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清亭听得心都揪紧了,“傻丫头,你不坏,你一点都不坏,他那样的人,本来就是个祸害。”
“不是他的错,全是我的错。”赵玉莲既自责又矛盾又痛苦,“我知道我不该对他有非分之想的,从第一次见到就不应该,后来知道了他是县太爷,又有那样的家世,就更不应该了,我真的有很努力地不去想他,不再看他,我真的很努力。”
“我知道我知道。”章清亭看着她急迫的双眼,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无比坚定地告诉她,“我相信你,真的相信你。”
“谢谢你大嫂。”赵玉莲感激地看着她,又垂下了头,怯怯地说着心事,“我知道我是配不上他的,我说不嫁,是想……想着在心里放着他,清清静静的,不想有别人来打扰。我其实……真没那么贪心的。我也不想要他知道,只要自己心里记得,偶尔想想他,就已经……很好了。大嫂,我是不是很傻?”
赵玉莲傻吗?
明知道没有结果,但心里惦记上了一个人,就想一辈子不嫁来默默守候着自己的感qíng,这样的女子不傻么?是的,她很傻。可哪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没有这样傻过的时候?
本来平静无波的生活里,突然闯出一个年轻的男子。他是如此的英俊潇洒,如此的睿智机敏,如此的风流倜傥,如此的才华横溢。这就好比一束光,骤然照进女子黑暗的生命里,让她怎能不如飞蛾投火般扑上去,哪怕是huáng粱美梦一场?
如果可以,也许这世上任何一个年轻的女孩子,都会期盼着能在自己生命中最灿烂的时候,能出现这样一个能让她想要终身不嫁的人。即使,这不现实。可感qíng的事,又怎么能用全然的理智来衡量?
可章清亭即使再心疼小姑,也必须实话实说:“玉莲,道理我就不讲了,你这么个聪明人,我就是不说你心里头也都明白,咱们不看别的,就看孟老夫人和孟夫人,就是咱们招惹不起的呀,你心里惦着他是一回事,但总不能抱着这份虚幻的感qíng过一辈子,你也会老,也会生病,老的时候就会想要人陪,病的时候就会想人照顾,那时候,你去找谁呢?是的,你有我们,也可以请丫头小厮,但那些,能取代知疼着热的相公和子女吗?不能。好好地找个人嫁了吧,好好地跟人过日子,也许你一辈子都忘不了他,但就像你说的,把他放在心里,偶尔想想他,这样,也就足够了。”
赵玉莲瞧着她,慢慢地低下头去,轻轻的,却是很柔顺地点了点头。
章清亭放心了,抬手抚过她如乌云般的黑发,微笑,“我们的玉莲这么聪明漂亮,又这么能gān懂事,一定能找着一个好人家的,等年过完了,就跟方老爷子和明珠一块儿回扎兰堡去吧。这里有我呢,可不要再争了。”
赵玉莲起身准备走了,略一迟疑,把怀里那只陈姨娘送的翡翠镯子取了出来,“这个,你看是不是还给乔二爷比较好?”
章清亭叹了口气接了下来,“行吧,这个就放我这儿了。”末了,又想要她放心,jiāo待了句,“这事,就到此为止了。咱们谁都不说了,好么?”
赵玉莲点了点头,走了。
门帘一挑,她那纤细而苗条的身影就消失在黑暗里。章清亭真是又怜又疼,孟子瞻那么个青年才俊,怎么就摊上那样复杂的家庭?若是稍稍简单一点,就是拼上个攀附权贵之名,她也要想方设法成全小姑的心愿,可那样的环境,注定只能是一场梦呵是梦,就迟早会醒。
作为真正爱护赵玉莲的人,可以允许赵玉莲作一阵子的白日梦,但绝不能容许她傻傻地做一辈子的白日梦。所以章清亭想,这个小姑的婚事,还真得由她们来好好caocao心了。
当方明珠笑嘻嘻地将把给爷爷买的礼物都捧回他屋时,发现爷爷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套小石磨、石杵等研磨工具,旁边还堆了一大堆的八角桂皮等调料,不由得好奇地问:“爷爷,您又要做调料啊?”
却不料方德海一下就沉了脸,“不该问的别瞎问。”
方明珠吓了一跳,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方德海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不妥,忙放缓了语气,“爷爷也不是凶你,只是最近新想到一个配调料的法子,想再琢磨琢磨,我这儿的东西,你可别乱动了,知道么?”
哦方明珠应了一声,却着实觉得有点奇怪。这年都过完了,爷爷还来弄调料做什么?
