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道是由两道高墙形成的狭窄走道,不过香茹走的这条小道只有左手边是一排高耸的院墙,右手边的高墙上有间隔而开的院门。
这些小院子仅有三间房,别看面积不大,却地位最高,女医馆所有的掌事姑姑都住在这里,一人一间院子,互做邻居却又从不串门。
厨房头头容姑姑住的院子在中间,就是那个在梦里看到的只用一封信就把何大妮给哄进宫来非打即骂的更年期女人。
这是在香茹走到容姑姑房门前时自动浮现在她脑海里的内容,是这身体原本的记忆。
力道适中的在门框上敲了几下,用略大点的声音在门外恭敬地说一声,“容姑姑,香茹送热水来了。”
然后,不管里面有没有人应声,自行推门进入,穿过堂屋来到左手睡房,将水壶放在盆架旁的地上,再将架子旁的水桶提到外面打来半桶冷水,热水冷水兑成一盆温水,把架子上的洗脸巾扔进盆中,这才端着走到chuáng前放在chuáng头的凳子上。
先把chuáng帐束起,就见到被窝里躺着一个面色无华的中年女人,一眼即知是肝血不足五脏失调之症,散在枕头上的头发有枯huáng之感,夹杂着丝丝白发。
女人瞅了香茹一眼,懒洋洋的从被子里伸出手臂,香茹握臂扶肩,用全身的力气把这个状似娇弱无骨的女人扶着坐起来,给她披上件外衣,盆里热手巾拧成半gān,双手递给她,等她敷脸。
容姑姑连敷三把,然后接过香茹递来的漱口盐水润润口腔,完事后才端着最后一杯白开水坐在chuáng上一口一口地喝,而香茹则抓紧时间从衣柜里给容姑姑拿今天穿的衣服。
容姑姑喝罢了这晨起的第一杯水,放下杯子,掀起被子下chuáng,在便所里方便完,出来又洗一趟手,由香茹伺候着更衣,然后在窗下梳妆台前坐下梳头、化妆。
左看右看都打扮好了,容姑姑坐在镜前微微侧头,斜望身后侧的香茹,淡淡的道:“跪下。”
香茹一声不吭双膝落地,低下头,背部肌ròu不自觉地紧绷起来。
容姑姑摸着刚刚梳好一丝不乱的发髻,慢腾腾起身,从枕头后面摸出根三尺长的藤条鞭子,缓缓转过身来,不由分说地就一鞭子抽到香茹身上,边打边骂。
“小贱人,皮厚了?你算个什么东西?居然敢生病?要不是老娘想办法让你进宫,你现在还在乡下种田呢。
你这个不知好歹的死贱人。”
细细长长的藤条鞭子一下下的打在香茹身上,香茹咬牙默默承受。
从她跪下起她就知道要挨打,这当然也是“惯xing”的结果,从记忆中得知这是常有的事,容姑姑稍有不高兴就拿她出气,比继母打得都狠,从入宫起到现在,打了四年,硬是练出了一身贱骨。
真是让人笑不出来的黑色幽默。
以前的何香茹对容姑姑异常惧怕,害怕就容易犯错,犯错就要挨打,打过后更怕,于是恶xing循环。
现在的香茹自然不想重走老路,好不容易重生回来,哪有再天天乖乖挨鞭子的道理,她迟早要想办法远离这个老妖婆的身边。
MD,她一定要跳槽!真TND的疼!
香茹低着头张大嘴巴,狠狠地吐出一个无声的呻吟,而身体依然保持正跪的姿势,直到容姑姑“晨课”完毕。
“快滚,去端早饭来,慢一点小心我的鞭子。”容姑姑把鞭子放在梳妆台上,重新坐下,慢条斯理的对镜整理发髻,看有没有弄乱。
香茹有些艰难的从地上爬起,踮着脚尖飞快离开这间屋子,合上房门后,她才终于有空安抚一下火辣辣疼的背部肌ròu,龇牙咧嘴一路小跑着赶去厨房。
厨房里厨娘们已在做早饭,另有几人在布置咸菜和拿餐具,大灶台上熬着两锅不同的粥,热气从锅盖边缘溢出来,一下下顶着锅盖发出“噗噗”的声音,带出阵阵粥香。
香茹站在厨房门口深吸口气,好香的小米红枣粥呀,容姑姑打骂虽狠,却不会罚人饿饭,每日饭食总能吃饱,算是她人xing中难得的优点。
明明家境尚可,却自从生母病逝继母进门后,小香茹还是进了宫才重新知道什么叫吃饱穿暖,真是莫大的讽刺。
厨房里忙碌的众人看到香茹脚步虚软的倚在门边,见怪不怪的摇摇头,继续gān自己的活。
容姑姑是厨房头儿,管人管物,谁也不会为了那点微不足道的同qíng心把自己放在容姑姑的对立面上。
