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里。”潘云龙白衣素甲现身在云雾缭绕里,还是出征时的模样,玉树临风,俊朗不凡。
“相公。”卢月荷顿时泪盈于睫,却是笑着扑进他的怀里,“他们都说你死了,我不信,我就知道,你不会死,一定不会死的。”
“你怎么又哭了?”潘云龙温柔的声音带着几分宠溺的戏谑,“我潘云龙的妻子,几时成了这种哭哭啼啼,不识大体的妇人了?”
“好……我不哭,不哭!”卢月荷不停地抹着眼泪,却是怎么也擦不gān净,“我这是怎么了?我明明很高兴,我真的很高兴。”
温暖的大手抚上她的脸颊,潘云龙温柔的眼神里凝出一片深邃的海,“我也很高兴,能够再见到你。”
“你……你这是怎么了?”卢月荷觉得不对劲了,相公的语气透着一股异样的温存,让她心惊胆寒。
潘云龙没有回答,只是问她,“以后,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不要哭,不要为了我流泪,好好地生活。好吗?”
“云龙,你究竟怎么了?”卢月荷的声音颤抖了,连心都开始不可扼制地打起了冷战。
潘云龙的笑容却愈加温柔,“对了,我们的孩子呢?你给我生了个儿子还是女儿?你以后,一定要带着我们的孩子好好地生活,知道吗?好好教他读书识字,男孩子就要做个像我一样的大英雄,女孩子就要像你,做个最美丽的千金小姐。”
“云龙,你不要吓我,你这到底是怎么了?”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扑簌簌地开始往下落。
可是潘云龙的手却慢慢慢慢地松开了,像被看不见的线牵着似的,整个人慢慢慢慢地向后退。
卢月荷快急疯了,她拼命地伸出手,却怎么也抓不住。
耳边,只回dàng着潘云龙急切的呼唤,“孩子,月荷,你一定要和我们的孩子好好活下去。”
“云龙,你快回来,回来看看他,看看我们呀,我这就生,我马上生出来给你看。”
回过神来的卢月荷只觉得浑身像是被凌迟一般的痛。
耳边,有无数的声音在呐喊,“再使把劲,孩子就快出来了,头已经看得见了,快使劲啊!”
孩子,卢月荷无声地张大了嘴,犹如濒死的鱼,不知被多少层汗打得透湿的秀发一绺绺地粘在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的面颊上,宛如不祥的黑色触手。
她猛地睁大双眸,似要摆脱这不祥的命运,奋力的弓起身子,拼尽她最后的力气。
云龙!撕心裂肺的痛呼响彻寂静的夜,分外惊心动魄。
小谢夫人和潘云祺面面相觑,她究竟,生了没?
第254章玉扳指
天,终于彻底放晴了。
一大早,明媚的秋阳就无遮无拦地洒在西戎广袤的大地上,给天地万物镀上一层好看的金。秋风飒慡着,送来不知何处淡淡桂花香,格外沁人心脾。
可是熟知西戎气候的赤烈温知道,这样如诗如画的美景不过是严冬即将到来前的昙花一现罢了。如果再不能摆脱潘云豹,没有御寒的衣物和帐篷,他不被这小子追得累死,也迟早冻死在风雪里。
回头看看,虽然现在还看不到潘云豹的踪影,但赤烈温知道,这小子就在后头不紧不慢地跟着,还很聪明地一直不让赤烈温按着既定路线往自己部族而去,而是bī迫着他不断地往落雁关的方向走。其目的,是显而易见的。
在这里,赤烈温有比潘云豹更加适应环境的能力,但有一点不容忽视的是,潘云豹比他更加年轻。或许他的经验不足,阅历不够,但凭借着敏捷的身手,还有超qiáng的模仿能力,这些天以来,潘云豹已经从最初完全依赖他猎取的食物为生,学会了自己打猎,寻找水源乃至于夜间的栖息地。
照这样发展下去,赤烈温很是怀疑,自己哪天一个不留神就被这小子给逮住,结果了xing命。
其实起初那些天,潘云豹就有着大把的机会,只是不知道如何在这荒郊野外生存下去,才放过了他好几次。要是等他完全熟悉了西戎的生活,赤烈温想,那对自己来说,就是灭顶之灾了。
没有人不怕死,尤其像赤烈温这种贵族,更加珍视自己的生命。也别说死了,就算是他迟迟不归,部族之中,也肯定要生出大变,到那个时候,自己真是悔之晚矣了。
而现在,他们西戎大败已然是不争的事实,接下去日子怎么过,才是关系到生死存亡的大事。南康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那他们是要再战,还是招降边关各部?
