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囍_桂仁【完结】(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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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清亭纳闷了,难道给她请了尊财神回来?

  众人都好奇地围观看,等章清亭在赵王氏严密注视下把这个红绸包的物件请到香案上摆好,拆开,顿时,脸红到耳朵根子。

  神像是不假,却不是财神,而一尊白瓷的观音大士,怀中抱着一个小娃娃,笑容可掬。

  赵王氏很是得意,“这送子观音可是我特意请了来,还送到庙前开过光的!媳妇儿你好生供着,早晚三炷香,定能保佑你早日为我们赵家开枝散叶,传宗接代!”

  众人忍不住都在那儿呵呵闷笑,尤其是赵成材,简直是笑到了耳根子,章清亭忿忿地瞪着他,眼睛都快冒出火来,却不知该说什么。

  正尴尬着,忽听楼下丫头小玉在喊,“秀才大哥!姨太太来了!”

  众人迎出来一瞧,果然是牛姨妈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了,可巧就碰上这生日了。闻知此事,牛姨妈当下就摘了手上一对金钏子送了她当寿礼,“你们年轻人不定喜欢这样式,既送了你,自己拿去改了都是使得的,可千万别不好意思!”

  章清亭十分感激,和赵成材一起又道了半天的谢。

  牛得旺见了亲娘自是欢喜,叽叽喳喳说着学堂里的事,倒是赵玉莲懂事,“旺儿听话,姨妈跑了这大半日,肯定乏了,先让她回去歇歇,洗个脸换件衣裳再来说话吧!”

  牛得旺最近听了二十四孝的故事,便主动提出,“那我给娘打水倒茶!”

  听得牛姨妈欢喜不已,先牵着他回去收拾了。

  这边赵成栋也奉上香包一对,并给嫂子拜了寿,大伙儿就等着马场那边的人回来再一同开席。

  却不料孟子瞻忽然坐着官轿到访,赵成材忙迎了出去,孟子瞻瞧他们家光景,“你们这是要办喜事?”

  赵成材这才说起,“拙荆生辰,小小庆贺一番。”

  孟子瞻一笑,“那本官来得倒巧了!”一面命人送上面铜镜,原来这是官府给愿意出牛马资助拉水的大户人家,背面镌“仁善积德”四字,算是个小小的褒奖。

  赵成材双手毕恭毕敬地接过,当即摆在大堂正中。

  孟子瞻笑道:“既然尊夫人做寿,本官也不能空手来贺,请借笔墨一用。”

  章清亭忙吩咐弟弟们捧出笔墨和宣纸,孟子瞻择了一张大小适中的,挥毫泼墨。因是夏日,便画了一副并蒂荷花鲤鱼图,又添上一只小小蜻蜓展翅其间。

  看着众人皆笑而不语,孟子瞻怔了,“此画不妥?”

  “此画没有不妥,只是……”赵成材从章清亭手中接过了丝帕展开,“这是小妹所作的寿礼,却与大人所画有异曲同工之妙了。”

  孟子瞻也忍俊不禁,“那是本官拾人牙慧了!”

  一时画完,盖上私印,便告辞要去别处送铜镜了。

  赵成材送出门来,抬眼却见张金宝赶着马车,载着方明珠和张小蝶回来了,“阿礼还在后头,说要去取件礼物,让我们先来!”

  他要送什么?赵成材迎着弟妹们进了屋,心下猜疑。

  晏博文早就倾其所有,为章清亭订做了一份厚礼,正兴冲冲地往她家而来,迎头却撞上了新任知县一行,为了往来方便,他特意骑了烈焰,高高坐在马上,让人看得特别清楚。

  孟子瞻端坐轿中,放了轿帘自是瞧不见,却猛然听到一贯沉静的青柏忽地惊呼,“晏二公子!”

  他心一沉,立即掀开轿帘,目光正与晏博文撞个正着,一时间,两个人的脸都变了颜色。一个青,一个白。青的是孟子瞻,白的是晏博文。

  “落轿!”青松替主子喊了一句。

  孟子瞻摆手,眼神地仍定定地盯着晏博文,吩咐,“找个清静地方!”

  青松立即引着衙役往河边林地而去,孟子瞻官轿在前,晏博文失魂落魄,如行尸走ròu一般随他而去。

  在河边寻了一块清静之地,青松带着衙役远远警戒着,青柏跟在三五步远伺候。

  晏博文见到了又一位昔日好友,少年游伴,可甫一开口的声音,却是苦不堪言,“子瞻……对……对不起!”

  孟子瞻冷哼一声,“若是可以,我宁愿今儿是我站在这里,跟你那个好大哥说声对不起!”

