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王氏听及此,倒是噗哧笑了,却又板了脸,“我也没想这么着来着,只是那媳妇……”
她有点不好形容,只觉得章清亭吧,很难形容,既让她如鲠在喉,却又实实在在让她过上了好日子。对这个媳妇,她真是爱恨jiāo加,心里头其实明白她很不错了,可就是对她喜欢不起来。像是上辈子有仇似的,就是合不到一块儿去。
赵老实不明白她这些别扭心思,却知道一个实在的道理,“成材不可能永远单身,日后也还是要接媳妇的。若是再接一个进来,你又不满意,那可怎么好?咱家最穷的时候接了人家进门,现在成材刚出息了,咱就把人家给休掉了,这让街坊邻居咋看待咱们?可不知有多少人在后头戳脊梁骨呢,只是人家现在都看着成材的面子,不好当着咱们的面说而已。”
这话可说到赵王氏心里去了她一辈子好qiáng,也一辈子最注重脸面名声,章清亭这个事,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办得不地道。她当时不过是气头上那么一说,真没想着让儿子媳妇和离的,可谁料到成材就当了真?
可她现在能跟人说去么?要说了,又哪里有人会相信?人家肯定还是觉得是她这个婆婆嫌贫爱富,见儿子出息了就嫌弃媳妇了。更有甚者,会不会当真以为是媳妇生的是个闺女,所以就不要她们母女俩了?那让小喜妞长大了可怎么想?岂不是恨死她这个奶奶了?
赵王氏心里那个愁啊,简直没法说。
赵老实还耐心跟她讲道理,“你若是嫌成材媳妇还不好,现还有成栋屋里那两个呢,拿她们也跟成材媳妇比比,那能比得起来么?你呀,也把心放公道些吧,依我说,成材媳妇就已经很好了,咱要是能把这个媳妇求回来,就算是最好的了。一个成材自己中意,二个对咱们也算孝敬。就是说出去也不怕丢人,毕竟是元配的不是?小两口闹闹别扭有什么呀?咱再娶回来不就完了?只你可别再整那些幺蛾子了,要是招一个跟成栋屋里人似的,那咱俩可真没法过日子了。”
末了,他道了句,“你呀,也好生想想,若是觉得行,咱们就赶紧去找亲家赔礼道歉去,免得时候拖长了,人家的心也冷了,那时可真是一点法子都没有了。”
赵老实翻了个身,闭上眼睛眯着听动静。只听赵王氏左一声叹气,右一声叹气,却没有说半句反对的话。他心里知道有门儿,也不催她,只是心里想着,要是能在儿子媳妇回来之前,求得张家应允,让他们小两口再成亲,那成材可得多高兴?
光这么想着,赵老实心里就很是乐呵,在他心里,一家人团团圆圆在一起,可比赚多少钱,当什么官都来得要紧,不过一张嘴两只手,要那么多东西做什么?
说了半天的话,老两口都有些劳神,到天光微明的时候,都迷迷糊糊地睡去了。这一下可就起迟了,再起来时,太阳都照到院子里来了。都是劳作了一辈子的人,自觉有些汗颜。虽是没地可种了,老两口也赶紧起来,打扫院子,收拾屋子。
煮了早饭吃过,赵老实坐下来晒着日阳儿编筐,赵王氏在一旁帮忙。两人合计着,再多做一些,过些天让赵老实挑出去卖了,换几只小jī仔回来。都养惯了,现在家里啥都没有,冷冷清清的还真是不习惯。
赵王氏还惦记着,“咱能不能在那菜地里再种点huáng豆?这都喝惯了豆汁,吃惯了自己家做的豆腐了,又没有了,那驴闲着也是白闲着。”
行啊赵老实笑眯眯地附和,“我倒是想让成材再买块地,就是怕咱们辛苦,不种多,少种一点也行,要不这成天闲得真是难受。”
“真是天生的贱骨头。”赵王氏笑着嗔了句,却也道:“我不也是?这不gān活全身筋骨都不得劲儿。”
老夫妻正闲话家常,却猛然听到咣咣的砸门声响起,“爹娘,快开门呀。”
赵王氏乍然受惊,手一哆嗦,让细细的蔑条拉了个小口子,却听着这声音不对劲,有些像小儿子,却又不太像,这到底谁呀?
“你没事吧?”赵老实先问了老伴一句,这才皱眉出来开门,却见赵成栋青白着脸,跟没头的苍蝇似的,六神无主地冲了进来,“成栋,你这是怎么了?”
