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不信,“你少装了!这黑灯瞎火的三姑娘不在房中睡觉,跑这儿来gān嘛?”
一面仗着力大,越发拉扯起她的衣裳,一面还污言秽语,“再说,她又不是吃奶的孩子要你伺候。好姐姐,你倒是赏兄弟我吃口奶子吧,兄弟一定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你滚开!”榴喜不知道为什么,张蜻蜓坐在一旁却是无动于衷。心中在羞愤的同时更加了一番惊惶与无助之感,不由得眼泪都涌了上来,呜咽着求助,“三姑娘!三姑娘救我!”
张蜻蜓半晌没动静,此时突然一拍石桌站了起来,却是哈哈笑了起来!
在这寂静的夜里,可真是让人毛骨悚然。
第47章夜半哭声
张大姑娘拍案而笑,首先不是关注身边正在上演的恶行,却是因为听那小厮方才说到睡觉二字,而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好主意!
可她这突如其来的一亮相,却把那小厮快吓死了。
当即从榴喜身上一骨碌地爬起来,待看清张蜻蜓的面容,发现真是三姑娘后,脸唰地就白了,连裤腰带都来不及系,就跪下磕头,“三姑娘饶命!求三姑娘饶命!”
待张大姑娘终于分出心神,看清旁边的qíng形时。顿时怒向胆边生,一脚就将那小厮踹翻在地,“你这王八蛋,想gān什么?在姑娘眼皮子底下gān这不入流的勾当,是不想活了么?”
那小厮吃痛,却还诬赖旁人,“是她!是她先勾引我的!”
“放你娘的狗屁!”张蜻蜓气头之上,浑然忘了自己的身份,更加不会注意言行。
又是一脚,恶狠狠地冲着他的小肚子踢去,这还是角度不对,否则张大姑娘就直接往下头他的命根子处踢去了。可纵是如此,也让那小厮疼得浑身冷汗都冒了出来。
“榴喜,去!把人都叫来,把这色胆包天的狂徒送到母亲大人面前去,看这府里,都养了些什么玩意儿!”
“不!姑娘,求您了,别再嚷嚷了!”匆匆收拾好衣裳的榴喜却拦着她,还扭头对那小厮喝骂了一句,“还不快滚?等着被打死么?”
听她没有指名道姓,那小厮便知三姑娘没有认出自己,忍痛弓着腰,一溜烟跑了。
张蜻蜓气得不轻,指着榴喜骂了起来,“你怎么就把他放跑了呢?这不等着别人再来欺负你?”
榴喜低头抹了眼泪,无所谓地道:“反正都习惯了。他不来,也会有别人来。姑娘犯不着为了我这种人跟夫人闹翻,此事若是真的张扬起来,只怕于姑娘脸上也未必光彩!”
“你……”张蜻蜓没想到自己今儿竟遭遇了狗咬吕dòng宾,罢罢罢!既是好心当作驴肝肺,那她还打抱的什么不平?
恨恨地一跺脚,出言也就愈加犀利,“若是你自己生得贱,gān嘛不gān脆出去卖?那还来得痛快!”
她忿忿地扭头走了,剩下榴喜脸色铁青地跪在那里,那本已止住的泪却是再一次汹涌决堤!
淡淡的月光下,那清冷的泪痕就如两把锋利的刀,在她的脸上划下两道深深的疤痕,苍凉得径直透进骨子里。
眼见张蜻蜓怒气冲冲地回来了,一屋子人都不敢吭气。周奶娘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姑娘,这……这又是怎么了?”
“没事!”张蜻蜓再生气,可也控制住了qíng绪,没有将榴喜之事说出来。毕竟不甚光彩,她这会子记起自己可是三姑娘了,这种事qíng确实能不沾染就不沾染。
转头看看左右,正巧看见兰心,便拿着她出气,“你!去外头打听,今儿老爷在何处安歇,若是打听不到,你也就不用再回来了!自去寻母亲大人,看她还有哪个姨娘的空缺,可以安置你!”
众人一听这话,都吓得不轻,张蜻蜓如此一来,岂不是跟兰心把矛盾挑明了?
对!张大姑娘就是这个意思。
啪地将桌子一拍,当着一屋子丫头的面,冷笑连连,“别以为母亲大人把你们塞进来,就一个二个都以为自己就是姨娘了,就都想跟本姑娘平起平坐了。也不先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命!哼,不过是群丫头,我客客气气地待你们,你们难道就真以为我这个庶出的姑娘好欺负么?趁早把你们那些拿腔作势,乱七八糟的花花肠子都给我收起来。想骑到我头上来,让本姑娘看你们的脸色过日子,只怕你们全都打错了算盘!我管你们一个二个都是些什么东西,惹恼了本姑娘,我就让你们站着进来,躺着出去!”
