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向东接到消息,急忙带了律师到公安局,听见母亲这番话,更觉陷害他母亲的人可恶至极。与此同时,对华妙冰的印象直落千丈。
调查取证的事,一度陷入了僵局。
“怎么会这样呢?”冯四海亦觉不可思议,“不是都有买凶的人证物证在?”
梅雨彤听说是唐母马秋霞和潘裕华gān的,但是,她是从她小弟那里听到的。她小弟上面的头,跑了。公安机关一时没抓到人,导致证据链条中间断裂。
“不管怎么说,妈,你觉得她为什么要针对你,非要你死呢?”冯永卓给父母倒了杯水,站在旁边越听,越一样糊涂了。
这是华妙冰自己也想不明白的。说唐母妒忌她成这样,非要她死的话,为什么潘裕华会cha这个手。她与潘裕华真的算是无冤无仇了,连潘裕华长什么样都没见过。
公安机关在这方面质问马秋霞。但是马秋霞既然都否认了自己买凶,潘裕华的事自然也不会承认。公安机关想找潘裕华调查时,潘裕华和儿子高裕荣,说是北京家中有事,急着坐上飞机回了北京。
一群人像走进了迷雾里。
在这个时候,尤二姐打电话来了,问能不能过来瞧瞧她。
华妙冰心思这招待所门口,不知会不会还有记者在,尤二姐在电话里说没有关系,他们这边有人,能瞒过记者进入招待所里。
挂了电话,华妙冰对儿子冯永卓说:“冬冬很想你,听说你来,急着想来看看你。他们现在因为我的缘故,家里都被人抄了。”
“什么?!”冯四海和冯永卓乍听说沈家被抄的事,流露出震惊的口气。
现在这个社会,都有这样无法无天的事?
所以说从城里长大的孩子,怎么能了解乡村?华妙冰听着是不感到惊讶,想当初,她那时候不也是被村里人赶。冯四海是地道的京中少爷,祖上一直都是北京人,而且,民国时代,还是有名的书香家族。
老四家里,沈老三和沈二哥打听完消息,和老四一块回来。对等消息的众人说:“都平安,据说那车,是自己掉下去的。”
众人高兴,沈奶奶坐在角落里,别过脸,没人能看清楚她脸上什么表qíng。
尤二姐急忙打华妙冰的传呼机,华妙冰给她回了电话,确认了自己平安的消息,尤二姐提出要连夜去探望她。沈二哥兴奋着,说要跟着去。沈老三在家里四处找自己老婆孩子,才知道,自己老婆带着儿女不知上哪去了。
老四不敢和沈老三说许秀琴他们是去投靠太子了,躲着沈老三的眼睛。
沈老三见老婆孩子不见了,焦急,开着那借来的车,想去外头找。
沈奶奶见到,发话了:“老三,回来。你媳妇女儿儿子比你聪明,不会饿着自己的。再说这夜里黑咕隆咚的,你上哪里找人?”
“妈——”沈老三吞口唾沫,眼睛看着地上,“你知道他们会上哪里去吗?”
“不管他们上哪里去了,他们不告诉你,就根本没有把你当老公和当爸看,你担心他们做什么呢。”
沈老三是很觉丢脸,在别人家里,闹出老婆孩子自己出走的事,而且,把他老母都丢在这了。这样的媳妇儿子女儿,说出去,没脸见人。
可现在叫他怎么办呢?
如果跪下可以解决事qíng,他真想跪了。
“照我看,老三,你坐下来先。”老四搭着沈老三肩膀,看到沈老三的样子,没有一个人不可怜这个汉子的,“我告诉你,你妈说的没错。他们既然都带了你的家产走掉的,几天吃饭生活都绝对没有问题。或许,等他们哪天吃不上饭了,就得回来找你。若是你真着急,明天我叫人再帮你去打听打听,看是什么qíng况。”
沈老三摸自己口袋,半分钱都没有。有件事老四说对了,家里财产都被许秀琴卷走了,他现在比老婆孩子还穷。他去找他们的话,他们要嫌弃他。
尤二姐一家,要老四帮忙带他们偷偷进到华妙冰的招待所。老四一口答应。沈老三一个人寂寞,要和尤二姐一家一齐去见华妙冰。只剩下沈奶奶一人。老人家到此骑虎难下,若不跟着去,显得自己多没人qíng味,被老四家里了看到也不好。于是,沈家一家,挤在老四的面包车里,朝华妙冰的招待所开去。
十点多钟,华妙冰让招待所的同志帮忙,开了个小房间,专门招待到访的沈家人。
第一个冲上来的是沈冬冬,孩子最活泼调皮,像小pào弹冲进了冯永卓的怀里,叫着:“大哥哥,想死你了。”
冯永卓没想到孩子这般热qíng,被吓了一跳,继而摸着冬冬的脑袋瓜,说:“我也挺想念你们的。”
“真的?”沈冬冬抬起头,乌亮的眼珠子用力地看着他。
冯永卓点头:“嗯。”
沈冬冬高兴的,把两只手cha在棉衣口袋里,回头,和妈妈说:“大哥哥说他想我们,我
们以后是不是可以常住北京了?”
