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瞻郁闷得不行,此时听了娘这话,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若是你们真这么喜欢她,那我娶她做正妻行不行?那我就二话不说,现就同意。”
这小子,竟然还敢反将她们一军,孟老夫人气得手直哆嗦,“你……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那女子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你还娶她做正妻?也亏你说的出口。”
孟子瞻火气也上来了,他在扎兰堡当官的时间虽不长,却是明白了许多道理。尤其是百姓之间的那种挚诚的淳朴真qíng,更是让他异常反感这种虚伪的门第之见。
当下就反驳起来,“方才奶奶您还说到先朝皇帝了,那要是当真理论起来,咱们北安国的开国皇帝又是何人?不过一个放牛娃而已,还有我们孟家先祖,还是个猎户,又比人家高贵得到哪里去?”
“你……你这大逆不道的不肖子孙,我……我……”孟老夫人净顾着生气,却是无话可说,此时只好抚着胸口装病。
孟夫人怕闹得太僵,赶紧把儿子往外赶,“还不快滚,留着还想惹你祖母生气么?”
孟子瞻摇头,无奈地走了。
孟夫人不敢走,一直在劝婆婆,“小孩子口没遮拦,娘您可千万别让心里去。”
孟老夫人等孙子走远了,忽地收敛了怒容,嗤笑起来,“我说子瞻怎么东挑西拣的一个也看不上,原来是看上那丫头了。”
啊?孟夫人怔了怔,不明白什么意思。
孟老夫人冷哼一声,“你听他说得冠冕堂皇,可有一句说不愿意娶么?不过是不愿意作为子眭的亡妻来娶,说不定,早在那儿当官时,就看上人家了,怪不得还那么热心地写信回来,让咱们好好待她们一家,恐怕他心里早就有那些想法了。”
孟夫人闻言可傻了眼,“那难道能让他去娶那丫头?”
“不可能。”孟老夫人仍有余怒未消,“就算咱们家从前是猎户那又怎么地?咱们家既然已经兴旺了一二百年,就已经是名门望族了,若是那丫头想要做他正妻,也得等她家兴旺一二百年再说,这事你就放心地张罗吧,我还不信把人接进门来,他能忍得住不碰。”
孟夫人听及此,却迟疑了,“娘,您别怪我多嘴说一句。若是子瞻对那丫头没什么想法倒还罢了,若他当真对那丫头心里存着点子念头,这恐怕日后,后宅就不得安宁了。”
孟老夫人笃定地一笑,“你怕什么?这娶妻当娶贤,须得门当户对,娶妾就是稍得人意些也无妨。难道她做妻子的还弹压不住一个小小的妾室?那未免也太没本事了咱们呢,把那丫头接进来也算绑着子瞻的心,到后头该娶什么妻,就由我们作主了。”
孟夫人点头称是,“还是婆婆想得周到,此事便jiāo给媳妇来办吧。”
于是很快,娄夫人便给接上府来做客了。
……
这些天来,因家中闹腾不休,孟子瞻归家更晚。今儿正在衙门里忙着,却听小厮来禀,“乔家二公子在外头求见。”
孟子瞻一听就明白乔仲达的来意了,换下官服,随那小厮出去,到了茶楼包间里,见了面先寒暄了一句,“不知仲达召唤,所为何事?”
不管心里明不明白,可也不好一张嘴就跟人说亲事吧?万一人家不是因此来找他的呢?那不显得自己自作多qíng了?
却不妨乔仲达听他这么云淡风轻的态度,心下立时就不痛快起来。原本极冷静自持的人,却一张嘴就不冷不热地刺了一句,“你不知道?”
孟子瞻一怔,他这是何意?
对乔仲达莫名其妙的态度,孟子瞻也存了三分不悦。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他和赵家的事qíng,又关你乔仲达什么事?你是来传话的,又凭什么摆出这样一副兴师问罪的态度?
当下语气不免也就硬了起来,“乔兄你约我来,我怎知是所为何事?”
幸好乔仲达老于事故,很快便察觉到自己的语气不善,忙收敛了神色,暗暗告诫自己要心平气和。他可是来解决问题,而不是来加重矛盾的。于是放缓了语气,“不好意思,子瞻,我也是初闻此事,有些心焦,方才无礼之处,请多见谅。”
听他这话,孟子瞻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马上也恢复了常态,但只乔仲达那“心焦”二字可大有文章,淡然一笑,“不知仲达听闻何事,竟致如此失态?”
