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吧,李靖天说的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越来越喜欢这种跟王绮芳坐在一起,静静的说着琐事的感觉,甚至,他觉得这是一种享受,没错,让人温馨和心安的享受。
“……”王绮芳毫不客气的送给他两颗大白眼。
这天是唐家宴请的日子。
清晨,吃过早饭,王绮芳跟李靖天打过招呼后,便带着两个穿着新衣服的女儿,坐上马车朝位于城西坊的唐家。
“哎呀,表姐来啦,好些日子不见,表姐近来可好?”
王绮芳带着孩子,刚刚走进唐家的垂花门,便被热qíng招呼的唐云琴一把拉进了屋。
“这是元娘和幼娘吧?呵呵,好乖巧的小娘子!”
进了屋,唐云琴把王绮芳推让在左首的主位上,目光又落在两个小丫头身上,一手拉着一个,见姐妹俩穿着京城时兴的小圆领襦裙,一大一小,一个娴静,一个娇憨,稀罕得不得了,忙从荷包里取出一枚jīng致的赤金点翠簪花、一只拇指大的玉蝉,不容推让的塞给两个孩子。
“呵呵,既是表姨妈给的,你们便收下吧。”
王绮芳见唐云琴出奇的客气,心里虽有疑惑,但也没有表露出来,笑眯眯的对不知所措的元娘说道。
“是,”元娘轻轻应了一声,拉着小丸子的小胖手,客气的对唐云琴屈膝行礼:“元娘和妹妹,谢过表姨妈。”
“不谢不谢。”唐云琴脸上的笑意掩不住,亲昵的摸摸两个孩子的小脸,亲自吩咐丫鬟领着孙嬷嬷以及两个孩子去一旁休息,等一切忙活完了,这才回到屋里,搬了只枣红色的鼓墩,坐在王绮芳身边,一副好姐妹要说悄悄话的模样。
“表姐,有件事,我一直想跟您说,但是又怕——”yù言又止,这神态就跟每个要跟主子打小报告,却又想卖巧弄乖的狡猾下人一般无二,那句经典的台词怎么说来着?对了,叫‘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讲’?
王绮芳不动声色,唇角微微勾起,故作亲昵的拉着唐云琴的手,道:“咱们是嫡亲的表姐妹,就跟亲姐妹没有什么两样,表妹若有什么话,只管说!”
“表姐说的极是,”唐云琴听了王绮芳的话,夸张的松了口气,然后又往王绮芳身边凑了凑,道:“表姐听说了没有,崔长贵这几天不断召集天字号儒商小聚,光郑三老爷那儿就收到两次请柬呢。”
王绮芳眉间微皱,故意听不懂唐云琴的暗示,道:“许是崔长贵有什么生意要跟大家谈吧。”
“哎呀,我的姐姐,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想。”唐云琴满脸焦虑,急切的说:“他们分明就是不满小新哥儿当会长,准备在任职大会上出难题,为难新会长呢。”
第097章新官上任(一)
原来,儒商会有个不成文的惯例,那便是在新会长上任的第一天,由新会长出面牵头,众天、地两个字号的儒商共同参股,一起做一笔生意,以此来表示新会长愿与儒商会的元老通力合作、共享利益的意思。
一般来说,这项生意绝大多数都是新会长借以夺得会长之位的新买卖,也就是大周从未出现过的商品或者经营模式。
“小新哥儿接任会长之位,是今上的恩旨,所以不管儒商会的元老们同不同意,小新哥儿都是会长。”唐云琴眉头微蹙,一边偷眼看着王绮芳的反应,一边同仇敌忾的说道:“不过,崔长贵也放出话来,说儒商会的惯例不能破,他正眼巴巴的等着赵会长给他指点生意经呢。”
意思很明白,皇帝封了五岁的赵良淳为会长,他们不敢反对;但是新会长能不能得到众人的认可,能不能得到真正的尊敬,他们可就不能保证咯。
这也是崔长贵痛失会长之位后,第一时间想到的应对之策:皇帝钦封的会长咱惹不起,不过会长和会长可不一样,世上不是还有个词儿叫‘傀儡’?!
