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齐齐,这一次都是弹劾孙家的。
从孙志高徇私枉法、贪墨受贿弹起,一直到孙家圈占田地、打死人命,还有什么欺男霸女、买卖私盐等罪名,各种各样名目繁多。
要不是和燕王实在扯不上关系,只怕都要弹劾谋逆了。
皇帝雷霆大怒,当即下令逮捕孙志高入狱,然后另派官员专门彻查,——太后请皇帝过去问话,皇帝只说忙,gān脆连后宫都不回去。
孙昭媛授命过去求见皇帝,不但没见着人,还让宫人送了回来,并且让她抄十遍《女诫》,好知道什么是后宫嫔妃有所为,有所不为。
孙昭媛才得十四岁,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在家是嫡出的小女儿带得娇,进宫后又有太后撑腰,加上之前皇帝一向和颜悦色,哪里受得了这份委屈?
顾不上抄《女诫》,当即跑到懿慈宫里哭诉了一番。
孙太后气得不行,让人去告诉皇帝自己病了。
她在身份上是皇帝的嫡母,既然病了,皇帝没有理由不来,——果然没多久,皇帝就亲自过来探望,身后还跟着几个年逾古稀的老臣,说是来一起看望太后的。
孙太后有千言万语要说,有无数个问题要问,有一肚子怨气要发,可是当着那么多老臣的面,还能说什么?
结果皇帝坐了一阵,吩咐太医院的人过来,嘱咐道:“不论需要什么药材,都只管往太后宫里送,务必尽心竭力。”
最后以政事太忙为由,在臣子们的前拥后呼下出了懿慈宫。
孙太后本来没病,被皇帝这么一探望,也要气出三分肝疼来,听着孙昭媛在旁边哭哭啼啼,不耐道:“哭什么?赶紧回去抄你的《女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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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的事,初盈也听说了一些。
顾不上跟丈夫怄气,人一回来就问道:“这一次,太后应该压不住了吧?”就怕打蛇不死,最后反受其害。
当然了,孙太后不是一棍子打得死的。
毕竟她是皇帝的嫡母,有错也得捂着,只要能把孙家的根基弄断,——太后除了一个嫡母的身份,其余的都是空壳子。
孙太后虽然很厉害,但是还没有随便废立皇帝的能力。
谢长珩微笑,“现在别说太后,就算是天王老子也压不住。”对妻子道:“等下我还要去一趟书房,你自己早点睡。”
“好。”初盈对着这个没有意见,一个人睡乐得清静。
也是奇怪,丈夫这几天从来都不歪缠自己,像是生分了许多,——她不知道有可能怀孕的事,总是往不好的地方想。
谢长珩心里全是事儿,只道:“你歇着,不必等我。”挥退了丫头,又道:“四妹的婚事大概定了,停一停就会有圣旨下来。”
初盈诧异,“真的要嫁到孙家二房?”
不知道孙家二房和谢家……,不,应该说是和皇帝,到底有什么jiāo易,所以必须让孙、谢两家联姻,以此互为保障约定。
小姑子的婚事说不上幸还是不幸,不过只要谢家不倒,相信孙家也会善待她,如果谢家撑不住,她嫁给谁都是一样。
认真说起来,自己当初何尝不是傅家和谢家的纽带?
“这个回来再跟你细说。”谢长珩顺手给她拿了垫子,放在腰后,“我就是跟你说一声,不必再cao心四妹的婚事。”
初盈见他最近特别关心自己,心下疑惑,问道:“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我看凝珠也是鬼鬼祟祟的。”
“没有。”谢长珩这么说着,又给她续了半碗的茶,“别乱想。”
初盈怎么可能不乱想?最近人软绵绵的不说,jīng神还不好,周围的人又总是让自己补来补去,母亲亲自过来看望,婆婆把主持中馈的事接了过去。
难道是自己病入膏肓?所以……
她原本心qíng就很坏,加上有些虚,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怪道总觉得胸闷气短,看来病得挺重的,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毛病。
心里先是一阵悲凉,继而一横,反正这辈子是白拣来的,也不亏,反倒不再像以前那样顾忌,只想自己快快活活的过下去。
谢长珩见她脸色变幻,眉头微蹙,不由担心道:“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初盈看着他,——对了,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丈夫肯定会让步许多,反正也不知道还剩下几年,还管那些虚名儿做什么?