“钱没了,银子全没了。”赵成栋声音都变了调,说着都快哭了,“我的钱全没了。”
老两口听得心里咯噔一下,也紧张起来,赵王氏扔下筐子,冲上前来,“你这孩子倒是好生说呀,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赵成栋哪儿知道啊?他昨儿卖了马,谁知晚上家里就遭了贼,书房给人撬了,那卖马的银子,还有些值钱的东西,全搁在一个箱子里的,一把连的全给人偷了。
出了这样大事,赵成栋一早起来发现后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平常不知道回家,这一刻头昏脑胀地倒是首先想到回家了,似乎找着自己的爹娘,就有了主心骨,于是连早饭都忘了吃便跑了回来。
可你跑回来有什么用?赵王氏急得拍了他一巴掌,“你这傻孩子倒是赶紧去报官呀,我跟你一块儿去。”
这确实是大事,连赵老实也不能等闲视之了,“等等,我也一块儿去,成栋,你扶着你母亲点儿,她还没好利索呢。”
一出门,赵成栋又抓瞎了,“我骑了马的,娘,您呢?”
赵王氏头一回觉得自己这小儿子怎么这么傻气的?什么事都要她推一下才动一下,“那你就自个儿先骑了马去衙门,我和你爹随后就来。”
哦,赵成栋慌慌张张地跑了。
赵老实心疼老伴,赶了毛驴出来,让她骑了,锁了家门,也急急往衙门里赶去。
第444章败家子
到了衙门,要报案并不难。阎辉祖是老了,却不是个糊涂官,接手了县衙之后打理得井井有条。只有一点不习惯,乍然从那劫匪横行的边境线上退到这么个民风淳朴的扎兰堡来,上任这些天,都没遇着一桩有点挑战xing的案子。最多只能拿孟子瞻离任之前遗留的薛家大案后续事宜练练手,着实有些英雄无用武之地的落寞。
这猛然听说治下居然出了这样的事qíng,县太爷没注意到自己的眼睛当时就亮了,当即点齐了捕快了,他要亲自受理此案。
能得到这样的重视自然是好的,可赵成栋却畏首畏尾地不敢上前揽事,赵王氏义不容辞地站了出来,领着头带着人就上他家里去了。可一进门,却见杨小桃和柳芳正在案发的那间书房里为了一匹布争来夺去的呢,弄得一地láng藉。
见人来了,二女还挤出笑脸,美其名曰,“我们在打扫。”
说这鬼话也不怕脸红,赵王氏顿时心头火起,她就是再病病歪歪,也知道一个常识,家里遭了贼是不能乱翻东西的,要不到时弄得乱七八糟了,还让人来查什么?
不会帮忙,只会添乱的两个小妖jīng,回头再收拾你们,现在有外人在,赵王氏也不好口出恶言,狠狠地瞪她们一眼,“还不快滚。”
这还有啥好查的?阎辉祖暗自摇头,粗略查看一眼,便出了屋子。左右一瞧,马上就发现问题所在了,指着后头那断壁残垣问:“你们家这儿怎么连个篱笆也不扎的?”这不招贼才怪。
赵成栋低下头,不吭声了。
赵老实横了这个儿子一眼,忍不住念叨起来,“你哥走的时候是怎么跟你说的?全当耳旁风。”
赵王氏暗给老伴递了个眼色,这还有外人在呢,多少给孩子留个面子吧,赵老实不作声了,蹲一旁生闷气。
这后院倒是没人过来破坏,阎辉祖是办事老手了,带着衙役们仔细一瞧,很快就判断出了这桩案子的来龙去脉。
“这贼是个惯偷,就一个人来的。瞧他这路线,应该还来你家踩过点,所以一步多的路都没走过。”
阎辉祖心里有了底,见这儿人多嘴杂的,先不吭声,和一gān人等又回了衙门才道:“赵成栋,你说你是昨日才卖的马,可晚上便被偷了。难保这其中没有人通风报信,你且把你昨日卖马的qíng形细细说与我听听,可有几人经手,几人知晓?你拿了钱回家路上,又经过了什么地方?”
赵成栋仔细地回想着,一五一十都跟他说了。
一旁的赵王氏和赵老实方才只听儿子慌慌张张说丢了银子,却不知竟是这么大的事qíng,大惊失色,“什么?你把马场的马全都卖了?”
赵成栋辩解着,“我是想换批好马来养着的。”
阎辉祖极是jīng明,一下就抓住重点了,“可即便是如此,你这马卖得也太便宜了吧?”
赵成栋一哽,支支吾吾地道:“我那儿的马……生病了。”
“可你这孩子……”赵王氏气得快要吐血了,就是生了病的马,也不能这么卖啊?她在家里病着,听说这些马病了,心想好好照顾一番也就是了。可怎么能想得到,居然给赵成栋卖了个jīng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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