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的准头自然能恰好划破孟长安的皮肤,孟长安顺势摔到斜坡下,再留下秦绵,独自爬上去趁刺客未发现之时服下柳怀特制的药,一番打斗之后,药效发作,他无力支撑便受了伤,这时高胜再带人冲出来救援。等太医诊治后,只能看出他是中毒了,且命不久矣,德妃自然放心,会开始下一步计划。
秦绵听过之后,心中百味杂陈,如果不是从头到尾她都被蒙在鼓里,真想夸一句好计策。
他以为别人都没有心的吗?
几人一脸忐忑地看着她,这时冬枝端了食盒进来,摆在罗汉床中间的矮几上,饭菜的香味飘满了堂屋,中间站着的几人闻到这味道都觉得饿了,他们已经一整日没吃饭了。
秦绵给小九夹菜,让他吃饭,又对一旁坐着的德喜道:“公公也去用饭吧。”
德喜应声,对其余几人冷哼一声出去了,秦绵淡淡道:“顾统领想必还要回去东厂坐镇,我就不留你了。”
顾劲如蒙大赦,赶紧走了,柳怀和高胜咬牙切齿地说他不仗义。
“督主方才醒了,我身边人手不足,劳烦柳太医和高百户进去照顾吧。”
堂屋中只有冬枝和碧薇在伺候用饭,另一头青桃和水蓝甚至倚在门口小声闲聊,柳怀嘴角抽了抽,推了高胜一把,两人“视死如归”一般往里间走。
一推里间的门,柳怀惊呼了一声,“哎呀,督主怎么躺在地上了?”
说话的同时,他回头瞧了瞧,秦绵夹起一块糖醋小排,好吃的眼睛都眯起来,根本不往这边看。
“督主啊,您伤口又裂开了,这可怎么是好?”
柳怀往前走了几步,还没到孟长安跟前又开始大声嚷嚷。
那边还是没反应,他叹了口气,小声嘟囔:“啧啧,作吧,可劲的作,迟早也像我一样没媳妇了。”
躺在地上的孟长安,身上又冷又疼,听到这句话,如同心里被插上一刀,他皱了皱眉,斥道:“闭嘴,过来扶我。”
高胜一哆嗦赶紧上前把他扶到床上,他手劲大又粗心,直接碰到孟长安背后的伤口,孟长安顿时脸色一白。
“出去。”
高胜实心眼地道:“不成啊,督主,夫人命我们进来照顾您。”
“夫人呢?”孟长安心中有些紧张,又有些恐惧,这样的忐忑难安,除了当初在宫里第一次杀人时,已经许久未曾有过。
高胜摸摸鼻子:“夫人用膳呢。”
柳怀在一边插话:“还吃的挺香。”
孟长安冷睨了他一眼,又问:“那德喜呢?”
高胜:“德喜公公也去用饭了,夫人让他回去歇着呢。”
孟长安咬牙,小东西这次气狠了,变着法地想折腾他解恨呢。
他捂着胸前的伤口,咳了几声,道:“顾劲来了吗?”
高胜:“来了,刚刚夫人问完话又走了。”
孟长安闭了闭眼,对面前二人道:“出去吧。”
高胜还想坚持说要留下照顾他,被柳怀一把捂住嘴,连拖带拽地出去了,两人灰溜溜地跟秦绵告退,秦绵没说什么,让他们走了。
德喜生气归生气,但还是在意孟长安的,他也没去吃饭,而是亲自煎好药端过来,秦绵只吃了一块糖醋小排就再没动筷子,此时见到德喜端着药进来,她下意识地起身,又愤然地坐回去。
德喜把药端到里间,对孟长安道:“督主,喝药吧。”
他木着一张脸,眼睛都哭肿了,孟长安不自然地偏过头,“先放那吧。”
德喜也没劝,只说一句:“那督主趁热喝吧。”便出去了。
德喜离开后,孟长安闭上眼睛靠在床头,眼前浮现秦绵拔出匕首贴上脖子的一幕,仍然心惊胆战,手上还流着血的伤口提醒着他,他太自以为是了,他原先以为她没那么在乎他,顶多哭一场,让德妃派来的人见了,这场戏的效果会更真。
在猎场时,她冲上来救他,甚至用那双柔弱地只会弹琴绣花的手杀人,孟长安那一刻才知道,她是爱着他的,且未必不如他爱得深。她只是不愿意说,下意识地隐藏,让他看不清真心。
他们的相遇始于她的算计,他一直都知道,他以为永远无法从秦绵那里得到纯粹的爱,她依附他,把他当成救命稻草,事事顺他的意,哪怕是在亲密之时,也顺从极了。孟长安越是看不懂她,就越想抓住她,抓的越紧,反而更不踏实。
想起这些,他苦笑一声,这次是他自作自受,只要秦绵不离开他,随她怎么折腾都好。
小九扒在门边偷偷看了看,走进来双手端起桌上的药来到孟长安跟前。
“孟叔叔,你疼吗?”他看着孟长安脸上那抹苦笑,细声细气地问。
孟长安睁眼见到他拿着药,随口问道:“你该不会要喂我吃药吧?”
小九点头:“嗯,我来照顾你呀。”
孟长安微哂,从他手里接过药碗一饮而尽,昏迷的时候,他能听到身边的声音,只是一直无法真正醒过来,自然知道这小崽子为他哭了,也算没白养他。
小九懵然地看着孟长安放到他手里的空碗,头上一热,他恍惚抬头,孟长安的手在他头上轻轻拍了拍。
“但愿你不会变。”
“啊?”小九听不懂。
“去吧,我乏了。”
小九愣愣点头,端着碗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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