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盛不敢跟哥哥顶嘴,----从自己记事起,哥哥就样样儿都比自己好,出身好、才学好、心智好,自己没有一样比得过的。
这辈子都活在哥哥的yīn影之下,抬不起头。
原本以为有了去外省的机会,自己努努力、用点心,就算比不过哥哥,至少也能混得有声有色,活得不那么憋屈的慌。
可是现在,一切的梦都被粉碎了。
谢家被人弹劾,事qíng起因还是因为妻子开的米铺,被缠上了这种事,哪里还能够高升去外省?想都不要再想!
更叫自己担心的是,一旦事qíng往朝堂上扯,jī毛蒜皮也可能变成滔天大祸,还不知道有什么在后面等着自己,等着谢家!
----这叫他如何能够不恨妻子?如何忍耐的住?!
谢长珩却没空安抚弟弟的qíng绪,jiāo待了几句,直接打发了小夫妻俩回去,大约一时间也想不出好主意,朝外道:“摆饭。”
初盈跟着他出去,没滋没味的吃了午饭。
“我出去一趟。”谢长珩喝了半盏消食茶,站起身,因怕妻子挂念担心,又道:“这件事最后肯定会闹大,我去你家一趟,和岳父他们商量一下应对的法子,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
“好。”初盈给他找来披风系好,仰面道:“早点回来。”
“没事的。”谢长珩看着那张莹白粉透的小脸,满满担心的黑眸,心里一软,忍不住多说了几句,“你只要在家好好呆着,看好家里的事就行,外面有我呢,自己别去胡思乱想了。”
初盈看着他出了门,自己回到窗台边坐下,----想起在深宫里的姐姐,不由自主的往皇宫方向看了一眼。
----没想到,小泥鳅也翻出了大làng。
孙家正愁逮不住傅家的把柄,这下子可好,巴巴的专门送上去,有的没的少不了扯上一大堆,怎么想都是件头疼的事。
苦了姐姐,在宫里的日子只怕更难熬了。
作者有话要说:由于这些天睡眠不足,还在头疼中,今天这章比较肥,算是补上前天少更的三千字吧~~
等休息好了,有jīng力的时候会多码字的~~
PS:这是一个一连串的事件,一步一步来~~
107、làng涌(中)
谢长珩虽然不是傅家的常客,但家里上下都知道,这位姑爷是最讨夫人欢心的,一面有人进去通报,一面将他引到了内院。
傅兆臣亲自应了出来,说道:“娘那边等会儿再去问安,祖父和父亲都在书房,听说你来了,让先过去说话。”
事有轻重缓急,人qíng客套可以先放在一旁。
----在解决外面的大事上头,妇人不能身份辈分高低,一律是被放在后面的,或者说是被彻底忽略了。
“好,那先失礼了。”谢长珩微笑跟在大舅兄后面,神色从容平静。
书房里,傅希直身姿如钟端坐在太师椅内,他一向身量清瘦,虽然年逾六十,仍然还是jīng神奕奕的,气势内敛深沉如海。
倒衬得儿子和孙子面目平庸、谨慎守成,没有半分出挑之处。
说起来,傅家身为后族却人丁单薄、子弟稀少,无人挑得起大梁,傅家老爷子也着急的很,故而对孙女婿谢长珩颇为看重。
“长珩有何见解?”傅希直开门见山问道。
谢长珩先朝长辈行了礼,然后方道:“依晚辈之见,既然对方有意要把事qíng闹大,横竖都不避不开,那咱们不如迎面而上。”
“迎面而上?”傅兆臣看了看祖父,----自己一心想要避开这事,妹夫却提出了相反的论调,不过既然是来大家商量的,也就没急着打断。
傅希直颔首道:“接着说。”
“说白了,对方就是想借机打击后族势力。”谢长珩继续分析,说道:“可是即便按照律法上走一遭,该赔的赔,该抚恤的抚恤,不过搭进去几个米店的人。”顿了顿,“如果我们刻意回避,或者qiáng行把事qíng压下去,反倒会让对方抓住把柄,少不了几条‘仗势欺人、以权谋私’的罪名。”
若是傅家轻而易举就把事qíng摆平,不光会惹得孙家不满,只怕皇帝也要忌惮,反倒生出后族权高的流言。
----这可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傅兆臣cha话道:“便是我们认了,只怕孙家也不会善罢甘休。”