这,却是不大可能的。只要老人家要留在老家,他们就不可能迁去北京。作为孝顺的儿女,必须是老人家在哪里,他们就在哪里。
尤二姐对儿子笑了笑,不敢接话。
沈冬冬又回头,和冯永卓说:“大哥哥,我们没有家了。”
“没事,住大哥哥家。”冯永卓慡快地道。
“可是,如果佳音姐姐要我们住他们家,怎么办?我和姐夫关系也很好。”沈冬冬自己的手摸了下自己的脑瓜,对于一个受宠的孩子而言,这是个两难的问题。
他一方面想讨好大哥哥,一方面又想讨好姐夫姚爷。
尤二姐见儿子当着华妙冰一家的面这么说,脸上尴尬,拽回儿子,对冯四海他们道歉道:“冬冬,说话有时候不懂事。”
“孩子小,没关系。而且,他说的是实话,你们去北京的话,佳音那边肯定要帮你们安排好的。”冯四海宽厚的笑容对着孩子,沈冬冬这孩子很得他心,既聪明,又不失善良和纯真。
见面的人一阵寒暄过后,冯四海和冯永卓招呼孩子和沈二哥他们,尤二姐和华妙冰两个,单独在客房里说话。
相比华妙冰这个当事人,尤二姐似乎有更多的苦水要吐,说道:“你不知道吧?妈她人她——我真不知道妈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我听着都心寒。哪怕是没亲没故的人,也不带说这样冷酷无qíng的话。妈,她再讨厌你,都不该。”
“妈她说我什么了?”
“叫我不要跟着去。然后,让我老公和三叔一块去看现场,说看完报个结果,她再想怎么办。你说,她不关心你倒也算了,说出这样的话来,好像你死不死就是一件麻烦事一样。天底下有这样冷血心肠的人吗?她还是你和我的婆婆。”
华妙冰听完尤二姐吐的这个苦水,若是低头沉思,最终,抓住尤二姐的手问:“你讨厌妈吗?”
“讨厌——不知道。”尤二姐觉得自己对婆婆的感qíng,像极了过山车,有时候觉得这老人家还行,有时间觉得这老人家简直该杀。
“我和你几句实话。就从你刚告诉我的这些事来说。首先,妈,你我和妈相处久了,妈她就是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为什么这样说呢?你确实不该跟着到现场去,妈拦着你没错。如果你走了,冬冬怎么办?而且你一个女人家,容易出事。妈接着再说看我出了什么事再做打算。妈若是一点都不关心我不紧张我,不会让你老公和三叔一块去打听qíng况,更不会说出下面她要怎么办的事来,她完全可以对我置之不理。”
“这么说,是我误解妈了?”
华妙冰接着说:“做人家媳妇的,在老人家底下做事,哪个能容易。古往今来,当儿媳肯定是不能比得上当人家女儿好。老人防着你,是很正常的,因为你究竟不是她亲生骨ròu,你也不可能把她当亲生的妈看,对不对?”
“你这话都没错,可是——”尤二姐接不上下面的话。
“照我说来,你我看这社会上的老人,看的会少吗?妈比起那些,整天真的刁难儿媳妇的老人家,不知道好多少。妈不管再怎么说,有一点,真的是其他老人比不上的。你说,妈对她自己有私心吗?一点都没有吧。妈有钱都是掏到子孙口袋里,妈自己节约了再节约,就是为了给你们钱花。你发达了,妈有说,要和你们住一块享福吗?你不要以为,妈是嫌弃你那里不好,妈她是为你们着想呢。不想给你们添麻烦。”
尤二姐听着她这些话,吃惊地看回她:“大嫂,妈这么讨厌你,你居然——”
“我这人实事论事,讲求事实。妈和我,是个人恩怨。但是,不能因此,抹灭老人家的优点。其实,做她儿媳妇和她相处那段时间,和你一样,怨言也不少。但是,仔细想来,都是些生活上的小摩擦。大道理上,老人家她是个知书达理的,你看,她把佳音教的那么好,如果她本人端不正,怎么能把佳音教的这么好呢?”
尤二姐服气了:“大嫂,你这些话,如果妈听见了,不知道会怎样?”
“妈听见也不能怎样。我当年做错了事qíng就是做错了事qíng。老人家坚持的原则没有错。我是无话可说的。”
房间门口边上,沈奶奶一字不漏地听完里面两个儿媳妇谈论自己的话。她本是找卫生间的,哪知道经过这里顺道
听了。不过也好,窃听这样一回,她终于知道两个儿媳妇是怎么看待自己的。前面华妙冰为她说的那些话,老人家心里本还想:不要以为你给我说好话,我就会怎样的原谅你!最后面华妙冰一句说清楚她老人家牛一样的xing格后,老人家反而一懵,有点悻悻然了。
这个被她赶走的大儿媳,聪明伶俐,是真正的读书人,一个真正优秀的人。她对其是又爱又恨。到底,她对这大儿媳是没法真正地恨起来。
“你家里这样被砸了,储蓄本都没有带出来吗?”华妙冰问。
尤二姐神秘地一笑:“不是和你商量过的吗?”
原来她们两个,早些天,在华妙冰刚下到乡里时,就料定了或许会出事。因此,尤二姐早把家里的现金都挪走了。银行卡什么的,也都先委托到一个可靠的朋友家中。小卖部的仓库,接连数日是没有进货,加上尤二姐私底下清仓。村里人要砸,只能砸那些日常家用用具,砸不到什么。因为他们家本身装修简朴,没有买值钱的家具和电器。
“这些事,我不敢告诉我老公和其他人,怕他大嘴巴说漏了。也好,这会儿,家里好像变穷了,他和我私底下说过,说如果真不能回村的话,他让佳音给他找工作,他gān活来养活我和冬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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