接着,崔长贵又想到了儒商会的那个旧例。他知道,赵良淳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奶娃子,但他的母亲王七娘却实打实的是天字九号儒商,想必这些日子净忙着研究如何管理儒商会了吧,他更推测,王七娘肯定找来儒商会的会规逐条研究,以确保不被人算计。
哼哼,可惜的是,有些旧例却并没有写到会规里,甚至不是老牌的儒商根本就不知道。
比如这条对于新会长的惯例,更是历任会长的赵家想出来安抚儒商会其他元老的法子,别说一些新进的儒商不知道,恐怕赵家自己个儿也渐渐把这件事给忘了。
尤其是十几年前,赵永年当上了会长,更是装疯作傻的把这条遮掩了过去,只是做样子的弄出一种新的票据,号召大家一起发行。
自此以后,赵永年便对这条旧例只字不提,去年他帮儿子铺路的时候,也规避了这个话题,听他话里的意思,日后的新会长不会再履行这条惯例。
说实话,崔长贵倒也能理解。因为经过儒商会一百多年的发展,大周的商业几近鼎盛,但凡是能用到的商品、能想到的经营模式,大家都揣摩了一个遍,很难再有新的突破。
崔长贵才不信一个女人和一个五岁的孩子能做出什么全新的买卖。
“还有这么个说法?”王绮芳听了这话,心里微微一沉,暗道,她还真不值得这个惯例,若是被崔长贵当场算计成功,日后小新哥儿很难在儒商会立足。
虽然大家都明白小新哥儿的会长是替母亲做的,也都能理解一个五岁的孩子基本上也不会做什么生意,可作为代理人,王绮芳却不能被人当场问住,否则,等小新哥儿长大后,真正接过儒商会,也不会有人把他当回事儿。
不过王绮芳脸上却没有丝毫表露,而是绽开一抹感激的笑容,拉过表妹的手放在自己膝盖上,轻轻的拍了拍,道:“这次多亏了表妹的提醒呀,否则真到了哪一天,小新哥儿和我的面子恐怕都保不住咯。”
唐云琴听了王绮芳真挚的谢意,笑得有些腼腆,她仰着粉红的俏脸,轻声道:“其实,我也是听人偶然间说起,这才知道表姐和小新哥儿正被人算计着。”
虽然没有提到听谁说的,但王绮芳心里很明白,定是唐云琴的未来公公郑胜宇提点的。
唔,这么说来,郑胜宇这是在通过唐云琴向自己投诚?!
王绮芳不动声色,故意装作没有听懂唐云琴这句话的意思,也没有追问她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而是换了个话题,说起了家里的琐事。
不是她不想招揽郑胜宇,实在是这个人的jīng明程度决不在崔长贵之下,而且就眼前的qíng况来说,王绮芳也不确定他是敌是友。
没错,今天郑胜宇确实卖给她一个人qíng,但也不能就此推断他是来帮忙滴。毕竟年幼的会长上任,身后一定要有‘辅政大臣’,可不管是耀武扬威的鳌拜,还是留有忠名的诸葛亮,不管他们的表现如何,其本质都是一样的。
忠臣也好,逆贼也罢,王绮芳可不想让她的儿子成为别人掌中的傀儡。
唐云琴有些失望,肚子里准备了一大堆的话没有了发挥的空间,早知这样,她还不如一开始就点出郑老爷的名号,‘bī’表姐表态。
不过,唐云琴毕竟还是聪明的,经过短暂的失望,她迅速调整了心态,依然保持着刚才的笑容,顺着王绮芳的话题,东拉西扯的闲聊着。
“……我听说表姐府上正在买下人?”终于把话题引到了自己想要的方向,唐云琴按住心底的急躁,细声细语的说道:“前些日子,我们家刚刚到京的时候,母亲也买了不少下人。只是不想前几天大嫂她们进京的时候,又从老家带了些不肯离去的恋主旧仆……母亲见人家大老远的跟着来了,也不能打发回去,就都留下了。可这样一来,家里的人手就闲置了不少。”
说到这里,也不等王绮芳反应过来,唐云琴站起来走到门边,对守着廊下的小丫头说:“去,回禀太太一声,就说那几个人我已经送给表姐了,让她千万别再乱许人。”
小丫头答应一声,也不问小娘子说得是哪几个人,便匆匆赶去传话了。
唐云琴折回屋里,笑着对王绮芳说,“表姐,我知道你哪里不短买人的银子,就当帮我和我娘的忙,把那几个闲置的人带回去吧。”
“……”王绮芳无语,心说话,你都把话传出去了,这人我要是不带走,岂不是有负你的盛qíng?
“再说了,进京的路上,表姐夫打跑了抢劫的山贼,救了我们一家子人,我还一直没有跟表姐夫和表姐道谢呢。”
唐云琴生怕王绮芳拒接,又开玩笑一般把小丸子的‘童言’翻出来当说辞。
提到小女儿的戏言,王绮芳也跟着笑了,“呵呵,那孩子不过是听嬷嬷讲故事听多了,现学现卖呢。你不知道,前几天听小新哥儿说起当会长的事儿,见哥哥姐姐说得热闹,还以为是什么好事,哭着闹着也要当会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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