当着明人不说暗话,乔仲达不打马虎眼了,“是这样的。不知子瞻你可曾听说,令祖母想替子眭求娶赵家小姐之事?”
第393章jiāo锋
听乔仲达说起赵玉莲之事,孟子瞻却没有承认,反而故作讶异地反问:“这我还实在不知呢。”
这可不是他故意在装,而是他不好也不能直接承认。如果承认了,就等于他知道自己家里gān这样缺德的事qíng。如果他知道了,等人问起来再去解决,无论如何都有为了免人非议而故作姿态的嫌疑。
而他现在既不承认,也并没有否认,只是说自己没听到这样的话,乔仲达再对他说出来。他可以将此归结于祖母的一片怜孙之心,这却是能为世人所谅解的。
毕竟祖母是妇人,内眷行事有时或失偏颇,只要家里男主人推说不知,便能有个回旋的余地了。
孟子瞻这么做,不是为了他自己的名声,而是为了维护家族的声誉。不管他内心赞同什么,反对什么,但当着外人的面,他却是孟府的长子嫡孙,必当以维护家族声誉为首要之事。所以他不能承认,只能等着乔仲达来说。
乔仲达当然不信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多少也明白了些他的心思。那你既然推说不知,他就索xing竹筒倒豆子,一次说个明明白白。
“事qíng是这样的,贵府上老夫人和夫人先是跟张夫人提过此事,说是yù替令弟子眭迎娶赵二姑娘,却把人放在你房里,为令弟开枝散叶。可此事,赵举人和张夫人商议之后,皆觉得不妥。一来赵姑娘已经过续到他们家姨妈名下,婚姻大事须得由姨妈作主;二来他们自惭家事寒微,也不敢高攀国公府,结这门亲事。可贵府的二位夫人却似乎立志甚坚,他们不好直接上门回绝二位夫人的盛意拳拳,故此托在下来转达一声,希望贵府高抬贵手,不要qiáng人所难。”
其实赵成材和章清亭的原话可比这委婉的多,他们都觉得,凭从前跟孟子瞻打jiāo道的了解来看,他绝不会是那种仗势欺人的纨绔子弟,就算是他对这门亲事不反感,但也绝不至于在他们这么明显地表示不同意之后,还要以势压人的。所以他们才将这不愿结yīn亲的意见告诉给了乔仲达,托他转告。
但他们的原意更为着重的是让乔仲达帮忙问问孟子瞻,要怎么处理才更好,既能够不伤孟家的颜面,也能够把事qíng妥善地解决。可乔仲达由于自己心里存着那点不太好说的念头,有意无意地就把话给说得尖锐了些。
此番话,孟子瞻是怎么听怎么别扭,什么叫请他高抬贵手?难道他qiáng人所难了么?从头到尾他可没有发表过一句意见,怎么就说得好像是他存心想gān点什么似的?
一再琢磨,不对呀,赵成材夫妻就算是着急,也不至于没头脑到这种地步,让人来转述这样冷冰冰的一番话。再说了,乔仲达平素为人一贯圆滑,就算是赵成材他们在qíng急之下,说话重了点,他也必将把话好好圆过来。怎么会依旧给出这样一番话?
听他那意思,似乎对自己求娶赵玉莲之事极不赞同。是孟子瞻也承认自己祖母和母亲办这事办得不厚道,若是赵家人自己来指责他,孟子瞻觉得那纯粹是活该,可你一个非亲非故的乔仲达这么着急地跳出来,却是为何?莫非……
孟子瞻心里也有了数,只是他不能说,非但不能说,还不能对乔仲达的话表示出太大的反驳。
心思飞速流转间,便只回了一句,“原来竟有此事?那可得烦请乔兄带路,让我亲去与赵家说清楚此事才好。”
乔仲达脸上微微色变,他还要上门去?“那孟兄的意思是,这桩婚事你也不同意?”
孟子瞻嘿嘿笑着打起了太极,“这既然是我们两家事qíng,还是由我亲自出面解释一番才好。”
这言下之意,是什么都不告诉你。
都是一个官场里长大的公子哥儿,乔仲达哪儿有听不明白的,眉毛一挑,“子瞻你公务繁忙,又何须自己跑一趟?这天色也不早了,若是出了城,恐怕晚上就进不来了。”
“那有何妨?”孟子瞻就是赖上他了,“难道我回不了城,就不能在你那园子里歇上一宿么?明儿正好是休沐日,让下人们回家去报个信也就是了。常听说你那园子弄得不错,早就想去见识见识了,这回正好是个机会,难道仲达你还不欢迎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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