呼响成一片。
来不及多想,失了兵刃的潘云豹拔出腰间的弯刀,借着马蹬的力量冲天而起,反身一扭,在半空中划出一个诡异的弧线,避开了那些箭。
正当众人暗自松了口气的时候,却见潘云豹没有就此避让,而是就势身形往前一倾,双手握刀,将那原本应该奔到他马前的三支箭尽数一气斩落在地,而后稳稳地又落回了马上。
箭上抹有剧毒,潘云豹在那一刻没有丝毫炫耀的意思,只是单纯地在想,如果让它们伤到同袍战友就不好了。
“好!”轰天的叫好声在他周围爆响,这样的英勇实在是给了战友们莫大的勇气。
张蜻蜓在城楼之上看着,尖叫声还来不及出口,瞬间只觉得泪盈于睫了。她的小豹子,多么勇敢,多么英武的小豹子,这是她的男人,她的骄傲。
木尼拉气得bào跳如雷,“再she。”
密集的箭雨,对着潘云豹再次袭来。
靠,这王八蛋还有完没完了?潘云豹怒了,抄起马脖子侧边悬挂着的盾牌作掩护,俯在马身上,对着那处偷袭的据点飞也似的冲了过来。
“我来帮你!”分在二路的祝心远从斜刺里杀了出来,一杆方天画戟舞得跟风火轮似的,将she向潘云豹的大半箭枝打落。
“谢了!”就得了这么一缓的工夫,潘云豹已经闪电般地冲到了木尼拉跟前,举起手中的弯刀,势如破竹地砍下。
木尼拉抵挡住了这一刀,却抵抗不住潘云豹臂上的千钧之力,顿时从马上摔下来,惊骇得连连后退,“放箭,放箭。”
毕竟是双手难敌四拳,潘云豹一个劲地追赶木尼拉,却不妨被身后的士兵偷袭,she了一箭到背心之处。
众皆哗然,潘云豹也心头一凛,心想难道真这么倒霉,就这么挂掉了?可是怎么好像没啥感觉?哈,二殿下送的护身宝甲果然是好东西,小豹子心头一动,迅速从马上滚落下来,似是毒发身亡了。
祝心远在后头看见,全身的血一下子涌到头顶,眼睛里都快瞪出血来,“云豹。”
“哈哈,这下看你还如何威风?”木尼拉大喜,余恨未消地上前,想要砍下潘云豹的头颅解气。
却见潘云豹两只眼睛睁得贼亮,一俟他靠近,立即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唰地一刀,就彻底结果了此人xing命。
而祝心远也已经赶到此处,大戟挥舞之间,将那群弓箭手杀得片甲不得。眼见他还要毁那张巨弓,潘云豹可不gān。媳妇儿说过,làng费是可耻的。
飞扑上前拦住,“你傻了啊?这么好东西能làng费么?瞧我的。”
他搭弓挽箭,用余下的毒箭嗖嗖嗖对着那些西戎将领们she去。长箭所指,箭无虚发。一时士气正盛,却听前方有人高声鼓噪,“南康的二皇子已经战死啦!”
什么?这一下南康所有的将士们都惊呆了。就连城楼上的张蜻蜓也见到李志那儿的杏huáng旗处一片混乱,但具体出了什么事,她们就不清楚了。
张蜻蜓只学过一点粗浅的兵书,但她也知道一句话,兵败如山倒。两军jiāo锋的时候,只要有一方稍显软弱,必定会立即输得一败涂地。要是主帅没了,这仗打个屁呀。
“嗳嗳,你怎么也下去了?”一个眼见不错,就见李思靖顺着之前那几名侍卫留下的绳索,哧哧溜溜滑了下去。在下面抢夺了一匹无主的战马,不要命地往李志那儿靠拢过去。可他又不是大夫,这个时候跑去,能起到什么作用?
方才,就在潘云豹第一次出手打落she向李志的第一支长箭时,在后头负责护卫殿下的亲兵们就已经警觉起来。一俟发现动静不对,一名侍卫高高跃起,打落了后发先至的第三枝箭,可是那落在后头的第二枝箭,仍是she向了被西戎人越发疯狂缠斗的李志身上。
只是在意识到危险来临的那一刻,他本能地避重就轻,躲过了这致命的一箭,却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啊!”
