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绮芳刚找回些底气,却不想被李靖天如此嘲笑,顿时觉得有些下不来台,没好气的埋怨道:“难道我说得不对?你、你笑什么呀?”
真是的,就算她有失误,不也在努力做补救嘛,何苦这样嘲笑人家!?
李靖天看到老婆恼羞成怒,冷着一张俏脸,眼中更是闪着灼灼的光,连忙闭上嘴,解释道:“不是,娘子说得极是,是为夫做事不周到,只买了宅子,却忘了填充下人进去,平白让娘子受了劳累。”
王绮芳作势要起来走人,听到李靖天这么说,轻不可闻的哼了一声,似是不怎么相信他的话,但已经抬起来的屁股又顺势坐了回去。
李靖天方才急着解释,最初也是带着安抚的意味,心里并不以为然。不过,当他说着说着,也忽然发现,新家里没有明确的规矩制度,并不完全是女主人的失职,他这个男主人也做得有些不妥。
当初离开平州的时候,国公爷曾经提出要分给李靖天几房得力的下人,但都被他拒绝了。他倒不是想跟国公府划清界限,只是觉得自己常年在四处走动,不会在一个地方久待,若是接手了这些下人,如何安置他们也是个麻烦。
一个两个的还好说,大不了随身跟着他伺候。可国公爷要给的都是拖家带口的李家世仆,用脚趾头想也不能带着这么一群人出门呀。
为了避免麻烦,李靖天最后只要了李贵一家人。偏李贵今年也才二十出头,刚刚成了亲不多久,说是一家人,也不过是小两口儿。到了京城后,李贵暂时当了李宅的大管家,他娘子则查出了有身孕,留在家里养胎,根本当不了差。
至于雷霆他们几个,都是侠客盟的侠客,并不是李家的下人。
这样一算,李靖天身边也没有几个懂得庶务的得力属下,说句不好听的话,他们两口子基本上半斤对八两,谁也不用笑话谁。
想到这些,李靖天脸上也带了些愧色,唉,娘子毕竟还意识到这一点,自己什么都想不到,还好意思笑话人家,“是我孟làng了,娘子这些天又是忙着整理新家,又要忙着照看生意……”
王七娘不是普通的内宅妇人,这他早就知道的,而且当初他之所以答应这门亲事,看重的不也是她是个理财高手,极善经营嘛。
现在七娘忙着生意的同时,还能用心管理内宅,他即使不感激,也不能笑话人家呀。唉,他娶得是娘子,又不是女管家,尺长寸短,世上哪有什么都jīng通的完人?
再说了,七娘能积极的着手整顿内宅,一方面固然是为了她的孩子们,但更多的则是表明她在努力融入这个家庭,全心全意的经营他们的家。
李靖天眼底闪过一抹他自己都不觉察的柔qíng,轻声说道,“辛苦娘子了。”
王绮芳确实因为李靖天毫不遮掩的嘲笑气得够呛,但如今见到李靖天真心实意的道歉又致谢,她反倒没有刚才的那般理直气壮——那啥,其实李靖天已经做得够好了,她是家里的女主人,连家都不会管,说到天边儿去也会有人笑话。
“不过,也不必给母亲写信。”李靖天看出王绮芳脸上的怒气似乎少了许多,也悄悄的松了口气,继续道:“咱们国公府在京城有祖宅,那里留了三四房下人,他们的祖上都是跟着老祖宗闯天下的忠仆,忠心自是不必说,规矩也是最好的。”
王绮芳听了前半句,还以为李靖天嘴里说着赔罪的话,心里还是嫌自己没用,不想把人丢到老家去,多少有些不自在。当她听完后,才发现她误会人家了。
“这样,明天一早我就让李贵去老宅,把那边的大管家李二奎夫妇叫来,顺便也让他们带一份老祖宗留下来的家训和家规,到时候你有什么问题只管问他们。”李靖天专注的说着话,并不曾看到王绮芳的脸色变来变去,他十指jiāo叉握成拳抵在下巴上,沉声道:“另外,我记得陈嬷嬷也在老宅,她是父亲rǔ母的长女,也是静娘的教养嬷嬷,你又与静娘jiāo好,索xing让陈嬷嬷过来帮你料理几个月,等忙过这一阵子,家里的下人也都学好规矩后,再送她回青州也不晚。”
王绮芳最后一丝火气也被李靖天的这番话消去了,甚至,她还有些感激,这个男人帮她出谋划策的同时,也没有忘了顾全她的脸面。
此时此刻,王绮芳总算体味到被人放在心上、被人呵护是怎样的感觉。
同样是当家的主母,王绮芳这边有丈夫力挺,芙蓉坊的赵太太那边却没有这么幸运了。
“什么?老爷您刚才说什么?要把吴学良一家送到平康坊?”
