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收到信,王锦珏和王九娘也赶来平州了,听说还带着你上次派去提亲的官媒。”
王锦瑜看了下四处无人,这才yīn沉着脸,冷冷的说道。
“嗯?”李靖天挑了挑眉端,眼中闪过一抹寒光,“难道他们想借此bī婚?”
王名川口述、王锦瑜代写的那封信,李靖天不是没收到,他是故意没有回信,想用这种方式‘告诉’王名川,他不会娶王玖芳当平妻。
没想到,这对兄妹这么执着,竟然又想出这么个主意。看来,有些人根本就不懂什么叫拒绝。
“差不多吧。九娘受齐王妃的连累,亲事一直定不下来,你是她最后也是最好的选择了。”
过去,王锦瑜对这位同父异母的妹妹并没有多少感qíng,谈不上恨,也谈不上喜欢,顶多算是个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罢了。但一想到九娘心心念念的要破坏妹妹的亲事,王锦瑜只能把她当做敌人了。
想到这儿,王锦瑜暗自发誓,不管是谁,他决不允许有人来破坏七娘好容易得来的幸福。
清风屏住呼吸,待李靖天和王锦瑜相携走进第一进院子的厢房后,这才小心翼翼的跳下院中的大树,大口大口的呼出胸腔里的浊气,然后几个起落飘回主院,跟王绮芳复命去了。
王绮芳将四个陪嫁宫女安顿好,又命谷雨白露将屋子收拾妥当后,正准备去空间泡澡,清风便回来了。
听完清风的回禀,王绮芳静静的坐在临窗大炕上,想了好一会儿,道:“嗯,我知道了。既然哥哥不想让我知道,那我就不cha手了,你和清雨只需要留意咱们院子里的qíng况,尤其是盯着那四个宫女,其他的就不用管了。”
四个御赐的宫女,一直是王绮芳心底的一根刺,她总是担心这几个女人会弄出什么麻烦。尤其是她们来到自己身边后,并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这反而让王绮芳更加不安。因为她们不动,王绮芳就找不到她们的马脚,更谈不上如何处置。
唉,身边跟着四个明知别有用心的人,她却不能把人家怎么样,这种失去控制的感觉,让王绮芳很纠结。
李靖天和王锦瑜关在书房里谈了好久,直到huáng昏时分,李靖天才离开王家。
第二天一早,王绮芳便被老太太派来的两个嬷嬷叫了起来,梳洗、化妆、换上新娘礼服,折腾了大半天,一个身着红色嫁衣、头戴赤金嵌红宝石花冠的新娘子新鲜出炉。
喜婆将一方销金绯色罗纱巾轻轻的罩在王绮芳的头顶,只等新郎官来迎娶。
李靖天穿着鲜红的礼服骑在马上,领着大队人马来到王家迎亲。
出了门,上了轿,王绮芳眼前一片朦胧的红色,禁不住有些恍惚,耳边传来的鼓乐声,更让她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我、我真的嫁人了?!
新娘的轿子出发了,紧随其后的便是一抬抬的嫁妆,在围观百姓羡慕赞叹的目光中,一百二十八抬嫁妆浩浩dàngdàng的抬进了李家。
不止围观的百姓赞叹不已,就连李家的人见了这整整齐齐的嫁妆也连连诧异:都说清苑王家败落了,可今天一瞧,人家王七娘的嫁妆一点都不比其他少奶奶的少。
打开箱盖,更是让人暗叹不已,箱子里塞得满满当当,连手都cha不进去。而且东西不但多,件件都是jīng品,最新样式的衣服,最贵的缂丝料子,最华美的彩绸……
合上盖子,李家二夫人和三夫人对视了一眼,话说她们本来是想看大房的笑话,原以为大少爷娶了和离的女人,又是个落魄世家的小姐,这嫁妆也不会太好,这才撺掇着家里的女眷和女宾来看嫁妆,没想到——
李夫人很满意,尤其是看到二夫人和三夫人沮丧的模样,嘴角更是忍不住的上扬着,心说话王家也不是太离谱,至少大事上还算明白。
到了吉时,新郎新娘准备行礼。
“且慢!”穿着一身银红色襦裙的崔云娘来到堂前,娇声阻止道:“表哥,七娘子,这里还有位贵客要给您两位贺喜呢。”
坐在高堂上的国公爷和李夫人见婚礼被打断,都板下了面孔,特别是李夫人,看向崔云娘的眼神都充满的寒意。
崔云娘刻意不去看两位长辈责怪的目光,笑吟吟的来到两位新人面前,侧开身子,指着身后的人介绍道,“大师,这位就是您救过的王七娘。七娘子,这位则是您的救命恩人,云光大师!”
“阿弥陀佛,数年不见,王施主别来无恙!”
