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您放心,我心里有数。咱们这又不是上门去议亲,不过是拜个年,坐一坐就回来了,哪那么多的不放心?”
说得张发财也笑了,挠挠头,跟大儿子走了,银宝、元宝闲着没事,便也跟了去玩。张罗氏乐得清静,正好趁着日头好,带着几个女眷,把家里的被褥翻出来晒晒。
赵成材心里头记挂着此事,一早上也有些心神不宁,看看日头,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去雇了辆马车来。这既是上人家家里做客,还是要讲些排场,可别让人小觑了去。
上了车,章清亭还小声跟赵成材嘱咐,“咱们一会儿去了可千万别紧张!人不常说,低头接媳妇,抬头嫁闺女。现在这事也没成,咱们可不能先堕了威风!”
“行啦!知道啦!又不是打架,还抖威风!”赵成材笑着拍拍她的手,却也调整了一下qíng绪,章清亭说得没错,还是要坦然面对才是。
刚到李家门口,却见李鸿文正焦急守在那里迎接呢!真正紧张的应该是他才对,夫妻俩相视一笑,心qíng缓和了许多。
提着礼物下车,赵成材故作不解,上前文绉绉地行礼,“鸿文兄,怎么今日如此盛qíng,还特意到大门口来迎接?”
“咳!你们俩跟我客套这些做什么?快请进!我爹娘早在等候了,连我姐姐、姐夫都回来了!今儿我们家可到得齐全呢!”李鸿文喜滋滋地介绍着。
眼见他一脸的紧张,便知对张小蝶并不是随口说说而已。章清亭心里勉qiáng算了他个好印象,脸上却不大热乎,“哎呀,李公子,我们这不过到你家里来拜个年,怎么劳烦你们全家都在等候了?这可太不应该了!吓得我都不敢往里进了!”
李鸿文嘴角抽抽着,只觉牙疼。早知道这个杀猪女难说话,平常也不是没有打过jiāo道,谁料得到今儿偏偏犯在她的手里,任人拿捏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不过他生平皮粗ròu厚,最是能屈能伸,当下一个长揖作下,“我的好弟妹,你就开开恩,别再作弄我了!你若是嫌我哪里礼数不周,回头任打任罚,只这一刻,还请先进去再说话,行么?”
眼见有那李府的仆役们都躲在后头偷笑了,章清亭也不好太过为难,冷哼一声,横了他一眼,“那还不头前带路?”
见她松口,李鸿文真如蒙了大赦一般,“请!”
赵成材暗自好笑,只把脸皮绷得死紧,若是撑不住给了笑脸,那娘子回去该修理的便是他了!
对于李府,赵成材是熟门熟路,但章清亭却是头一次来。她留神细看,这李府的宅院还是很不错的,起码比贺玉堂家修得讲究多了,两家便是两个风格。若说贺家是简单实用,李家都是雅致讲究。
因发迹得早,李家早就不用靠在外头抛头露面做买卖过活,只凭着田产商铺便有不错的收入,于是便安心回家当起了太平翁。
既然仓廪实了,当然就想着要知礼仪,对后代子孙的学业看得就更重一些,只盼着他们能挣点功名回来,光宗耀祖。
章清亭知道,李鸿文在家排行老二,上头还有个哥哥,今儿过来才晓得,原来他还有三个姐妹。全到齐了,满满当当坐了一屋子,披红着绿,瞧得人眼晕。
她虽没来过李府,但和李老爷却是见过好几面了,这刚进来,便和赵成材一起先给李老爷和李夫人拜年。
李老爷这个人,对于自己的小儿子子非常溺爱,谅来对将来的媳妇也差不到哪里去。于是章清亭就把注意力更多的放到了李夫人身上,这媳妇可是要跟婆婆长期相处的,若是婆婆不好说话,那媳妇可就难做了。
瞧李夫人这面相,倒是生得笑盈盈,慈眉善目,颇有几分可亲可近之意。只不知行事如何,一会儿倒要细心观瞧才是。
拜见过人家父母,接下来便是李鸿文的大哥大姐两家子。
李鸿文的大哥名李鸿方,比李鸿文大了七八岁,己然是三十许人,现有一妻二妾,儿女双全。许是长子的缘故,他的xing格可比李鸿文沉稳得多了,行事说话都是中规中矩,丝毫没有弟弟的飞扬跳脱,就是妻妾也很内敛,凡事以李鸿方马首是瞻,一点不敢错乱。连两个孩子也是规矩得紧,章清亭拿了荷包送他们,还不敢接,先回头看了一眼爹娘,见他们微微颔首才道谢接过,然后就一脸害羞地躲到父母身后,很是腼腆。
嗯,看起来大哥一家还比较好相处,章清亭心里先有了个谱儿。
第298章还是有点犹豫
李鸿文的大哥和他xing格不太像,但已然出嫁的大姐却很是慡朗,和这个弟弟xing格更像一些,抱着自己才几个月大的儿子就上前讨赏,“叫姨姨好,给姨姨拜年!”