赵太太听了赵永年的吩咐后,险些将手上的佛珠扯断,若不是还残存了一丝理智,她真要拍桌子抗议了。
凭什么?吴学良是自己的陪房,是她的私产,就是老爷也无权处置。
“怎么,太太不乐意?”赵永年最近的日子一点儿都不好过,坐了十多年的会长宝座飞了,原本看好的继承人也越来越书呆,他要是再不想想办法,赵家的百年基业可就全都毁在他手上了。
唯一庆幸的是,小新哥儿是赵家上了族谱的嫡孙,不管他是不是儿子的血脉,身上已经打上了赵氏的烙印,这辈子也只能姓赵。由他来当会长,这儒商会依然姓赵。
只可惜今上下旨让王氏抚养小新哥儿,这让摸不到孙子边儿的赵永年很是气结。所幸孙子现在还小,只要他好好筹划筹划,多往孙子身边派些忠心的下人,即使不能让孙子跟自己多贴心,至少也不能让王氏把孩子教坏了。
今上只是让王氏抚养孩子,但并没有说,不准孩子的祖父祖母记挂孩子呀。
赵永年翻来覆去的想了好几天,把府里的下人滤了个遍,这才挑出吴学良这个平时不怎么张狂,对赵家又忠心的奴才来。他面露不虞的挑了挑眉梢,冷冷的说:“前些日子太太不是还念叨小新哥儿几个嘛,既然担心孩子,那就做出点儿实际的事来,不要整天跟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商人妇嚼舌头。”
赵永年现在对赵太太是满心的怨念,之前他为了挑人,特意派心腹好好调查了下府里的内务。不查不要紧呀,这一查,还真查到了不少私密,也让他终于明白,明明自己是个jīng明能gān的,赵家的祖祖辈辈也是极为出色的,怎么偏偏就生出这么三个无能无德无才的儿子?
根儿竟在赵太太这里!
身为嫡母,对庶子不慈,最终bī得庶子伙同外人算计家里;身为婆婆,偏袒小妾,无视出身高贵的儿媳妇儿,简直就是失礼至极;身为当家主母,不想着如何管理家务,却用些旁门左道的伎俩用票据擅挪公款以饱私囊,则为不廉……
妻贤夫祸少,可他却有这样无德的妇人做妻子,难怪赵家祸事连连。
“另外,西市的绸缎庄和茶楼我也准备jiāo给小新哥儿打理,你把地契和两个掌柜的卖身契都给我吧。”
没了会长做依仗,赵永年对家里的诸多生意也很担心。京城贵人多,赵家的仇人更多,他必须做好多手准备。
“什么?”赵太太再也无法保持平静的模样,哪怕心里念上一万句佛号,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她也无法静下心来,只见她瞪大眼睛,尖着嗓子高声叫道:“不行,那是我留给三郎的私房,决不能送给那个小杂种!”
赵永年一听这话,哐当一声将手上的茶盏丢到赵太太脚边,厉声呵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小新哥儿是我赵永年的孙儿,你骂他,那我又成了什么?若是不想当赵家的太太,你只管说!哼,真是个蠢妇!亏我以前那么信任你,把家都jiāo给你管。结果呢?好容易娶进门的好儿媳被你bī得和离,儿子也被你惯得不像样,如今更是连会长都丢了……你还不肯肃静?难不成你还想去庙里侍奉佛祖?”
赵太太被这突如其来的怒斥吓得呆住了,她张了张嘴,艰难的吞了吞口水,暗道,老爷这是怎么了?又是索要她的陪房,又是夺她的私产,还骂她蠢妇?
赵太太可不是蠢妇,她只是顺心的日子过得太久,有些得意忘形罢了。这会儿见老爷发了飙,顿时老实下来,用力掐了掐大腿,准备唱苦qíng戏……
想打感qíng牌的不止赵太太,平康坊的卢家娘子,安静了十多天之后,终于穿着一身素净的衣裙,满脸戚色的进了李靖天的书房。
第095章当家不易(三)
第二天,李靖天果然让李贵去了趟祖宅,差不多一个时辰后,便带着一对四十岁左右的夫妇来求见王绮芳。
“老奴李二奎给大少奶奶请安,这是老奴屋里的,您叫她李二奎家的便是。”
李二奎头戴乌色的短脚幞头,穿着一身靛青色的细棉长袍,脚上蹬着一双八成新的粗布厚底布鞋,他跟着李贵来到堂屋,束手低头,目不斜视,只是用眼角的余光扫到堂上右侧的八仙椅上端坐着一个银红色的影子,他料定这便是大少爷新娶的大少奶奶,忙撩起衣摆跪倒在地,谦卑的向王绮芳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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