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
“二少爷,妾身知道你公事繁忙,拖不得时间。不如这样吧,您先返回京城忙正事,容妾身把庄子上的事qíng处理一二,再带着孩子回去,如何?还有,如果妾身记得没错的话,十月二十二是太太五十五岁的寿辰,妾身定会在太太寿辰之前赶回府里。”
十月二十二日?唔,现在是十月初三,也就还有十多天的时间,赵家种植园的棉花,今年成熟晚估计这几天采摘,待晒gān晾透也要几天的时间。恩,估计棉花处理好,七娘也能返回赵家,到那时,赵家定能赶在chūn节前,将新出品的印花棉上市。
食指轻轻敲着桌面,赵天青心里噼里啪啦的算着帐。
“二少爷?”
王绮芳见对方毫无反应,忙轻声提醒道。
“哦,就按娘子说的办,”赵天青回过神儿来,点头,“只是,为夫也有一件事,想拜托娘子”
“什么事?二少爷太客气了,咱们是夫妻,只要妾身能办到的,妾身绝不会推辞”
王绮芳脸上满是贤惠的笑,心里却暗自腹诽:怎么,这会儿就忍不住了,想说棉花的事?
“……算了,还是等娘子回去后,咱们在细细商量吧”
不知怎的,赵天青站在王绮芳的地盘上,总有种不踏实的感觉,总觉得理不直气不壮,棉布的事,更张不开嘴。他顿了顿,转弯抹角的问:“娘子这番回去,庄子上的人是不是也要带走?”
“恩,二少爷不问,妾身也要向您禀报呢,”王绮芳忍住冷笑的冲动,继续梗着脖子装贤惠,“在庄子这些日子,妾身收了不少得用的人,正巧妾身在府里的下人们也需要整顿,估计会有不少空缺。妾身便想着从庄子挑一些出身清白、机灵能gān的下人带回去,只是担心坏了府里的规矩。毕竟咱们赵家的下人,多是家里的家生子,少有从外面买来的。饶是要买,也是通过赵家名下的牙行,从来没有私自买卖的例子呢。太太那里——”
“呵呵,太太那里有我,娘子呀,这些内宅的事,一切由你做主。庄子上能用的人,还是带回京里更稳妥,这边虽然有冯铁柱两口气照应,毕竟他们不是咱们的心腹,难保他们有私心”
“二少爷说的极是,妾身定按二少爷的吩咐去办”
王绮芳连忙点头称是,似乎非常赞同赵天青的话。
次日,自认为事成的赵天青,一大早便带着八斤离开了清泉山庄,离开前,他特意去见了大姐赵楚娘,姐弟俩关上房门嘀嘀咕咕的说了许久。
送走其他的访客后,王绮芳开始收拾家当,安排庄子上的人事。
“咦?弟妹,你就带走这么几个人?”
满月宴结束后,赵楚娘并没有离开,而是留在山庄帮弟弟监督王绮芳。
当她看到王绮芳带着赵嬷嬷安顿人事时,目光扫过那几个要带走的人,惊讶的问道。
“对呀,这两个丫头是我贴身服侍的,所以要带走;这位三位妈妈是三舅母赏给我的,自然不能留在庄子上;只有这位厨娘,她不跟我回府里。因她有事要去京城,特意求了我,顺路带她去”
“厨娘?”
赵楚娘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利索妇人,弟弟说过,弟妹带那些下人的时候,要多多留意,看她带走了那些陌生的人。
今儿她这么一瞧,除了这位厨娘秦氏,其他的人,都是七娘身边伺候的人,根本不可能是周氏印染的传人。
难道,弟弟要找的那个人就是秦氏?否则,王绮芳怎么会带个不跟她回府的人进京?
第009章重返京城
“回大少奶奶,奴婢打听过了,那个姓秦的厨娘,是三个月前赵二少奶奶收留的一个节妇。”赵楚娘身边伺候的一个管事婆子,垂首站在一旁,小声的汇报自己探听来的消息,“听山庄的下人们说,秦氏的确是个厨娘,因为擅长煲汤,才被赵嬷嬷相中留下。另外,她去京城也是事实,据秦氏说,她是要找进京赶考的丈夫。”
“噢?那你有没有打听到,二少奶奶身边有几位很能gān的妇人,最好是能织布纺纱的人?”
赵楚娘轻啜两口茶水,将茶杯放在手边的小几上,抽出帕子沾了沾嘴角,问道。
“回大少奶奶,奴婢四处打探过了,在清泉山庄里,并无您所说的那几个人,”婆子顿了顿,似乎想到什么似的说,“哦,对了,前儿我去厨房帮忙的时候,听给赵二少奶奶准备小菜的丫头提过一句,说是隔壁庄子上的吴大娘手可真巧,纺得棉布那是又细又软,比丝绸还柔和,也不知道人家是怎么纺的,如何如何……大少奶奶,您说,那个什么吴大娘,是不是就是您要找的人?”
