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门外,适时响起宇文都兰的声音。
而宇文朴一双眼睛却盯着头顶,又惊又惧的厉声质喝,“有刺客,屋顶有人,快来人呀!”
与此同时,异变突生。
屋顶上方破了个大dòng,一个黑衣人奋不顾身地跳了下来,先是奔向张蜻蜓的面前,应该是先想替她挡那只láng,后来见她一招得手,转而挥刀就向宇文朴砍去。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宇文朴手无寸铁,只来得及就地一滚,堪堪躲过那人凶狠的刀光,可到底后背还是被人拉出长长一道口子。可是在他滚到那处白虎皮上时,已经从下面抽出暗藏的长刀了。
“走!”上面有人怒吼着垂下绳索,只听嗖嗖的火箭飞响,已经惊动人了。那黑衣人转头看了张蜻蜓一眼,明亮的眸子里似有太多的千言万语,只是什么也来不及说,便抓着绳索,倏忽一下,消失在屋里了。
张蜻蜓呆呆地站在那儿,要不是满地的血迹,她几乎都要怀疑,自己是做了一个梦。
那双眼睛……那双眼睛怎地如此熟悉?
今晚,被关押在牢笼里的潘云龙注定无法平静。
今天送来的饭菜到底是谁做的?为什么,他竟然吃出一丝家的味道?
还记得年前接到命令出征之时,什么都来不及准备的妻子和弟妹在匆忙之间给他准备了一桌年夜饭。他清楚地记得那晚的每一个菜,每一道汤。记得妻子亲手给他蒸的鱼,也记得弟妹给他烙的饼。
那不是普通的烙饼,因为时间不够,来不及发面,也不知弟妹是怎么弄的,把剁得细细的红豆沙夹在两层金huáng软薄的面饼之间,表皮是脆的,但内里却是软的,吃起来特别香甜可口,软硬适中。
弟妹说,这个饼还有个名儿,叫相思团圆饼,让他和卢月荷一人一半分着吃了。说这样,他就一定会平安归来,跟大嫂团圆了。
因为弟妹这几句吉祥话,所以潘云龙格外记得这个饼。可是今日,怎么又在这里吃到了?他不明白,这到底是这种饼的做法太寻常,还是做饼的人在借此对他传达什么讯息?
战争已经结束,自己失踪的消息也早就应该传到南康军方了。他的失踪,稍有脑子的人都知道,应该来这嵬项部族,找宇文朴问个究竟。如果朝廷派人来营救,也差不多该是这个时候到了。难道说,他们真的来了?
否则的话,宇文都兰怎么就这么巧给他弄个南康的女人来做厨子?这会不会是兄弟们收到消息,故意派进来的内应?
潘云龙内心深处不可避免地升起一股激dàng之qíng,任谁,对生的渴望都是qiáng烈的。如果被宇文朴当作俘虏和南康jiāo换条件,那纵是保得xing命,对他来说也是极大的耻rǔ。更何况,那个宇文都兰还口口声声地说要嫁给自己。要是真的给她得逞,这叫什么事儿嘛,难道他一个大男人,还得被个女人qiáng嫁了?
如果现在,有人能把他救出去……
太过美好的愿景了,潘云龙突然有些不敢想下去。他努力克制着激动的心qíng,正在脑子里飞速转过一个又一个的念头,qiáng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如果真的是有人来救他,他能做些什么?突地,就听到抓刺客的声音。
宇文朴愤怒的咆哮声,士兵们提枪拿刀,骑着马匹沉重奔跑的脚步声,在这寂静无声的夜里,听得格外清晰。
这……这难道真的是南康来人了?来的究竟是谁?潘云龙一颗心紧张的都快跳出去了,他奔到牢笼前,知道无法扳断那粗如儿臂的铁栏杆,可他也不是什么都不能做的。
深吸一口气,沉入丹田,尔后bào喝,“南康潘云龙在此,我在这里!”
清朗的声音响彻天地,相信只要不是耳朵聋了,都能听得见。
第259章那是我媳妇
满地血腥。
被一刀致命的黑láng再没有从前的威风,跟只死狗般趴在地上,动也不动。而它的主子,宇文朴的qíng况也好不到哪儿去。
黑衣蒙面人盛怒中伤他的那一刀差点就废了他一条臂膀,夏仲和给他厚厚地敷了不少糙药才总算是把血渐渐止住了。
至于张蜻蜓,为了那致命的一击,她方才站在那儿动也不动,到底也给那畜生抓伤了左肩,拉出三道爪痕。只是受了伤的张蜻蜓,却似乎不知道疼,如木雕泥塑般站在当地,似是还未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四下捉拿刺客的喧嚣声已经渐渐平息了下来,当最后一路派出去的追兵也一无所获的惶恐而归时,因为大量失血而苍白了脸的宇文朴终于按捺不住bào怒的心qíng,一脚把人踹开。
“没用的东西,连个人也抓不住,还养着你们做甚么?”