  “真的……”千言百语哽在喉间,却是那般无力,晏博文目光沉痛,如祈求脱困的小shòu,“我……我已经失去所有了……”

  “可你至少还有xing命!”孟子瞻完全失去了平常的冷静和自制,原本英挺的脸上满是伤痛,隐有泪光浮现,“可我弟弟呢!子眭呢!你把他给我还来!”

  “对不起!”晏博文红着眼自责得心都扭曲了,凝结了的伤疤再一次迸烈,伤得鲜血淋漓。

  “十七岁啊!他才十七岁!”孟子瞻愤怒地咆哮着,“你十七岁,不过是失去了三年的自由,贬为庶民,被逐出家门,失去了荣华富贵!可你活着,你渡过了十八岁,十九岁……将来还可以长长久久地活下去!你家纵然不知道你的消息,起码还可以为你担心,为你祈福,因为他们知道你还是活着的!可子眭呢?他就永远留在十七岁了!我们家只能向天一神祈求,祈求他早日投胎转世,平顺一生!整整三年了,每逢年节还有他的生辰忌日,我们家再没有一次是能听到欢声笑语的!老祖母那么大年纪了,到了那时就会哭,就会念叨她最疼爱的小孙子,总会因为伤心过度大病一场!这份痛苦和煎熬,你能想象吗?你们家有过吗?”

  晏博文痛苦地捂着脸,“子瞻!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孟子瞻笑得凄厉,“你不是故意的,可你那天为什么会突然酒后乱xing,要了他的xing命?你们是最好的朋友啊!还是结义的兄弟!这个问题我问了自己无数次,始终得不出结论!你能不能告诉我,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晏博文扭过脸去,不忍卒听,“我真的不知道!那天我们就喝了一坛酒而已,不知道怎么喝着喝着就打了起来……”

  孟子瞻摇头,“我不要听这句话,这句话我已经听了无数次了!你们两个都不是量浅的人,怎么可能喝了一坛酒就打得完全不知道分寸?”

  “可那天就是这样!”晏博文满面悲怆,内疚万分,“那坛酒是当着我们的面,从树下挖出来启开泥封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问题!以前每年都是这样,子眭生辰之际,我都会挖一坛老酒请他来饮,就是不知为什么那年的酒xing就特别烈!”

  孟子瞻仰天叹息,“这就是命吗?那为什么死的不是你!偏偏要是我家的子眭?”

  “子瞻,你杀了我吧!”晏博文心痛得无以复加,“能死在你的手里,我也有脸去见子眭了!”

  孟子瞻苦笑,“杀了你又有什么用?若是杀了你能让子眭复活,我一定毫不犹豫杀了你!你要活着,带着痛苦活着,活着向子眭忏悔一辈子!”

  承受着他无qíng的诅咒,晏博文没有任何反驳,确实,自己是个罪人,这辈子注定都得带着痛苦活下去。

  孟子瞻收拾了qíng绪,转而问他,“你现在在何处营生?”

  晏博文实话说了,孟子瞻冷笑,“真不知是不是冥冥中自有天意,我今日会来此处,还全拜你那个好大哥所赐!要是让他知道,把我这大仇人放到自个儿最宠爱的弟弟身边,你说,你那个大哥会不会寝食难安呢?”

  孟子瞻怎么说自己没关系,可是说起一直最疼爱他的大哥,却是晏博文无法接受的,“子瞻,我的错全由我来背,不关大哥的事!”

  哼!孟子瞻嗤笑,“你真以为不关你大哥的事?三年了,我记得这仇,你大哥一样记得!恨我们家当时不肯饶过你,害得你被逐出家门,这几年可着实没让我们好过!不过我们孟家何曾怕过你们晏家?他要斗,我们就陪他斗下去,鹿死谁手还很难说呢!”

  “可是子瞻……”

  晏博文刚想出言相劝,却被孟子瞻出手制止了,“你离开了这几年,发生了很多事,许多事qíng已经不是单纯你我两家的私怨了。”

  晏博文心里一沉,他当然明白这言下之意,便是公然表明他们两家已经成为政敌了,只是再掺杂进恩仇就不是他一死所能够化解的了。

  孟子瞻冷冷地瞧着他,“既然晏家都不承认你了,你就做好自己的马夫吧!可千万别在我的手上犯事,否则我定不会轻饶了你!”

  晏博文默默低头,黯然无语,自己现在什么身份?不过是一个刑满释放的囚徒,终身都将打着贱民印记,生死荣rǔ全捏在别人手里,又何谈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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