吴大娘?纺棉布?
赵楚娘半眯着眼睛思索了半天,脑海里隐约浮现出某些片段,她沉吟片刻,道:“恩,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说着,轻轻一摆手,让身边的丫头把婆子打发出去。
“大小姐,二少爷若是想得到那几位技工,gān嘛不直接问二少奶奶要,何苦如此拐弯抹角?”
明珠是赵楚娘娘家陪嫁的丫头,私底下,向来都是以赵家时的称谓称呼赵楚娘。她见自家大小姐如此费劲的帮二少爷探听消息,便有些不解的问道。
“你不懂”赵楚娘摇摇头,起初她没来清泉山庄时,对王绮芳还真不怎么看重,以为母亲让她来参加什么满月礼,不过是做给李家瞧的。
但是,当她真正见到王绮芳后,才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这位懦弱的弟媳仿佛脱胎换骨般的发生了蜕变,整个人从内到外的变了一个人。
不但行事说话发生了变化,就连xing格、脾气也像换了一个人。如果不是有赵嬷嬷时刻相伴,她甚至怀疑现在的王绮芳是被调了包的西贝货。
“现在的王七娘,可不是当年那个事事都要丈夫做主的软角色,而是个有心计、有谋算的厉害妇人。”赵楚娘想起满月酒那天,王绮芳的种种表现,幽幽的叹口气,“估计二郎也发觉了七娘的不对劲,这才拐弯抹角的拜托我帮忙。
另外,王七娘是怎么来的庄子,我不说你也听过京里的流言。要你说,换成是你,被夫家毫不留qíng的赶出家门、沦落弃妇,你心里能不怨恨夫家?不怪罪丈夫?”
“您是说,二少奶奶心里已经对咱们赵家有了芥蒂?所以,就算二少爷亲口相求,她也未必会把人jiāo给二少爷?”明珠听了赵楚娘的话,皱眉想了想,随即不以为然的说,“那也不对呀,二少奶奶的儿女可是咱们赵家的骨血,就算她记恨赵家,为了孩子,也不会公然违抗二少爷。”
“话是这么说,可架不住世人的悠悠众口,”赵楚娘也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但易地而处,作为一个女人,尤其是作为一个有了孩子的女人,她很能理解王绮芳的行为,“棉布生意毕竟是人家用‘嫁妆’置办下的生意,不过是为了挣点脂粉银子,作为丈夫,怎么有脸去谋取妻子的私产?”
“如果二郎真的qiáng行要来那几个技工,或者qiáng行入股王绮芳的棉花种植园,你瞧着吧,不超过三天,关于‘赵家落魄、qiáng占媳妇儿嫁妆’的流言就会满天飞。到那时,赵家才是真的没脸呢。”
“还有,你别忘了,王绮芳可不比从前。过去,王家对王绮芳就像对待‘泼出去的水’,根本管都不管,就算咱们赵家有什么qiáng势的举动,没有娘家的助力,王绮芳也不敢闹出什么动静。可现在不同了呀,人家身后有两个嫡嫡亲的娘舅撑腰。上回一个‘宠妾灭妻’就已经让李家抓住了把柄,跑到赵家一通理论;如果再来一次‘谋取嫁妆’,还不知道李家怎么作践咱们呢”
“哦,原来是这样。”明珠恍然的点点头,她压低声音道,“不过,眼瞅着二少奶奶要动身了,技工的事,咱们一点眉目都没有。您看,是不是我去找家里的侠客帮忙?”
“不用,”赵楚娘摆摆手,“刚才王婆子不是说了嘛,隔壁还住着个吴大娘咧。明珠,你听我说……”
赵楚娘招呼明珠走到近前,她把手拢在明珠的耳边,小声的吩咐道。
……
“二少奶奶,妾身多谢您的大恩大德”
秦氏带着一个五六岁的小丫头,毕恭毕敬的给王绮芳行礼。
“秦大嫂不必多礼”王绮芳见秦氏要行大礼,连忙让赵嬷嬷把人扶住,她看着秦氏因cao劳而略显苍老的脸庞,带着几分担忧道:“秦大嫂,明天咱们就要启程去京城了,只是,我还想再问你一句,你真的要跟我进京去寻亲?”
抬眼看到秦氏不解的样子,她连忙补充道,“我不是后悔答应带你去,只是……京城这么大,你家相公离家四五年,连个音讯都没有,万一你寻人不成,你个妇道人家,又带着个孩子,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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