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稍稍往他身边挪了一步,压低了声音给他讲了几个穴位,说是可以用按摩的方式给夫人止痛。
孟长安听得认真,在太医离开后便让下人都退下,自己搓热了手,反复在太医说的那几个穴位按揉,面对虚弱的像个病猫儿似的秦绵,他也没了旖旎之心,专心给她按着。
秦绵只觉得小腹上被一股暖意笼罩着,渐渐就不再疼了,于是沉入了憨甜的梦中。
次日清早,秦绵醒来时,一睁眼就看见在她身边和衣而卧的孟长安,他此刻闭着眼,眉宇间透着疲惫,显然被她折腾的一宿没睡。
秦绵有些内疚,忍不住伸手想将男人皱起的眉心抚平,她看着他,脸上盈着温柔的笑意,手指描摹他的唇形,冷不防被忽然睁开眼睛的孟长安张口咬住。
“呀。”秦绵惊慌地缩回手,“督主什么时候醒的?”
孟长安抬手捏住她的耳垂,装作凶恶道:“放肆,竟敢偷袭本督!”
秦绵眉眼弯弯,甜甜地笑起来:“别闹了,督主再睡一会儿吧。”
孟长安心满意足:“你终于知道关心你夫君了。”
他伸手在她鼻尖上轻轻一刮,问道:“还疼吗?”
秦绵摇摇头,孟长安俯首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而后声音低哑在她耳边问:“需要几日?”
秦绵红着脸答:“五,五日吧。”
孟长安挑眉一笑:“好,那我等着。”
秦绵挥着拳头打他,被他躲过去了,“你安心歇着,本督去处理些事。”
秦绵低低应了一声,孟长安披着一件外袍走了出去。
顾劲等在书房门口,孟长安来了,他立刻跟进去回报昨夜在东厂审问出的结果。
“卑职在浣衣局找到了宁妃生前的贴身女官,她当初向皇上揭发宁妃与侍卫有私情,之后就被人毒哑扔到了浣衣局服役。”
孟长安嗯了一声,淡淡问:“她招了吗?”
“招了,卑职也想不到她竟然是会写字的,这是她的供词。”顾劲拿了一张画过押的纸给孟长安看。
孟长安扫了一眼,嗤笑一声,道:“你直接呈给皇上吧。”
顾劲疑惑:“您是认为女官说了谎,不是梁贵妃指使她做的?”
“谁敢在东厂的刑房里说谎,不过是背后的人高明一些,她说的是真话。”
孟长安不欲多言,让顾劲赶紧把供词送到宫里,这些真真假假的他不关心,只要算计不到他头上来,随他们怎么斗去。
他心里惦记着那小女子,把顾劲撇下,回房去了。
太阳渐渐升起,早上那股凉爽很快被闷热取代,秦绵摇着扇子给自己扇风,可怜巴巴地看着几个婢女,想叫她们去弄些冰块来给她消暑。
冬枝为了她的身子着想,狠狠心给其他三人使了个眼色,于是几个婢女都假装看不见她们家娘子眼里的期待。
秦绵唉声叹气,挥挥手说自己乏了,让她们先下去。
婢女们离开,屋子里一下空了,秦绵歪在罗汉床上,把脚搭在地面,总算得了一丝凉意。
孟长安进来,见此情景皱了皱眉,冷着脸过来给她重新穿上了鞋子。
“昨日疼的要死要活的,如今还不长记性,再有下一次本督可就罚你了。”
秦绵小声反抗:“可我热嘛。”
孟长安被她撒娇的语气磨的没了脾气,拿过一旁的扇子给她扇着,他掌权之后,就算是皇上也没有让他打过扇子,唯独这小东西,让他心甘情愿被她使唤。
“昨日德妃叫你过去说了什么?”
秦绵总算舒坦了,跟孟长安一五一十地把德妃昨天的表现说了一遍,孟长安冷哼一声:“她是想从你这里探听本督的心思。”
秦绵:“嗯,所以我昨日装傻糊弄了她一通。”
孟长安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秦绵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她昨夜还怀疑他与姝妃的关系,说到底也是差点被德妃给绕进去了。
“德妃突然盯上本督,大概是因为她发现了本督在暗中帮着宁妃留下那孩子。”
秦绵有些担心:“那她会不会对小九下手?”
“不会,那小崽子连话都说不利索,德妃动他只会让他引起皇上的关注,得不偿失。她怕的是本督有挟天子以令诸侯,扶持那小崽子上位的心思。”
秦绵突然抬头看他,对他眨了眨眼:“督主没有吗?”
孟长安微微一滞,坦然道:“有。”
他的坦诚来的猝不及防,秦绵本想开个玩笑掩饰过去,不妨对上了孟长安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微微一怔。
“本督对你,无不可言。”
秦绵说不出自己心里的滋味,孟长安如此坦明心思,便是将身家性命都交给她了,她心里纵然还有一丝畏惧,但也愿意为他豁出去,与他同进退。
“万一,我是说万一,你出了什么差错,不管怎样,我都陪着你。”
孟长安眼眶微热,看着她低低笑起来,一句“我都陪着你”,让他对秦绵所有的等待和妥协都变成值得。
他也只想从她那里得到这么一句话。
“别胡思乱想,局势再乱,我也能护你周全。”他握着她的手,送到嘴边吻了吻。
秦绵柔声道:“我只想让你平安。”
孟长安黑眸深处映了一道光,曾经对他说过这句话的人只有他的母亲,想不到隔了十余年,他又等到这么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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