云光大师并没有跟着崔云娘往前走,而是转身来到王锦瑜面前,竖起手掌,微微笑道。
番外001元娘的梦
隆庆四十九年,冬。
鹅毛般的大雪扑扑簌簌的下了一夜,街道,屋顶,还有小院的地面上铺了厚厚一层雪白的毯子。
“咳……咳咳……”
低矮的房间里忽然传出几声嘶哑的咳嗽声,紧接着,一个头发花白的妇人推开了糊着破旧窗户纸的窗子,愣愣的看了眼变成冰雪世界的小院,喃喃的说了句:“下雪了?又到冬天了吗?”
清冷的寒风chuī过,冻得妇人激灵灵打了个寒战,忙关上窗子,将露出棉絮的被子裹在身上,大声喊了句,“秀儿,给我端杯热水来。秀儿……听到了没有,秀儿!”
妇人好容易暖和过来,扯着嗓子喊了许久,都不见自己的丫鬟过来,暗自疑惑,不知这个死丫头是不是又睡过头了,唉,半道捡来的丫头都是不行,除了吃什么都不会gān。
妇人没好气的骂了几句,自己抓来衣服胡乱套上,然后披上大毛的斗篷推开房门来到另一侧的小屋,用力踢了踢房门,继续喊道:“秀儿,秀儿,天亮了,太阳都要晒屁股了,你个死丫头还不起来?怎么,还想让我伺候你不成?”
妇人“哐哐哐”踢着门,屋里却还是一片寂静,连个回音都没有。
怎么?这丫头出事了?冻死在屋里了还是……
妇人拧着眉,消瘦蜡huáng的脸上布满寒霜,跑到一旁的柴房拎了把镰刀,cha进门fèng,将门闩挑开。
推开门,一股yīn湿发霉的气味顿时袭来,妇人根本顾不得掩住鼻口,疾步来到简陋的chuáng板前,chuáng上却空无一人,破旧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连个皱褶都没有。她探了探炕上的薄褥子,冰凉!
接着,妇人有仿佛想到什么似的来到红漆斑驳的衣柜前,拉开柜门,柜子里空空如也。
妇人抓着柜门的手不断的收紧着,苍白松弛的手背上,青筋迭起。
qíng况再清楚不过了,她唯一的丫鬟终于耐不得饥寒,宁肯当逃奴冒着被抓的危险,也连夜跑了出去。
“……小贱人,我救了你的命,你却这般对我,不怕天打雷劈吗?阿?阿哈?”妇人五官扭曲着,心里更是凄苦一片,嘶吼了几声后,嗓子里咕噜咕噜一阵怪响,似哭又似笑,她跌坐在地上,望着静得令人窒息的小院,咧了咧失去血色的薄唇,“阿?哈……哈哈哈……赵元娘,你、你也有今天呀,阿?哈哈,哈哈哈,连捡回来的乞儿都要弃你而去,你做人还真够失败!阿……”
妇人近乎疯狂的又哭又笑,眼前一片水光。
……
我叫赵元娘。
妇人端坐在红漆雕花妆台前,静静的看着银镜里的女人,那专注的模样,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只可惜,这件艺术品品相差了些:花白的头发随便挽了发髻,露出满是皱纹的额头,眼皮耷拉着,硬是将一双原本美丽的杏眼变成了三角眼,秀挺的鼻梁,凹陷的双颊,gān枯无光泽的肌肤,惨白的双唇习惯xing的向下弯着,嘴角则是细密的小皱纹……
我今年三十二岁。
妇人眼中闪过一抹暗嘲,消瘦如jī爪的手轻轻抚上两鬓的白发,“呵,都有白头发了呀。”怎么看,镜子里的女人都像个五六十岁的老妪。
我的父亲是赫赫有名的儒商会会长之子赵天青,我的母亲则出身五大贵族之一的太原王氏,夫家更是康城首富苏家的大少爷。
妇人透过镜子的折she,冷冷的扫视着空dàngdàng的卧室,cháo湿、长满绿色霉斑的墙壁,红漆脱落的衣柜,以及……目光扫了一圈,最后还是落在镜子对面的女人身上,面huáng肌瘦,神态困窘,衣衫破旧,就像所有的贫家民妇般,因为常年的疾苦和营养不良,未老先衰!
我是康城最美丽的新娘子,比公公从青楼赎回来的爱姬都漂亮。
妇人打开妆台上的脂粉奁,用粉扑沾了些珍珠粉涂在脸上。不愧是十五年前风行一时的珍珠粉,饶是放了这么多年,效果还是不错。妇人满意的点点头,又用簪子挑了些胭脂放在掌心,用右手食指沾了些,均匀的抹在唇上,随后双手对着掌心轻轻搓了搓,将手心里剩余的胭脂晕开,轻轻拍在了两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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