当头脑一旦冷静下来,赤烈温就能够比较客观地分析问题。潘云豹之所以一直不杀他,想把他带回去,其实有很重要的一条,就是想通过他来收服他们部族。
这个天下,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如果南康能提供给他们足够多的保障,那暂时的归顺又何尝不是值得考虑的事qíng?
思及此,赤烈温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跟潘云豹好好谈一谈了。
不再隐藏形迹地从沙丘后面现身,刚提起嗓子准备喊一声,却见一个人影从yīn影处闪出,如猛虎般扑了过来。
“哈哈,这回还抓不住你?”
猝不及防间,赤烈温便给潘云豹一个大擒拿摔倒在地。
“你这是gān什么?”正要打斗,却听见地面有阵阵马蹄奔跑的声音,气势威武,与一般部族皆不相同。
趁他这一愣神的工作,潘云豹已经抓住空子,拿绳子将他双手反剪在背后,牢牢捆扎了起来。
“这回可服了小爷……”
“嘘,有大军过来了!”赤烈温来不及跟他解释,“快躲起来。”
潘云豹本还不大相信,但很快就听得远处有马蹄声响,轰隆隆如闷雷滚过大地,震得人心都在抖动。
赤烈温从袖中滑出一柄极锋利的小银刀,唰地一下就挑开了束缚在自己手腕上的麻绳,翻身跃起,“这么点小伎俩,还困不住我。反正我好心提醒了你,信不信由你!”
他牵着自己的马匹,迅速缩回沙丘上掏出小dòng里,潘云豹见他不似作假,手指放在唇间,chuī了唿哨,把自己的战马召唤过来,一起躲了进去。
这个沙坑,口子虽小,但内里却大,容纳两匹马不成问题,只是再加两个大活人,就有些挤了。
赤烈温冲着潘云豹一笑,将自己马匹的嘴巴系住,如泥鳅般灵活地钻进沙丘上,把自己尽数埋住,只留一双眼睛,窥探着外面的动静。
潘云豹觉得好玩,在他不远处如法pào制,却弄得一脸的沙,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赤烈温有心示好,提醒了一句,“用水。”
潘云豹明白了,立刻拿水囊把面前的沙土浇湿,待其凝固成形,便可以方便的窥视了。
秋风拂过,沙土满天,很快把他们弄出的痕迹抚平,看起来就如同光秃秃的沙丘一般,没有任何的可疑之处。
很快,视野里出现了一个黑点。尔后,黑点串成线,又连成一片,如长风呼啸,如乌云压顶,以大无畏的气势迎着他们的方向雷霆而来。
秋日糙原一望无际的萧索,似乎成了他们最好的陪衬,益发显出他们的英姿飒慡,勇猛刚qiáng。犹如天神的战士,锐不可当。
潘云豹震惊了,这是哪里的部族,竟然有如此jīng良的装备?
金色的艳阳下,可以毫不费力地看到这些骑兵们身上所穿的全是清一色的黑色铠甲,他们手中的长刀,闪着犀利的白光。几乎都可以想见,那一刀砍下时,是如何的gān净利落。甚至他们的战马,都似比寻常人的要高大威猛不少,如果西戎早点派出这样一支队伍,那这场仗的胜负还真是不好说了。只是,他们为什么现在才出动?而看这方向,却不似要往南康而去,那他们这是要gān什么?
潘云豹不知道,可是久居西戎的赤烈温知道。
当看到黑甲军出现的那一刹那,他就无比震惊的意识到了一件事,金阗国想趁虚而入,收服西戎了。
这可是比与南康战败更让他忧心的事qíng,与南康战败,不过是上贡些牛羊,俯首称臣而已。等回了糙原,他依旧可以做他的头领。
可若是让金阗国统一了西戎,那他就是别人的臣子,得奉金阗国主为王了。这对于同样野心勃勃的赤烈温而言,是如何能够接受的事实?
几乎不再加以思考,当剽悍的铁骑踏着急促如鼓点般的步伐,如狂风刮过般离去时,赤烈温说话了,“潘云豹,我们谈谈。”
因为头领的归来,嵬项族这几日的气氛比之前紧张了不少。
张蜻蜓在后面的药房里捣腾着要给那个神秘硬汉外敷内服的药,一面偏着脑袋,小心翼翼地往窗外的客厅打量。
说来,那个被关押的汉子也真够qiáng硬的,听说本来都没了气息,一度以为他已死去,是张蜻蜓偏不死心,觉得这样一个英勇的男人要是就这么窝囊的死去,只怕做了鬼也不会甘心,况且,也对不起她张大姑娘辛辛苦苦捣腾一晚上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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