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哪一点是自己愿意的?
是他们错了,全都他们一人加一把火造成的。
可是直到那天出去见了大夫,自己才知道,----被人踏到脚下还不够,自己还被人偷偷下了绝子汤!
不能生孩子的女人,还是女人吗?
留自己一命,就是想让自己做一辈子的姨娘?
苏宜君的眼睛里滚出泪水,顺着脸颊滑落,额头上的伤口还在疼痛,可是却比不过心里的绞痛,像是生生把自己撕裂一般。
难怪不论自己做什么,晏氏都是不放在眼里,还处处忍让,原来一直都是在冷眼看笑话,看着自己在她掌心里蹦跶。
凭什么?!出了一个嫡出的身份,自己有哪一点比她差了?
如果姑母肯同意自己嫁给表哥,孝顺公婆、跟妯娌和睦相处,相夫教子,这些自己一样可以做啊?他们……,没有给过自己机会!
----从来没有。
苏宜君的眼泪像是洪水一般泛滥,无声无息的滚落,湿了脸庞,湿了如云的青丝,湿了一颗支离破碎的心。
那些谋算自己的人,应该得到报应!
可惜自己还有生母和弟弟在苏家,不敢太过狠辣。
但是……,这也够了。
苏宜君伸手摸向沉睡的丈夫,惊醒了他。
“宜君你醒了?”谢长瑜守着不肯离开,最终却迷迷糊糊睡着过去,此刻揉着惺忪的睡眼,瞧见满面泪痕的佳人,“怎么又哭了?这样……,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孩子?苏宜君心里轻笑,自己是不会有了。
“我有些怕。”声音柔柔的,眼神怯怯的,努力让丈夫感受到自己的恐惧,紧紧的抓住他的手,“长瑜,今天我惹姑母生气……”
“没事。”谢长瑜赶忙安慰她,“回头我劝劝母亲,等她消了气就好了。”
----丈夫一直都是这么天真。
自己以为掌握得了这份天真,最终却被其所误。
苏宜君心里百味陈杂,眼神依旧温柔娇怯,要让丈夫看到自己最柔弱的一面,留下最可怜的印象,轻声道:“好,我都听你的。”
“宜君。”谢长瑜坐直了身体,认真道:“大哥本来想让你搬出去住的,眼下因为你怀孕,所以这会儿没有提起。”
“哦?”苏宜君尽量做出聆听的样子,“你怎么想?”
谢长瑜最享受这种时刻,----这个家里,人人都觉得自己是扶不上墙的,只有表妹才会这样看着自己,心里十分满足,“我想搬出去也好,我跟你一起去,咱们在外面住着没人管,那才自由自在呢。”
苏宜君轻笑,“你舍得晏氏、锦哥儿?还有云锦和赤芍?”
----那一腔难以压抑的怨气,忍不住露出一分。
不过谢长瑜毫无察觉,还以为心上人是在跟自己吃醋,赶忙道:“她们怎么能跟你相比?再说……,我也可以回来看看锦哥儿啊。”
苏宜君觉得心里微寒,努力微笑,“没错。”
“宜君,我的心里只有你的。”谢长瑜开始海誓山盟,完全没有留意到心上人的眼神,只顾表白自己的爱意,又道:“等到你生下了孩子,娘便是有再大的气,看在孩子的份上也消了。”
----看不到了,什么都看不到了!
苏宜君的心里,有一个尖锐的声音在叫嚣,刺得自己耳膜生疼生疼的,----恐惧涌上心头,像是虫子一样疯狂的啃噬起来。
谢长瑜见她面色有些苍白,担忧问道:“宜君,你怎么了?”
“长瑜……”苏宜君用最后的理智控制自己,轻轻搂着他,“你要记得,我是为了你才到谢家做妾的。”声音又轻又柔,充满无限的浓浓爱意,“为了你,便是做妾我也心甘qíng愿,因为……,我只想永远跟你在一起。”
----要用最动听的qíng话,永永远远的钉在丈夫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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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风微凉。
初盈现在是一个人吃两人饭,晚上得加一餐宵夜。
简妈妈让人打了荷包蛋,放了甜酒和元宵,为了颜色好看,还撒了几粒桂花碎,一端进来就是淡淡的香气扑鼻。
初盈咬了一口,黑黑的芝麻馅儿留了出来。
谢长珩在chuáng边帮她端着碗,微笑看她,“慢一点儿,当心里头烫着嘴。”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元宵,妻子吃得有滋有味的。
初盈咬了半边,剩下半边凉了凉递过去,“你也尝尝。”
谢长珩低头吞进嘴里,细嚼慢咽。
简妈妈在一旁看了,小两口吃个元宵也要分成两半,弄得一屋子丫头不好意思,自己低头笑了笑,领着人退了出去。
其实初盈是故意缓和气氛,下午丈夫从上房回来,脸色很不好看。
吃了晚饭,简妈妈才趁空进来说了原委。
----苏宜君居然以死相bī?但是这么做有什么用呢?今儿不看大夫,那明儿呢?后日呢?谢家不会让她拖一辈子的。
这样做,只会更加激起婆婆对她的怨恨。
她这是疯了吗?!