可到了第二天,方德海一用过早饭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叮叮梆梆开始捣鼓那些东西,连方明珠要进去帮忙都不让。门窗紧闭,似是生怕有人看见一样。
这不像老爷子平素的作风啊?连章清亭都觉得奇怪起来。可无论谁去问,他就是一句话,“你们该gān嘛都gān嘛去,老围着我这老头子gān什么?”
章清亭忍不住了,觑了个空悄悄问他,“老爷子,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还是遇到为难的事qíng了?跟咱们说说嘛,兴许,我还能帮您出个主意的不是?”
第414章蛛丝马迹
方德海知道章清亭也是一番好意,自嘲地笑,“我能有什么心事?我的心事你们不全晓得?你呀,也别太跟成材较劲儿了,小夫妻吵吵闹闹都得有个限度的,要是真离了他,你上哪儿再找这么好个人去?谁受得了你那脾气?就是不为自己,也为喜妞想一想。两个人好端端地有个家不容易,得知道惜福才是。”
章清亭没想到,自己没劝着人,反而挨了一顿数落。
正想辩解几句,方德海却又语重心长地道:“我知道你们和离这事不怨你,主要责任还在成材他娘身上,不过现在既然都分了家,慢慢的,总能让她明白过来的。改天我也抽个空,好好说说成材去,不过你也别闹得太凶了,差不多的时候,给他个台阶下也就是了,难道你真的打算这辈子都不原谅他了?”
章清亭听得感动,知道他是真的关心自己,“老爷子……”
方德海摆了摆手,“你也不用谢我了,若是念着我的好啊,以后就替我多照看着点明珠就完了。”
呃?章清亭怔了怔,他怎么突然说起这样话来?
方德海自知失言,很快就改了嘴,“这人年纪一大,总是唠唠叨叨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qíng,你去吧我也要忙了。”
他径直自顾自地走了,只那脚步说不出的沉重与艰涩。
章清亭很是不解,这老头子到底怎么了?
晏府。
自晏怀瑾和裴静过世之后,他们原先住的屋子便解了禁,也没人看守了。只是朱氏念着公公婆婆,并没有动里面的一糙一木,仍是安排了仆役,按时打扫,保留着当日的模样。
今日闲来无事,正带着儿子阿宝在院中玩耍,忽然鼻尖嗅到一股淡淡的梅花清香。
旁边丫头勉qiáng浅笑,“想来是老夫人院中的梅花开了夫人,要不要带小少爷过去转转?也别老闷在屋子里。”
前几日,晏博斋忽然qiáng纳了朱氏的贴身大丫鬟chūn梅为妾,虽说是丧中不办喜事,但每晚夜深人静的时候,就在朱氏所居主卧的不远处,大家都能听到晏博府的书房中,隐隐传来女子纵qíng的呼喊,令闻者无不侧目。
而朱氏的脸,就一日比一日地惨白下去,看得丫鬟们都心酸不已,也更加的谨言慎行,连珠花脂粉,也不敢肆意点染。
朱氏是一点赏花的jīng神头也打不起来的,可是看着依旧活泼好动却整日不得不关在屋里的儿子,她还是心软了,“那行,你去把老夫人屋里的钥匙拿上,我们就过去走走吧。”
丫头欣然从命,很快就伴着她们母子,来到了裴静所居的小院。
意外的是,在这小院门口,已然站了一名女子,瞧那背影,朱氏有点讶异,“chūn梅?”
女子呆呆地回过头来,可不就是那个府上议论纷纷,晏博斋的新宠——chūn梅?
却见她的脸上没有一丝喜色,反而苍白得吓人,虽然穿了件颜色鲜艳的新衣裳,也点缀了两件金玉首饰,却也掩饰不住脂浓粉妍下的那片憔悴与荒凉。
骤然瞧见旧主,她先是一惊,忽地就扑通一声直挺挺地跪了下来,泪流满面,“小姐,小姐。”千言万语哽在喉间,说不出,抑或是不敢说一字。
朱氏眉头微皱,看向左右,她知道晏博斋一直有在自己的身边安cha眼线。到底是谁,她心中有数,却不得不装作不知道。
chūn梅是她从娘家带过来的陪嫁丫鬟,对于这个丫头的忠心她还是有几分信心的。再说以晏博斋的凉薄,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在乎,又岂会真心宠爱一个丫头?不过是给自己示威而已。就算是夜间房事的声音让人揪心,却也还是让人能够听出几分凄惨的哭叫求饶之意的。现瞧她这模样,朱氏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瞧瞧这才几天?人就瘦了这么一大圈,脸也白得跟个鬼似的,那日子过得,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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