不过,她们多少还是感谢香茹的,自从她进宫后,就没别人再频繁挨过容姑姑的鞭子了。
丁香和银花摆好餐具,四样的咸菜碟在食盒里分配好,只等那边厨娘说一声粥好了,立刻盛上两盅不同的粥一并放进食盒,最后盖上盖子,提出去jiāo给香茹,担心地看着刚病好的香茹拎着食盒沿廊下眨眼就走不见了。
早上总是匆匆忙忙,香茹片刻不敢耽误赶回容姑姑的屋子,悄眼看她脸色,见没有异常才赶紧来到桌前布餐。
先把粥和咸菜摆在桌上,用水壶里剩下的热水另兑了一盆gān净的温水请容姑姑净手用餐。
然后趁着容姑姑吃早饭的间隙,香茹抓紧时间收拾chuáng铺,把水盆和布巾清洗gān净放回原处。
两盅口味各不同的粥品容姑姑一样吃了一半,把筷子一扔,嘴一抹,又叫香茹。
“上次洗gān净的那件衣服,袖子上的花不好看,拆掉三天内重新绣过别的花,不然小心鞭子。”
说罢,容姑姑负着手,趾高气扬的离开屋子,去巡视她的地盘。
重生第3章(下)
香茹打开衣柜取出一件淡紫褐色的上衣,宫里规矩,宫女们的衣服一年只有两个颜色,chūn夏穿绿色,秋冬穿紫褐色,每一季的衣服虽是宫里赏的,却因布料的关系衣服颜色并不次次相同,有深有浅,但又都在规定的色系里头,由宫女们随便,今天想穿浅的穿浅的,想穿深的穿深的。
款式是固定的,宫女们能争奇斗艳的地方就在衣服上的绣花上,袖口领口裤脚和鞋帮子上,只要能绣花的地方都是宫女们比拼手艺的地方。
而身为掌事的大姑姑,每天吃饱没事gān就是跟另几位掌事大姑姑比拼衣服上的绣花,要是觉得自己被比下去了,回来就让香茹改,香茹除了厨房里的杂活和伺候容姑姑饮食起居,还要负责给她的衣服拆、改、做,从起chuáng到睡觉一整天下来没得歇。
在这不知道是磨练还是nüè待的对待下,以前的香茹硬是练就了一手好女红。
香茹找了个包袱皮把衣服包起来,然后收拾了桌上的碗盘,将包袱挂在肩头,一手食盒一手水壶直奔厨房。
清洁厨房是杂役gān的活,香茹回到厨房时,大家都已吃过早饭,开始做午饭的准备,银花和丁香在整理用过的厨餐具,一会儿就有一大盆的锅碗瓢盆要洗出来。
银花接过香茹手里的食盒和水壶,看了一眼她肩头上的包袱,知道容姑姑又给她活了,从蒸笼里拿了个温热的花卷塞到香茹嘴里,让她快去快回。
香茹边咽着花卷边跑回自己的睡房,扔下包袱又窜回厨房,这一来一回的工夫,那个花卷已然下了肚,接过银花递来的粥和咸菜就站在厨房外的廊下稀里哗啦的一通灌。
这就是香茹早上起chuáng后每天都经历的qíng景,别人都能安稳的吃个早饭,她不能。
幸好这个身体没有胃病。
边灌粥,香茹边如此想。
láng吞虎咽地结束了早饭,香茹走向井边,在她吃饭的时候,丁香和银花已经抬着满满一大盆用过的餐具在井边清洗起来。
香茹加入进去,三人一起洗速度快了很多,正洗着,今日厨房用的食材也送到了,食材中除了蔬菜副食和ròu类活禽外还有大量各种水果,在香茹看来,只要不挑食,每日所需营养都是能保证的。
女医馆几十号人全为女xing,别说男人了,连个太监都没有,每日食材由太医院的小太监们送来,他们送来就走,并不多做停留。
小太监送来了菜,容姑姑不知道从哪里跟着冒出来,指挥着其他人清点了数量,然后把要洗的菜用盆装了放到井边,习惯xing骂几句,催香茹三人手脚麻利点,接着转身进了厨房,指着厨房众人的鼻子再挨个骂一遍,这才摇着早就不纤细的腰身去别处蹓跶了。
餐具洗过了第一遍,剩下的漂洗工作由丁香和银花继续做,香茹脱身出来到一边拣菜,每天厨房的杂役工作三个人就是这样分工协作,已经化作了不需言语沟通的默契。
厨房里的人没有一人出来帮忙分担一下,容姑姑走后,她们在里面烧上壶水等着泡茶喝,四位厨娘商量今天做什么菜,而另八位厨工则慢腾腾地开始准备各类葱姜蒜末,容姑姑天天早上都这么骂一回,众人早习惯了。
况且宫里本来就是这样,该自己的事就做,不该自己的事就看别人做。
52书库推荐浏览: 爱打瞌睡的虫 穿越重生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