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充满疑惑,“有何可笑?”
家敏长叹一声,“你从何处得来上述资料?”
“从你们的书籍上的记载呀。”
“什么书!”
声音说了一个名字,“是他的著作。”
家敏惊呼:“全世界那么多有益有建设xing的著作你们不读,却偏去看那种最无聊肤浅的爱qíng小说,活该有这种误会!”
声音旁徨失措,“我们错了?”
“恕我打破你的美梦,地球上并没有完美的爱qíng,事实上地球人的感qíng生活千疮百孔,几近崩溃,地球新女xing已不奢望异xing痛惜,早把所有责任揽到肩膀上,自力更生,庄敬自qiáng。”
声音大吃一惊:“此话当真?”
家敏苦笑,“我骗你作甚?以我为例,除了努力事业,已不作他想,市面上好的异xing已卖少见少,可遇不可求。”
声音不服,“你是最不幸的一个吧。”
家敏嗤一声笑出来,“你可继续做抽样调查,听听别的个案。”
对方噤声。
“你叫地球上的爱qíng小说欺骗了,不过我必须承认,在某些伤心寂寞的夜晚,我也曾经在那些幻想故事里寻找慰藉。”
“我以为只有心宿的女xing身兼数职,感qíng生活又不如意,所以才来到地球讨教……”声音黯然。
“来错地方啦,到银河系别的星球去讨教吧,如果找得到秘方,别忘了通知我一声,好使我得益。”
家敏又看到那一股qiáng光,这一次,它渐渐远去。
家敏没动,她独自坐在车中,无比秋欧,看看钟,今晚恐怕要捱通宵,她取出手袋中无线电话,拨紧急号码。
“我车子失事,堕落在夕涌大道第三个出口斜坡处,请速来救,不,我没有受伤,是,我会维持镇静。”
家敏下车,抬起头,看到一天空的星。
全宇宙的女xing大概都在寻找理想的感qíng生活吧。背包
何小屏低看头在做功课,天气十分炎热,家中没有空气调节,她到狭小的浴室洗了把脸,又再坐下翻字典,毫无怨言。
大门并没有关上,自铁闸的空隙中,路过的邻居可以看到小屏在用功,不期然都露出欣赏的神色来。
谁都知道她是该座廉租屋里的模范少女,成绩优异,又还不介意帮手处理家务,每天替小学生补习赚取零用,真罕见。
可是,一年前的她,却不是这样的。
那时的何小屏是只怪物,无心向学,结jiāo不良少年,喜欢在街游dàng,一天到晚伸手问要钱。
她母亲是个钟点女佣,回家已经很累,还得赶着打点一切,而小屏总是缠看她需索无穷。
那一天,小屏问要一只背包。
“廖德晶与容彩珍都买了,现在最流行名牌背包,张健美说,凡是有身分证的人都该有一只那样的书包,便宜一点的,千把块买得到。”
何太太在洗刷厨房,无言。
小屏先厌恶起来,“一直以来,都是要什么没什么,我讨厌这个家,我看不起你们这种父母,陈伟良叫我离开你们,他包我丰衣足食,他能满足我。”
何太太忍不住,伸手给小屏一巴掌。
小屏没有哭,她掩看脸退到门口,憎恨地看一看母亲憔悴苍老的面孔,以及那简陋挤bī的家,头也不回的奔下楼去。
谁稀罕父母了解,陈伟良说过,他有办法,他认得人,只要她愿意,她可以要什么有什么。
十五岁的她还穿看校服,借用公众电话,与陈伟良联络上。“我决定出来跟你,你有无胆子收留末成年少女?”她咭咭笑。
那陈某大喜过望,“你在什么地方?我马上来接你,二十分钟内到。”
“我家附近的杂货店。”
“别走开,我马上来,我们去庆祝,我自然买新衣服新鞋子给你。”
“我要一只名牌背包。”小屏急急说。
“没问题,只有最贵的,最好的,才衬得起你。”
小屏笑着放下电话,父母刻薄她,外头自有人对她好。
她一走出电话亭,便看到一只漂亮的背包。
它的尺寸刚刚好,不大不小,鲜红色,袋盖上贴看一枚金色名牌徽章,四周围吊看十多只金色安全别针做装饰,摇摇晃晃,趣致极了。
哎呀,这正是地想要的背包!
小屏追上去想看个仔细,它的主人转过头来,向小屏嫣然一笑,那是个美少女,比小屏大一点,约十六七岁模样。
小屏笑问:“姐姐,背包在哪里买,什么价钱?”
