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告诉晏博文又能如何?他还能出现在父母面前么?不过徒增伤悲而已,倒不若如祝嬷嬷所说,让他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足够了。好不容易远离了京城里的这些是是非非,又何必非扰得他心绪不宁,一定要回来蹚这蹚浑水?毕竟晏府已经不是从前的晏府了,他也不再是从前那个名震京城的晏二公子。
“都还尚可。”乔仲达简简单单用四个字回答了赵成材的问题,却多嘱咐了一句,“劳烦你们照看他了,日后他若是有什么为难之处,倒是可以来找我。若是他不好意思,你们就应承下来,只别打我的名头就是了。将来若有机缘,我再设法跟他见上一面吧!”
难得他有这份心了。送走了乔仲达,章清亭仍对着那只戒指唉声叹气,一时又想着晏夫人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不是他的错,而是她的错?莫非晏博文当年的那桩命案,另有隐qíng?
赵成材的想法却实际得多,“作为娘亲,孩子做错了事,只要不是出自他的本意,就会觉得是自己的错。也许晏夫人只是觉得是自己没有管教好他,以至于让他出了事,并没有别的深意。”
想想似乎也是,若是当真其中别有隐qíng,哪一个做娘的不拼死拼活也要给儿子翻案?怎么会允许此事就这么过去?要知道,这当中不止牵涉到人命,更牵涉到晏博文一辈子的名声、地位还有最最重要的幸福。
“可是,若晏夫人知道了些什么,却碍于家中qíng势,无法追查下去呢?”章清亭又想到一种可能,“比如他那个大哥把持了家事,不愿意让这个弟弟回来分一杯羹。”
赵成材摇头不信,“你未免也想太多了吧?纵是阿礼回去,他是老二,大哥才是名副其实的继承人,他能威胁到他大哥什么?总不能跳过他大哥去袭爵分家产的吧?这自古以来长幼有序,他大哥就算对这个弟弟不是真心,可也没这样的道理!”
“这你就不懂了!”章清亭却觉得很有这种可能,“这从来分家产袭爵的,除了序长幼,还得分嫡庶。甭管前头那个年纪再大,只要下面有嫡子,就轮不到他头上。”
“那也不对!”赵成材皱眉想了想,“他大哥眼看就快三十了,阿礼才二十出头,怎么也不可能小这么多吧?再说,你怎么就知道人家大哥不是嫡子,阿礼就是嫡子?别人家里的事qíng,咱们不知道内qíng就不要胡乱猜想。不能因为阿礼跟咱们认识得久些,更亲近一些就凡事都把他往好的地方想,那也太有失偏颇了。嗳,回去了你可口风紧着些,他大哥的事qíng就暂时不要说了!”
夫妻对视一眼,心下都明白,既然晏夫人弄这些花招才把话传出来,那晏博斋之前说什么祝嬷嬷跟他jiāo待之中多半是子虚乌有,凭空捏造出来的。就算晏博斋没安什么坏心眼,可如此一番作为,至少在明面上就落了下风,更加无法让人信赖了。
这种兄弟……唉,不提也罢。
第277章归家的心
浆声悠悠,劈波斩làng,载着人们一路前行。
纵是有些沉闷的心,可随着归家的临近,也不禁如枝头的小鸟儿一般雀跃起来。开始扳着指头数到下一站还有几天,而那船头的甲板也成了章清亭最爱去的地方,纵然知道瞧不瞧都是一样的速度,仍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渴盼,非得站在那儿,仿佛这归程就快了一些。
“你说你,这不是有病么?”赵成材替她拿了件大氅出来披上,“这么大的风,天天站在这儿瞧,都快成了望家石了!”
章清亭含着笑,亮了亮手里的小暖炉,示意他放心,“别净说我了,是谁每回说要找高大哥他们说话,就转到这儿来了?你要是不着急回去,就在路上慢慢地走,我可是真着急了你说,这年下的东西,他们都准备了没?唉,要是早知道这回上京城还能赚点钱回去,怎么也该在家里多留点银子才是。我这一走,方老爷子也不在,可不知家里是怎么节俭度日呢,还有玉兰那儿,又添了个小的,想必用钱的地方也多了……”
“行啦行啦!”赵成材笑着打断她的话,“这话我从出来就听了不下十几回了,这不马上就要回去了么?这日子也不会太晚,怕是腊月中旬就到了,纵是耽误些什么,回去再采买些也就是了!”