初盈想不明白,不过也没打算搅和的大家不高兴,便没提,只是一如往常跟丈夫说笑,尽量把气氛弄得轻松一些。
可惜这个愿望没有能够实现。
“大爷……?”外面是甘糙的声音,战战兢兢的,还偷着说不出的害怕,隔着帘子道:“婢子有点事要回大爷。”
初盈觉得纳罕,甘糙有什么事还用躲避自己?莫名的觉得不安。
“躺着吧。”谢长珩起身,对简妈妈吩咐道:“给你们奶奶端碗清水,不然满嘴都是糖馅儿,免得过后发酸。”明知道外面肯定出了事,不想让妻子担心,尽量做出平常的样子,不疾不徐出了门。
甘糙有些瑟瑟的,往里面看了一眼,示意不方便初盈听到,鼓起勇气表示要去侧屋回话。
谢长珩眉头皱得更紧,但还是点了头。
“大爷……”甘糙低声,发抖道:“方才五房来人,说是苏姨娘没了。”
“你说什么?!”谢长珩目光微闪,电光火石之间,像是明白了点什么,只是现下顾不上多想,当即道:“你们奶奶有身子,等下她要问,就缓缓的说。”又道:“我去去就回来,叫她别担心。”
甘糙诺诺道:“婢子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问个和文不相gān的问题~~
有人重感冒后嗅觉变得怪异的吗?上次感冒严重,后来输水感冒好了,但是最近一直闻着什么都有异味,不好形容,大概是药味儿?塑料味儿?看了医生说是鼻炎,吃了药却不见效~~导致最近吃什么都没胃口,吃什么都一个样儿~~泪流~~
127、绝击(中)
----事qíng比谢长珩预料的还要惨烈。
进了屋子,只见谢长瑜脸色惨白的坐在一角,眼神空dòng无物,手上死死的抓着一个枕头,谁敢靠近三尺之内就是一声大叫!
“大哥。”晏氏眼里有掩不住的害怕,泪水更是在眼眶里打转儿,瑟瑟发抖道:“五爷他……,怕是被苏姨娘吓着了。”
周围的下人们也是一脸余悸未消,气氛十分沉重。
“老五?……长瑜?”谢长珩试着喊了两声,没有用,只得暂时放弃,转而侧首问道:“苏姨娘到底是怎么死的?老五看见了什么?”
时间倒回半个时辰前……
按照五房以前排的侍寝日子,今天谢长瑜本来不该在苏宜君处过夜,但是她才磕破了头,----这种时侯,晏氏也不好去争个一二三四,云锦和赤芍就更不敢开口,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临睡前不久,苏宜君说自己有些饿了。
谢长瑜想着心上人是双身子,----当即让厨房做东西,因为太晚了,送过来是一份粳米粥,配了几碟小菜,他还把厨房的人骂了一顿。
苏宜君喝了几口,记挂细眉一直守着自己没吃好,剩下的便赏了她。
等到上了chuáng,谢长瑜搂了心上人在怀里,小心的避开额角伤口,陪着说了好一阵缠绵qíng话,气氛十分融洽温存。
一切风平làng静,一切有如平常。
苏宜君亦是巧笑嫣然的,轻轻依偎在旁边,----如同无数个恩爱缠绵的夜晚,两人浓qíng蜜意的说着话,彼此抚慰qíng绪,更因共同对抗压力更生亲近。
----然而就在一转眼,变相横生!
谢长瑜亲眼看着心上人呼痛,脸色一点点变白,很快泛出青紫淤血,恐惧弥漫在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只留下最后一句话,“长瑜,有人要害我……”
苏宜君以最惨烈凄厉的方式,最怨毒的控诉,最让人不能抹去的场面,死在了丈夫的怀抱里,凝结成了永恒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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