惊呼声是二殿下身边的士兵们发出的,因为他们眼睁睁地看到,李志为了躲避那一箭,被旁边的西戎人生生地砍下了一只胳膊,痛得从马上跌下,晕了过去。而那个西戎人却倒霉地被自己人的箭she中,瞬间就毒发身亡了。
而对方的主帅赤烈温见此,伺机造谣,“大家看,他们的二皇子已经战死沙场了,咱们一鼓作气,打破落雁关,杀到京城这天下的金银珠宝,美人良田就全是我们的了,冲啊!”
“殿下!”
负责护卫的蒋孝才和侍卫们红着眼地向李志奔去,而流言迅速蔓延开来,让后头更多不明真相的南康士兵们出现了一瞬间的胆怯。如果连主将都给打死了,他们还打的什么仗?
而西戎的军队却在赤烈温的刻意煽动下,士气高涨赤烈温挥舞着láng牙棒,叫嚣更甚,“潘茂广也早已死了,南康国再无能人,大伙儿冲啊,杀啊!”
兵是将的胆,将是兵的威。战场上的局势瞬息万变,就这么一下子的工夫,竟让南康原本占据的有利局面变得变动起来,士兵们都跟没头的苍蝇似的,有些无所适从。
“抢到他们二皇子的尸首,本帅重重有赏。”赤烈温还要落井下石,赶尽杀绝。他知道南康人最重礼仪,一个死了的皇子,也能值不少牛羊马匹的。
“cao你祖宗。”潘云豹几乎咬碎了满口钢牙,恨得目眦俱裂,最坏就是这个王八蛋。
他扔了已经没箭的大弓,不顾危险地打马上前,冲着中赤烈温飞奔而去,“谁说我爹死了?你爹才死了,大家不要信他胡说,我是潘茂广的儿子潘云豹,我爹活得好好的呢,他老人家正在后方部署一个大计划,要把整个西戎吞掉。”
谁说就你会撒谎?老子也会潘云豹同样还以颜色,“我大哥还有密信传来,他在西戎已经抄了他们的老窝抓到了几大部族首领的老婆子女,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回来了!”
“别听他胡说,这是没有的事!”赤烈温气得七窍生烟,不是说南康人都是诚实守信之辈么?那个潘茂广就不是个好东西,他儿子更无赖,睁着眼睛就说瞎话。“杀了他,快杀了他,赏金百两。”
“大家不要听他的,他们全家都已经被我大哥潘云龙抓了,他巴不得他们家人死,好独占首领之位,所以一直不同意和谈,还压下消息来。”潘云豹失了长斧,抢了一个士兵的长枪,一路横冲直撞,还不断地造谣。
破敌之计,攻心为上。
这要拜谢尚贽一番苦心教导,还有大姐夫冯遇chūn临别之际赠送的那本小册子,潘云豹在来边关的路上,就对西戎的风土人qíng有了一番比较详尽的了解。
西戎部族之间,其实父子兄弟争权夺利的事qíng比南康还要惨烈。有时为了一块放牧的糙地,一处gān净的水源,就连亲生骨ròu也会大打出手,甚至自相残杀。
赤烈温作为西戎最有实力的部族首领之子,不可能手上完全gāngān净净,没一点坏心思的,所以潘云豹才这么尽qíng数落。却是正好踩中了赤烈温的痛脚,那怒气顿时更加高炽。
连李志也没工夫理了,高举láng牙棒冲着潘云豹迎来,“那满嘴胡言的臭小子,本帅今日若是不让你作棒下忘魂,就跟你姓。”
“乖儿子,可惜你家大爷没兴趣认你这个老杂碎。”
赤烈温一不小心给潘云豹占了便宜,简直要怒发冲冠了,举棒便打,而潘云豹毫无惧色地迎了上去,两人缠斗在了一处。
但潘云豹毕竟个人力量有限,虽然能鼓舞起一些士气,但还远远不够。
张蜻蜓在城楼之上看得急死了,这怎么办?怎么办。
祝心辰更是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表哥到底出了什么事?这可怎么办?要是潘叔在就好了?潘叔人呢?”
张蜻蜓眼前陡然一亮,迅速揪住那个城门官,“快把我公公的帅旗升起来。”
什么?那城门官吃惊不小,却是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可是大帅不在,这是谎报军qíng……”
“你管他的。”张蜻蜓气得简直想敲他脑袋,“下面都这样了,万一打输了,你就是扯谎也没人信了,快。”
那城门官虽然迂腐一点,但是非大节还是分得清,瞧下面的一团混乱,下了狠心,要是今日城关守不住,自己也不过是战死而已,不如试试这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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