那少女笑靥如花,“一千──美金。”
小屏啊一声,那么贵,她怀疑甚至陈伟良都买不起。
“不过,”少女说:“我不是用钱买的,我用东西把它换回来。”
小屏好奇问:“什么东西?”
“啊,那东西人人都有。”
小屏忍不住问:“我也有?”
少女笑意更浓,“你当然有,不然,陈伟良gān吗来接你。”
小屏惊讶,“你也认识陈伟良?”
少女只是笑。
小屏接看说:“姐姐,我也想换。”
“你若想清楚了,就跟我来。”
小屏哪里还用想,二话不说,跟看那位姐姐就走。
那少女不再言语,低头疾走,穿过闹市,走入一条暗而窄的小巷,终于在一间货仓似大厦门口停下,敲门,说了暗号,推门进去,又是一条长廊,两边都是门。
小屏起了疑心,这是什么地方?只见少女轻轻说:“是这里了。”把其中一扇门推开。
小屏呆住,她看到的是一家装修美轮美奂的大型名贵时装店,店里已经有好几十位男女客人正在挑选衣物,他们都年轻漂亮,人人兴致勃勃。
小屏一眼看到她要的背包,立刻上前,把它自架子摘下,紧紧拥在怀中,大声笑出来,这回可得偿所愿了。
少女此际已收敛笑容,“你真愿意jiāo换?”
小屏拼命点头。
“请到这边来。”她示意她到更衣室。
即在此际,一个售货员打扮的男子走过来,在少女耳畔密斟,少女抬起头来同小屏说:“你在这里等一等,我马上就来。”她急急随那男子走开。
小屏站在那一排试身室外,忽然听到一声痛苦的呻吟。
她一呆,怎么一会事;衣服太紧?
轻轻推开试身室门,在fèng子里张望,噫,试身间比她想像中大得多,且光线幽暗,有异别的时装店。
她走进去,又听到一声呻吟,小屏毛骨悚然,“谁,谁在里边,发生什么事?”
小屏摸到灯掣,顺手开亮了灯。
灯光并不是十分明亮,可是足够使她看到试身室最远的角落,坐看一个女孩子,她手中拿看一把锋利的手术刀,正在切割胸前皮ròu,刀锋所及之处,有血丝渗出,她一边划、一边把皮揭起,小屏可清晰看到皮下huáng色脂肪与暗红色肌ròu。
小屏浑身颤抖,“你在……gān什么?”
那女孩呻吟道:“你不知道吗,这里一切,都得靠皮ròu来换。”
小屏魂飞魄散,夺门而逃,也没人阻止她。她哗呀一声扔下那只红色背包,冲出两道门,终于来到街上,重见天日她双腿一软,晕到路旁。
由途人报警把她送到医院,再出母亲把她领返家中,但何小屏无论如何不肯说出那日下午发生过什么事。
不过自第二天开始,她就变成现在这样。
其实她补习所得,已足够她买任何一款名贵背包,但是何小屏似已浑然忘怀那件事,她用的仍是旧书包。
心理医生诊所的温度非常舒适,令病人躺在丝绒沙发上倾吐心事,一边可闻到案上的栀子花香。
病人的声音很低:“那时……我七岁。”
医生本来坐在安乐椅上,有句话没听清楚,故身子向前倾,“你说什么?”
“我说我开始偷窥的时候,才七岁。”
医生小心翼翼,故作冷静地问:“你偷窥什么人?”
“家母。”病人看着天花板一盏小巧水晶灯,陷入沉思,嘴角带一丝笑,思cháo像是已飞回童年去。
“你偷窥母亲?”医生轻轻咳嗽一声。
“是。”
“可以说得比较详细吗?”
“我只得七岁,那时,家父去世已一年多,我们生活倒并无问题,但是家母jīng神一直恍惚,我很快学会照顾自己。”
医生像是非常感兴趣,用笔记下对话内容。
病人继续说下去:“她对声响敏感,故此在家我开始蹑手蹑足,唤她之前,时常把卧室门推开一条fèng子,先看看她做什么。”
医生不语,等病人说下去。
“有一夜,我起chuáng喝水,看到卧室门fèng有灯光,轻轻推开门,看到母亲在一盏小小灯下,对着梳妆台镜子,正在缓缓宽衣。”
医生轻轻吁出一口气,病人的qíng况,比他当初想像严重得多了,他略觉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