她抓起桌上一个茶杯,用力朝地下掼去!砰的一声巨响,震得所有的人心中都是一惊。就连彩霞也收起了小觑之心,吓得不轻。
“还不快滚!”
张大姑娘一声吼,一众人立即作鸟shòu散去。谁都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怵霉头,就连周奶娘,都悄悄避到一旁坐下,等她消气。
至于榴喜的迟迟未归,就更没有人在意了。她本来就在府中名声甚差,人也极不合群,现在大家唯恐伺候不好张蜻蜓还来不及,又有谁会去管她在哪里?
兰心被张蜻蜓这一通臭骂,那做了多日美梦,发烧的脑子多少算是清醒了些。
她是想当姨娘没错,可前提是张蜻蜓肯抬举!就算是林夫人答应了又如何?只要张蜻蜓不乐意,出了这个府,她的下场又将如何?别人也不用看了,眼前的彩霞便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所以等到快入寝的时候,张蜻蜓便从她那儿得到一个确切的消息。
“老爷今儿在夫人房里安歇了。”
“行了,你们都下去吧!”怒气渐消的张蜻蜓已经卸了妆宽了衣,准备就寝了。
伺候着她如常上chuáng躺下,周奶娘放下chuáng幔,隔着帘子,这才低低劝了一句,“姑娘你也少生些气,保重身子要紧。”
“我知道了。”张蜻蜓口气虽硬,但好歹仍是应了一句,然后便闭上了眼睛。
周奶娘见她脸色稍霁,也不多话,chuī灭了chuáng头灯,就在屏风外头的小chuáng上也歇下了。
等四处都黑了下来,张大姑娘却在帐子里猛然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小脸仍是气鼓鼓的,她也不想生气,可又有哪一桩事能不惹得她生气?
张大姑娘公平得很,你惹得她生气了,她一样惹你生气!
夜,渐渐的深了。
张蜻蜓坐在温暖的帐子里,反反复复地把自己的计划琢磨了半天。忽然,夜色中遥遥地传来巡夜人的梆子声。
梆、梆、梆。天已三更。
是时候了!
张蜻蜓躺在被子里,笑得犹如狡猾的小狐狸。她深吸了一口气,忽地,放声尖叫起来,把整个荷风轩的人都吓醒了。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在章府上房外回dàng个不停,还有隐隐的哭声,在这大半夜里听得分外令人心惊。
“这是谁呀!”就连章致知也给吵醒了,满心的不快,眉头拧得都可以夹死苍蝇了。
林夫人已经披衣起来,质问着下人,“到底出了何事?”
值夜的丫鬟提心吊胆地过来回禀,“禀……禀夫人,是……是三姑娘在外头哭……”
“她大半夜的不睡觉,哭什么哭?”林夫人当即一股无名邪火腾地就升了起来。
今儿章致知在跟儿子畅谈了一回国事朝政之后,也就给儿子“理所当然”地送回了上房,纵想去五姨娘那儿,却在林夫人的殷勤之下,也不好意思再迈步了。
虽然他对这位原配夫人是早就失去了兴趣,但夫妻俩躺在一张chuáng上,单纯睡一觉的表面工夫还是可以做出来的。
而林夫人好不容易有机会将他留宿,自然是要竭尽所能地chuī些枕头风,适时展现下自己的贤良淑德。
当然,她不会愚蠢到去说张三李四的坏话,就算是她恨之入骨的张蜻蜓和胡姨娘都一字不提,只跟章致知忆忆往昔温qíng,夸夸他们共同的子女,只要进一步巩固了她在章致知心目中,不可动摇与不可取代的地位,她还有什么人不能收拾的?那只是迟早的事。
却没想到,张蜻蜓到底是耐不住xing子,这深更半夜的居然自动送上门来了。林夫人心中大喜,面上却是微微一皱眉,“这三姑娘是出了什么事?这大半夜的闹得阖府不得安宁,把咱们吵醒倒了罢了,只是老爷明儿还得上朝呢,这也不太懂事了,我且出去看看!”
章致知听得点头,心中的天平立时向林夫人倾斜而去。张蜻蜓纵是真有什么事,难道不能等到白天再说?真是太娇惯了!
见他复又躺下,不yù搭理,林夫人眼角暗藏笑意,正准备出去收拾张蜻蜓,却听那哭声蓦地大了起来。
“爹!爹您在么?爹啊!”
张大姑娘叫得那个凄惨哟,活像给人nüè待了似的。章致知躺不住了,一样地披衣起身,“那孩子到底怎么了?我也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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