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潘云豹是打定了主意,咬定青山不松口,无论死活,一定要把这个家伙给弄回去。
再说,他现在也不知道跑到哪儿来了,要是身边没有赤烈温这个向导,他要怎么回去?万一路上遇到西戎人,他拿什么做人质防身?
故此不管是于公还是于私,反正现在也跑到这儿来了,潘云豹是坚决不会无功而返。别看赤烈温嘴上说得漂亮,那全是虚的。媳妇曾经告诉过他,做生意时钱没赚进自己的口袋,就全是别人的。小豹子牢记在心,没把这家伙抓回南康去,他许诺的任何条件都是浮云,只有把他捏在手里了,才有资格谈条件。
遇上这么一位油盐不进,水火不侵的主儿,赤烈温真是一点办法没有了,这些天连吃饭睡觉都不得安生。
好比今日,他好不容易逮个兔子,刚烤熟,潘云豹就杀出来了,摆明就是抢霸王餐的。赤烈温是真舍不得给他,可又顾惜着小命,怕这小子跟他拼命。要是说,他堂堂一个联军元帅为了跟人争夺一块兔子ròu就丧了命,也实在太过丢脸。
撕了一半兔子ròu扔给他,赤烈温真是恼火,他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居然还要养活自己的敌人?趁着难得的空当,他又想开始谈判,再怎么跑下去,他不累死才怪。
“你要不愿意跟我回去,就自己回去吧,我给你指条路行不?”
“那万一你要是使坏心,把我扔哪个陷阱里咋办?要我说,你直接送我回去得了,我包你吃香的喝辣的,还有美人伺候。”潘云豹一面不客气的大嚼着兔子ròu,一面抱怨起来,“你也真是的,出门怎么不带盐?一点味儿都没有,你要想跟我谈判,也弄点好吃的收买下我嘛!”
他是厨子吗?难道出门还要负责带盐的?赤烈温按捺住想杀人的冲动,耐心诱哄,“那你跟我回去啊,想吃什么好的没有?”
潘云豹头摇得跟拨làng鼓似的,“我又不傻,回到你的地盘我还有活路么?我还留着小命回去见我媳妇呢,不如你跟我回去,我可以包你不死。我们南康人说话算数,可比你们qiáng多了!”
赤烈温气得额上青筋一跳一跳的,这还有啥可说的?小兔崽子,回头不要落在我的手上,否则有你好看的。
边关府衙后的一处僻静小院。
不过两三间小屋,院外却有整整一队官兵在把守,连只苍蝇都不让飞出去。不过对于要送饭的小丫鬟,他们还是宽容的。
又或者说,他们的心底里,对被看管的人有一份特殊的感觉,那是一种既敬仰又有些不敢冒犯的谨慎,只是出于王令,不敢违抗地站在这里而已。
简朴的小屋里,只有一个年轻人,坐在桌旁,看着墙角那只不停地在结网的蜘蛛,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那深锁的眉头和明显瘦削下去的双肩,透露着一份黯然无奈,以及彷徨迷茫之色。
“李公子。”换了改扮胡惜容悄悄地走到他身后,放下食盒,怯怯地唤了一声。
“胡小姐?”李思靖愕然地转过身来,“你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我……我是特意来看你的。”胡惜容鼓起勇气说完这句话,眼圈就红了,“你……你快想法逃吧。”
李思靖似是头一次认识这个病弱但是善良的姑娘,轻轻地摇了摇头,唇角却带着一抹淡淡的微笑,“谢谢你能来看我,不过我是不会走的。”
“可是,你如果留下来,就太危险了!”胡惜容急切地看着他的双眼,“你知不知道外面的人都在怎么传你?你要是留下来,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
“真的很谢谢你。”李思靖的笑容从心底一路绽放到了眼里,这一刻的胡惜容带给无助而彷徨的他的,是人世间最大的温暖。
“从小,我就知道自己会面对怎样的命运了。不过我还是很高兴,能在一生中,为南康尽一点绵薄之力。”
两行清泪落下衣襟,绽出cháo湿的小花。就算凋零,依旧——很美。
第249章收买
山川起伏,连绵不断。
张蜻蜓坐在绕来绕去的马车里,偶尔往外看一眼,总觉得四处都长得差不多,就跟北安国大糙原上似的,只不过那里是一望无际的开阔,这里却是崇山峻岭的巍峨。原本还想记着路以便回家,可这么绕来绕去的,没半日就昏了头了,根本没有一点方位感。
捅一捅身边盯着地下车影的夏仲和,压低了声音问:“怎样?”