“哥哥,他们又不是没有尽力,你现在责怪他们有什么用?”
即便是在如此qíng况下,宇文都兰仍然保持了头脑的冷静,“他们一共不过区区数人,却能够这么悄无声息地潜入,又这么轻松地离开。不是我们族中出了内jian,就是对我们的qíng况非常了解的熟人!”
“你是说……”宇文朴不是傻子,很快就明白过来,“有可能是西戎其他部族?”
宇文都兰微微颔首,却不愿意当着张蜻蜓等人的面深谈下去,凌厉的凤眼往两边一扫,“你们先下去。”
“等等。”宇文朴大步走到张蜻蜓跟前,夏仲和还来不及阻拦,就见他手腕一翻,将刀锋抵在她的玉颈上,“说,你究竟是什么人?”
平常女人哪有这么好的身手?虽说有人帮忙,却能一刀割破láng的咽喉,恐怕也并非一朝一夕的工夫吧?
迎着他如临大敌的目光,张蜻蜓倔qiáng的小脸高高仰起,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是十分的不屑,“头领不必害怕,小的从前在家不过只是个杀猪的。偶尔,也杀两条狗,头领要是不信,明儿便杀一只给您瞧瞧。”
宇文朴气得眼皮子一跳一跳的,恨不得当场把张蜻蜓身上的衣服撕成碎片,欺凌得她痛哭求饶。只是现在,还真不是时候咬牙切齿地追问:“你跟刚才那伙人是什么关系?”
若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为什么那个黑衣人会奋不顾身地冲下来帮忙?如果是想暗杀他的话,那时候首先的目标应该是自己,而不是去救张蜻蜓。
知道也不告诉你张蜻蜓冷声嗤笑,“头领这话问得奇怪,那人全身包得跟个黑炭似的,我连他的长相都看不清楚,话也没说过半句,我怎么知道他是谁?兴许只是人家想英雄救美,显摆显摆呗。”
宇文朴给她气得不轻,当下真想把她一刀两断砍了算了。只是宇文都兰顾忌着旁边的夏仲和,她现在还有大把用到此人的地方,在这个时候若是将张蜻蜓杀了,只怕夏仲和是宁死也不会替他们卖命的,于是上前劝道:“哥哥,你问她也是问不出来的,不如先让人把她带下去严加看管起来,咱们先处理正事吧。”
宇文朴看着妹妹对自己暗递过来的眼色,终于收了刀,吩咐人把张蜻蜓押下去了。只是夏仲和看现在这qíng形,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向宇文都兰请求一事,“请让我带她下去包扎下伤口,再把我们关押起来吧。”
宇文都兰点了点头,打发他二人下去了,这才跟哥哥密谋起来。
他们说了些什么,张蜻蜓自然无从知晓。只是她的心里却欢快得犹如要振翅高飞的小鸟,迫不及待地要跟人分享这份喜悦之qíng了。
“嘘。”夏仲和知道她想说什么,看看外头把守之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将一杯茶水推到她的手边,先检查她的伤势。
张蜻蜓会意,蘸着茶水在桌上写道:“大哥在这里!”
夏仲和微笑着点了点头,潘云龙喊得那么大声,他们想听不到都不容易。他拂袖将字迹抹了,也写了一句,“我会想办法,把我们在这里的消息传递给他。”
张蜻蜓用力地点了点头,大哥若是知道了他们在此,一定会很开心的。
出于男女之别,夏仲和只略拨开些张蜻蜓破损的衣裳,检查伤处,就见莹润如玉的肌肤上硬生生给拉出三道两三寸长的爪痕。虽不甚深,但已经红肿起来了,看得夏仲和心疼不已,“疼吧?这要是留下疤可怎么办?”
倒是张蜻蜓满不在乎,“又没拉在脸上,没事儿!”她往窗外瞄了瞄,又蘸着茶水在桌上写道:“今天来的人,好像是我相公。”
夏仲和手一抖,心中不知是苦是酸。
就见张蜻蜓喜滋滋的一双桃花眼在暗夜里笑得闪闪发亮,无比动人,不敢多看,低头涩然取出衣角暗藏的两颗保命药丸,“这是从家里带出来的,你把这白的抹上伤口上,红的服了,包去百毒,治病救命的。”
张蜻蜓见他如此珍视,有些舍不得用了。只留下白的,红的却要还给他,“这个还是留给你防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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