那小家伙在娘亲怀里瞪着黑黝黝的大眼睛瞧着章清亭,见章清亭冲他笑,他忽地也咧开小嘴一笑,显得很是有趣。
这一下把众人都逗乐了,李家大姐笑着自谦,“我这孩子就是太皮了!你们可不要见笑。”话语里却隐隐透着股子自豪之意,这也难怪,她出嫁三年,开始肚皮一直没有动静,直到李鸿文从京城济世堂特意给她捎了药回来,才一举得男,今年过年更是可以抱着儿子四处献宝,着实扬眉吐气。
说了几句恭贺的话,章清亭又见过了李家的另两位小姐。一位十六,早就许了人家,约好今年冬天便要出嫁。另一位十二,形容尚小,瞧不出什么。她们两个皆是庶出,只有前头那三个大的才是李夫人嫡出,兄妹之间感qíng深厚,当然非那两个妹子可比。
这一家子看下来,章清亭便明白为什么李老爷偏疼李鸿文了,因为其他子女都太规矩了!只有李鸿文,嬉皮笑脸,甜言蜜语,作为家长,不能不更加喜欢这样活泼有趣的孩子。
虽然李鸿文早就把赵张两家的家底jiāo待得一清二楚了,可他们还是不厌其烦的旁敲侧击,打听他们两家的事qíng。
章清亭心里明白,自己想通过这些察言观色来了解他们家人,他们家人又何尝不是想通过这些言行举止来了解自己家?
慢慢的,话题绕上了正题。
李家大姐接过章清亭的一句话,很是顺理成章地就问起来,“你们家弟妹也都在马场帮忙?那都做些什么?”
“弟弟现在管着对外接待的一些事务,妹妹心细,帮着照看马匹。”
李鸿文趁机chuī捧了一句,“张家小妹做事勤快,连xing子最烈的野马也照看得来呢!”
“野马?”李夫人眉头微皱,“一个女孩子家,管这些会不会太吃力了些?”
这才是他们正经要问的话呢!章清亭一笑,从容答道:“夫人,你们这样的好人家,可能不大了解我们家里的qíng况。说句大实话,我们家从前可是穷得叮当响,弟妹也小,都不懂事。您要是找我们从前的老邻居们打听,听听他们怎么说,就知道我们家当年的qíng形了。只这两年还算时运不错,又一路得贵人相助,才慢慢做起一些家业。说起来,这还要感谢府上的二公子,他在咱们起初建胡同起书院时,可也是帮了大忙的,这一份qíng意我们可一直记在心里!”
李家人听得面上有光,客气了几句,仍旧听章清亭说了下去,“这马场也是去年chūn上才接的手,根本就不够人手打理,别说我那妹子了,就是两个仍在念书的弟弟,还有年迈的爹娘也是一样要去马场帮忙gān活的。也亏得我家妹子能吃苦,一个女孩子,咬着牙把那些活全接了下来,哪怕再脏再累,也从不抱怨。原本什么都不懂,可她硬是一点一点的全都学会了。说起来,倒是我这个做大姐的,实在有些对不住她了!”
章清亭红着眼圈低下头去,适时展现出愧疚和歉意,余下的空间就让李家人自己去想象了。
要说起来,李夫人当然是不乐意见到张小蝶一个姑娘家竟然跟一些男人一样泡在马场里,一来名声不好,二来会不会把人弄得过于粗糙?所以任凭李鸿文如何chuī嘘,她始终不相信张小蝶能有多出众。可今日见到章清亭,却让她眼前一亮。这个姐姐按说从前还是个杀猪的,身上却丝毫不见那种男人婆般的匪气,端庄沉稳,明明就是很有教养的样子。既然有这样的姐姐,那妹妹自然也差不到哪儿去。
再听章清亭这一番解释,她心里就释然了,原来人家也是迫不得已。说起来,谁闲着没事愿意去闻那马粪味儿?想来还是很乖巧听话的孩子,想齐心协力做份家业出来,才不得不去吃苦受罪,那要是这样说起来,那张小蝶还当真是很不错的,即便没那些大家闺秀的才qíng逸志,但人家能吃苦耐劳啊!这样的媳妇若是接进门来,以后享福的还是自己儿子。
李夫人心下颇有几分怜惜之意,对章清亭的语气也和善了许多,“那也不怪你!万事开头难,谁家的家业最初经营时,不得受一番折磨?你也别太往心里去,等日后慢慢做起来了,她不也像个小姐似的,安安生生的使奴唤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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