什么妾、什么通房,自己一个都不想要!
“阿盈……?”
“头疼。”初盈随便编了一个理由,——她不知道的事,亏得自己没说肚子疼,不然马上就会把大夫招来。
谢长珩信以为真,扶着她到chuáng上躺着,叫来凝珠,“你让人去书房送个信儿,说完等下再过去。”又问:“要不要紧?下午叫个大夫过来看看吧。”
初盈实在忍不住,问道:“我是不是得病了?”
“没有的事,大夫说你身子虚。”谢长珩越安慰,反而越叫妻子疑心,“你只管好生歇着,不管想吃什么、想要什么,我都让人去给你办……”
“什么都可以?”
谢长珩一怔,不明白妻子怎么会这么问,颔首道:“当然。”
“那在我养病期间,你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不准收人。”初盈终于说了自己想说的,——打量着自己是养不好的,至于自己死了以后,丈夫要纳十个还是八个,都跟自己没有关系。
养病期间?要不是谢长珩一向沉得住气,只怕就要告诉妻子怀孕的事,不过想着到底还是等大夫再来,确认了方才更加妥当。
于是笑了笑,“好,就依你。”
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初盈听了,越发觉得自己肯定是病重了。
而且看起来剩下的时间不多,否则若是三、五年的话,丈夫肯定不会答应的这么痛快,——是普世师太的话要应验了吧。
118、融融(下)
眼下刚进初夏,正是人间四月芳菲尽的时节。
盛二奶奶穿了一身绯色一群,群摆洒满了蔷薇花,头上金钗珠翠,一遍一遍的染着漂亮的指甲,总是嫌颜色不够红亮。
佩兰是她的陪嫁丫头,后来给谢长盛做了通房丫头。
平时还是在主母身边伺候,一如当初在huáng家的时候,极为殷勤小心,笑吟吟道:“等晾一晾gān了,再上色,多上几遍就浓厚了。”
“你说……”盛二奶奶蹙着眉头,“长房那位得什么病了?”撇了撇嘴,“这么矜贵……,不会是害喜了吧?我瞧着长房的人喜气洋洋的。”
佩兰小心回道:“难讲,没准儿是呢。”
盛二奶奶“哧”的一笑,“可别闹到最后,什么都不是就有意思了。”又道:“进门快一年了吧,愣是半分动静都没有。要说秋绫也是个没福气的,怀了孩子保不住,连自个儿都赔了进去。”
佩兰勉力一笑,——庶长子怎么可能让生下来?自己伺候二爷好几年,主母前头两个哥儿,还没发话让自己生呢。
主母不过是看戏的不怕太高,说别人的风凉话罢了。
盛二奶奶奚落了嫂嫂一阵,心头终于痛快了些。
本来好好的,自己可以跟着丈夫去外省,结果闹出米铺的事,丢了官、赔了钱,丈夫暂时没事做,整天窝在家里跟自己怄气。
早知道,就不该去招惹傅家的人!
盛二奶奶想了一阵,又笑,“才进门一年,两个通房撵得gāngān净净的,手段真真厉害,要是这次真的有喜了。”看向佩兰,“还不知道要怎样打饥荒呢。”
佩兰道:“想来要安排,也是大奶奶的陪嫁丫头,凝珠和浮晶正合适呢。”
哪知道这边说着闲话,下午就有消息传出来。
说是大奶奶叫了自己的几房陪房,问了家里的没成亲的小厮,要把凝珠和浮晶的亲事都定下来,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
盛二奶奶瞧不明白了,诧异道:“她这是要做什么?不安排自己的丫头,难道还在外头另外买不成?病得脑子都坏掉了吧。”
初盈不是脑子坏掉了,而是以为自己活不长,想着赶紧把凝珠和浮晶定下来,至于豆蔻几个太小,只有以后让简妈妈留心一点。
凝珠忍了半晌,等到空了,方才进来问道:“奶奶,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了?”——
不然的话,怎么会急着把自己嫁出去?
“早点安排妥当不好吗?”初盈看着她,说道:“你和浮晶打小跟着我,该照拂的自然会照拂。”又道:“你放心,人我会给你们看好了,嫁妆也不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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