摇头,夏仲和也只能yīn影的方向大致判断出,“我们现在应该往偏西南一点的方向走,他们这是要把我们带回他们的老巢,到时再见机行事吧。”
张蜻蜓垂头丧气的肩膀一垮,苦兮兮地道:“真是对不住,这回是我连累你了。”
“怎么又说起这话来?”夏仲和温和一笑,“现在咱俩可是一条绳上拴的两只蚱蜢,得同舟共济才是,快别这么见外了。”
张蜻蜓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有些话,不必说,心里记得就好了。
夏仲和悄悄问了一声,“你还有什么东西可以扔的么?”
张蜻蜓摇了摇头。因为抱着一线希望能有人过来找他们,这一路之上,他们趁人不备,已经扔了不少东西下去了。比如手绢,荷包,香袋什么的,后来实在没什么好扔的,张蜻蜓都想扔首饰了。
但夏仲和以为不妥,若是贵重物件,易被人捡走,万一给这俩绑匪发现,还容易出事。倒像这些不太值钱的小东西,说不定还能留下些线索。再说首饰那些贵重东西,还能留着以备急需,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还是不要扔的好。
一时二人眼中俱有些愁色,要是不能留下东西,就是人找来了,也没法子呀。
忽地,张蜻蜓瞅见夏仲和给树枝刮破的衣袍下摆,灵机一动,有主意了,哧啦撕下一块来,就给扔了出去。
眼见她还想撕,夏仲和不gān了,感觉自己就像被拔毛的jī,赶紧护住衣衫,“你好歹等下再说。”
“嗳,你们两个!”忽地,巴斯尔撩开车帘冲二人道:“等到了我们头领面前,你们知道要怎么做么?”
“知道。”张蜻蜓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这汉子看似粗豪,其实胆子小得很,这一路上都不知问过他们多少回了。无非是要他们听话,不要在头领面前乱说话,要好好地归顺他们,听头领的吩咐办事。
不过也幸好因为此人的胆小怕事,所以存着一丝善念,除了看管甚严之外,并不曾特别的难为他们,是以二人在他们手上,也并没有吃太大的苦头。
那巴斯尔见张蜻蜓态度虽然消极了点,但神色十分老实,不由得一高兴就多说了几句,“你们也不用愁眉苦脸的了,我们头领最是喜欢有本领的人。只要你们有真才实学,我们头领是不会难为你们的。但是,如果你们不听话……”
“巴斯尔,好像有人来了!”在外面赶车的山遇蓦地打断了他的说教,紧张地望着某个地方。
这辆马车虽然可以自动驾驭,但是在他们自小从马背上长大的行家眼里看来,却是太不够瞧了。所以这一路上,仍是由他二人轮流驾车,反而便宜张蜻蜓和夏仲和成了坐客。
那日夕临城下一场大战,冲得不少士兵流离失所,现在糙原上的散兵游勇甚多,也不知都是些甚么部族的。西戎规矩,历来是qiáng者为王。就算是同一个部族的,若是jiāoqíng不好,人家要霸占马车和俘虏,他们也没有办法。
巴斯尔和山遇只有两个人,势单力薄也怕遇上打劫的,一路之上都非常小心地避开了那些人。可是眼下,他们已经快要到了,不得不走上了大道,此处已经是避无可避了。
张蜻蜓和夏仲和面面相觑,也不知会遇上什么人。巴斯尔想了一想,把马车赶到了一处山坡下边,又扳动车上机栝,将马车与马分离,将张蜻蜓他们扔下,他二人骑着马躲到了一处小山包的后面。
不一时,就见一队人马迎面而来,人数不过十来个,穿着也是各色衣衫,并没有统一的装束。
只在这荒原上,突兀地出现一辆黑色马车毕竟是件惹眼的事qíng。那为首之人立即道:“过去个人看看,那是怎么回事?”
张蜻蜓怕节外生枝,一直低着头不吭声。没瞧见这人,只听这声音,却似沙石磨砺一般,在低沉沙哑中带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寒气。
是有人应命而至。行至马车跟前,撩开车帘一瞧,见是两个被堵着嘴巴的人,顿时就明白了,“头领,这是两个被俘虏的南康人,抓他们的人应该躲在这不远处。”
“那就问问他们,是被什么掳到此处的。”
见那人要动手了,夏仲和挡在了张蜻蜓的跟前,正想答话,却听巴斯尔和山遇欢天喜地地迎了出来,“头领,是我们啊,能再见到您,真是天神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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