“这你可就不知道了,要做腊货能等到那时节么?这冬至早就过了,也不知他们在家里做了多少东西。咱们这两大家子,现还加上明珠他们,不多做些怎么够吃?像去年就做少了,都放你们家了,我们家人可都没吃好!”
想起去年过年,冰天雪地搬出来的qíng形,章清亭未免就有些气恼。
赵成材深知其意,笑着劝解,“都是过去的事qíng了,还提那些gān什么?去年咱们出来的没过好年,我家靠着那些东西就过好年了?不一样么?不过今年过年全家可得都有个新气象才行,再不许提从前那些事了,要热热闹闹过这个年!”
章清亭嗔他一眼,虽仍有些气闷,不过想想也是,既然都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了,还计较那些有什么意思?
“你说要不咱们在永和镇的时候看有什么好东西,再买些回去如何?”
“你拉倒吧,没见后头那么一大船仓的行李?咱们家的,孟家的,就咱们三人搬得完么?别就记得一个劲儿在前头买,咱们又不是三头六臂,怎么拎得过来?”赵成材说虽说,脸上却是始终噙着笑意,“咱们先把东西搬回去了,若是短了什么,再让金宝带着保柱出来买也就是了,何必非得一下子弄回去?又不知家里缺什么,总也得瞧过了再买才合适!”
章清亭听他这么一说倒也有理,只是着急,“可现在这时节再做腊鱼腊ròu恐怕来不及了吧?去年我还答应银宝他们说要多做点的,看来今年又来不及了!”
“哪里来不及?”赵成材为她的杞人忧天甚觉好笑,“若是嫌少,咱们现在回去再做一些,你纵是吃也要慢慢来的,就这个天做了,放着明年开chūn不也一样?”
章清亭心里这才放下好大一块石头。
不过赵成材却又揶揄着她,“之前是谁说在京城发了财回去不能说的?你这肩挑手提地回去,又要大鱼大ròu的显摆,不让人疑心才怪呢!”
这个章清亭早就想好了,笑得狡黠,“我就说是你在京城里遇到贵人赏识了,人家打赏的,任人嫉妒去!”
“这话可不能乱说的,若是人家指名道姓起来,莫非你也混编不成?”赵成材一拂袖子,不甚赞同。
“瞧把你急得?开个玩笑而已!”章清亭当然没这么不懂分寸,“我都想好了,就说是我在京城里帮着有钱人做了几天短工赚了点小钱,难道还有人好意思抢我的么?”
这还可以赵成材点头,却伏在栏杆上看着前方的江水滔滔,不觉自己也念叨起来,“也不知玉兰那小子长得怎么样了?还有书院,应该已经放假了吧?鸿文的腿应该养好了,但愿他也能长点记xing,二回别再这么莽莽撞撞的。”
章清亭顺着他的目光往前凝视着,想着那头的家人,心里却是暖暖的,她知道,自己已经真的把那个家当成自己的家了,那些家人也当成了自己的家人。想当初自己刚来到北安国,千方百计想摆脱他们,却未曾料想到今日居然会如此地牵挂他们,也许这就是上天的安排?
抬起头瞧着灰白的静谧的天,心下忽地生起一个执念,若是上天真的注定是要把她送到北安国来,那张蜻蜓在南康国想必过得也是好的。一个杀猪女,到了那等豪门……她一时失神,竟噗哧轻笑了起来。
惊动了赵成材,摇头直笑,“真是魔症了,想着回家都想傻了!”
心qíng刚好,气氛恰也刚好,章清亭忽然很想告诉他所有的实qíng。正打算开口,却见旁边过来一人。
“赵先生,赵夫人,又在想家了?”高逸脸上带了几分了然的笑意,“别着急,应该再有两天,就可以到永和镇了!”
“这么快?”小两口喜出望外,“不是说还得好几天么?”
高逸呵呵闷笑,“之前怕路上耽搁,你们又老是问,故此才把日子说得长些。不过方才我已经问过易老大了,他说两日内必到永和镇的。你们是否就不着急了?”
那是当然二人立即激动起来,还有两天就到永和镇了,那就是说第三日上他们便可以归家了。
见他们欣喜的模样,高逸也替他们高兴,“不过我们这大船进港不方便,到时就派只小船送你们上了岸便得回来,到时可就不送你们了。”
“你们做正经事要紧可别为了我们瞎耽误工夫了。那船码头我们都熟,车马是极多的,到时只把我们送上岸就行只是我们还原打算着请大伙儿在永和镇吃一顿的,那到时就送几桌酒席来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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