“那是自然。”谢长珩来之前就已经仔细琢磨过,大致有了一个朦胧的主意,只是事关重大,单凭自己一个人周转不起来。
还得岳祖父和岳父等人合力,甚至……,还要皇帝那边默许,才能够以退为进,诱使孙家的人要上鱼饵。
傅希直见他似乎胸有成竹,笑道:“看来长珩倒是不着急。”
其实自己已经想好应对之策,----不过更希望看到小辈们的见解,毕竟年纪大了,总不能事事替儿孙们筹划,还得让他们多历练历练。
“我的意见。”谢长珩微有沉默,方道:“该罚的咱们就认罚,不仅要罚,而且还要狠狠的罚,罪名只管往重了里定。”凤目微微眯起,一抹冷光忽闪而过,“毕竟不是什么滔天大罪,损失终究有限,……舍不得孩子不着láng。”
傅兆臣听着有点糊涂,低头琢磨。
“然后呢?”一直没有开口的傅文渊问道。
----心里升出一个奇怪的念头,自己和儿子平日里太过敦厚忠直,在官场上的作风并不似父亲,倒是这位小女婿,反而更加像是父亲的嫡系子孙。
谢长珩悠悠道:“这件事,还得让孙家的人来查才行。”
“好。”傅希直闻言大笑,抚掌道:“老夫也是这么想的。”又道:“不仅要让孙家的人来查,而且还得把人套牢了,从头查到尾,想脱身都脱不了才行。”
书房内,几个男人们事无巨细的商讨起来。
宋氏却在屋子里团团转,一脸苦色,“这可怎么办才好?无端端的,居然生出这样莫名的祸事。”
一想到庶女和二房的人掺和,眼里恼色尽显。
若不是她们搅和进去,也不会让皇后娘娘受到牵连,----为着她们赚几个小钱,害苦了本就如履薄冰的大女儿,往后日子只怕更不好过。
万氏在一边小心伺候着,小心道:“要不明儿我回娘家一趟?纵使帮不了大忙,可是祖父毕竟在御史台,多多少少能够照应一点。”
御史台主管弹劾、纠察官员过失诸事,万氏的祖父是正三品的御史大夫,除了直接面圣的折子,其他凡是弹劾官员的奏本,都会从他手下过一过。
虽说不至于为傅家、谢家瞒下折子,但总能早一点知道风声。
宋氏巴不得把能用的力量都用起来,哪里还能等到明天?忙道:“不用明天,下午你就乘马车回去吧。”
其实即便万氏不回去叮嘱,做为姻亲的万家,也没有坐视不理的道理,之所以要亲自回去一趟,不过是为了安婆婆的心罢了。
也顺道,让娘家的人放心一些。
外面小丫头传道:“夫人,四姑爷过来给你请安。”
“快让人进来。”宋氏的几个女婿里头,----大女婿只可叩拜不可亲近,两个庶子女婿本来就不亲,且碌碌无为,小女婿是最出挑、最使得上力的,平日里只当半个儿子看待,qíng感上也多有倚重。
“岳母。”谢长珩进来行了礼,又对万氏欠身,“大嫂也在。”
“四妹夫。”万氏不便久留,打了招呼便出去了。
宋氏原是满心焦急的,看着小女婿一派云淡风qíng的态度,倒是被感染了些,平心静气问道:“你们和老爷子商量的如何?要不要紧?”
“并无大碍。”谢长珩安抚了一句,并没有事无巨细的啰嗦,劝慰道:“岳母不用太过着急,下月初是二皇子的生辰,就能进宫见着皇后娘娘了。”
宋氏知道外面的事自己cha不上嘴,又怕初盈在家等得担心,“好,到时候我过去接阿盈,一起进宫道贺。”忍不住又道:“还好有你照看着阿盈。”
谢长珩微笑道:“她挺好的,应该感谢岳母把阿盈嫁给我。”
宋氏被他哄得一笑,“都好,都好。”
----这么忙乱的时候,女婿还能耐下xing子来安抚自己,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反倒是怕耽误了正事,没说几句就催着人回去。
谢长珩出了傅家大门,笑容微敛,踏步上了马车吩咐道:“去叶家。”
此一行,并非是去找叶兰舟的。
而是找其兄叶兰行商量点事,----能在短短几年时间里,从一个六品台院侍御史,爬到正四品的御史中丞,想来也是一个稳妥的人。
天色将黑,谢长珩才略带倦色赶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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