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够了!”叶夫人恼火打断,斥道:“不要再说了,娘是不会去自取其rǔ的!”
叶兰舟自幼就很听话,不是那种敢顶嘴的孩子,今天已经说得够多,眼看母亲怒不可遏,哪里还敢再说?只得默默的起身回了房——
门第不够般配,这个问题心里不会不知道,只不过一直没有认真深想,也不愿意去想,不然只会让梦更早的醒来。
彼此间是一条不可跨越的鸿沟,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做?短时间的努力,看起来是没有什么希望,自己再挣扎,也不可能一下子变成高官大员。
即便自己有那个命,那个福气,最少都是十几年后的事。
那时候,初盈早就绿树成荫子满枝了。
那个眼睛明亮、玉雪可爱的小姑娘,那个老气横秋教训自己的少女,——那个让自己日日夜夜、魂牵梦萦,一心执念要娶做妻子的她,真的无缘了吗?
可是……,真的好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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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妹。”初芸一记尖声,“哎呀,你绣错了!”
“嗯?”初盈收回心思,看了看屏风上字迹,果然有一撇的收尾歪了一点,有点不好意思,“等会儿我把线挑gān净了,重新再绣一回。”
初芸微微皱眉,勉qiáng挤了一个笑容出来,“四妹你累了,不如先去歇着,剩下还是jiāo给我吧。”
这个屏风是送给初慧的,对于她来说,是讨好王妃姐姐的大好机会,当然不能容忍有一点点瑕疵。
qíng愿自己辛苦一点,也不想被初盈给搞砸了。
初盈心里有事,没有客气坚持,点头道:“那我先去打个盹儿。”甚至连客气的话都没说,便心神恍惚出了门——
那天谢长珩起了疑心,该不会对兰舟耍什么手段吧?
不过现在兰舟已经入了仕途,不像从前那样,几乎天天都能见到,而自己又不好跑去叶家问人,不然越发得搅和乱了。
可是不知道一个确切的消息,心里总是不安,初盈想了想,决定去哥哥那里问一问qíng况。并没有空着手过去,而是带了两只小布偶,一只布老虎,一只布玉兔,分别给了一双侄儿侄女。
万氏让孩子们道了谢,笑道:“还是你这个做姑姑的有心。”
初盈淡笑,“小玩意儿罢了。”
宪哥儿是万氏嫡出,又是男孩儿,xing子要比芳姐儿大胆得多,上前道:“四姑,你再给我fèng个大将军吧。”
万氏斥道:“你姑姑忙着呢,少添乱。”
初盈原本就是过来借口等人的,笑了笑,拉了宪哥儿到身边,问道:“什么是大将军?”抬头对万氏道:“大嫂去忙吧,我陪着宪哥儿他们玩会儿。”
万氏见她神色并没有不耐烦,jiāo代了两句,便出去了。
“上次爹带我去逛庙会,可热闹了……”
万氏一走,芳姐儿的胆子也跟着放开,凑了颗小脑袋过来,津津有味的听哥哥介绍比划,眼睛一闪一闪的,惊叹道:“听起来,好像很厉害啊。”
“那当然。”宪哥儿脸上便有几分得意,挺着小胸脯,看了看妹妹,“可惜你是姑娘家,就算想去也去不成。”兴致勃勃的说起庙会上的事,听得芳姐儿满目艳羡。
初盈是做过两辈子小孩儿的,特别是这一世,对小孩子的心理最为清楚,很快就和两个小孩儿打成一片。
等到傅兆臣回来的时候,宪哥儿还舍不得让姑姑走,却换来父亲一记瞪眼,“等下就要吃饭了,还不赶紧洗手去!”
宪哥儿扁了扁嘴,临出门,还恋恋不舍叮嘱道:“四姑,大将军是红色的袍子,金色的大刀,可千万别弄错了。”
初盈笑道:“去吧,去吧,忘不了。”
傅兆臣等一双儿女都走了,皱眉问道:“有事?”
初盈见哥哥一脸不耐,心下有些诧异,没有回答,反倒先问:“我不急,是不是朝堂里出了什么事?”
傅兆臣“嗯”了一声,却没多说。
初盈心下不安,忙问:“不会是兰舟年轻不懂事,闯祸了吧?”
“跟兰舟有何关系?”傅兆臣奇怪的看着妹妹,摆了摆手,“兰舟在国子监,不过只是一个小小主簿,朝堂的事哪里轮得到他?你别胡思乱想了。”
“嗯。”初盈应了一声,没有再问。
毕竟哥哥和兰舟官职都不高,没有机会上早朝,平时又不在同一个地方供职,再详细的不会知道,只要清楚兰舟没事就放心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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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天和哥哥谈话以后,初盈总觉得家里的气氛有点怪异,可是又找不出不对劲的地方,不免觉得自己是多心多想了。
这天下午,终于把屏风图样给绣完了。
初芸洗gān净了手,小心翼翼把绣好的蝉翼纱放进托盘,来到正房,捧到宋氏面前笑道:“娘要不要先看一看,哪里不好了,我和四妹再改一改。”
其实没什么可改的,再说要改时间也来不及了,不过是在嫡母面前讨个好,以示对嫡出姐姐生辰的重视。
哪知宋氏反应却很冷淡,只道:“放着吧,回头我会找人装到屏风上的。”
初芸有些不甘心,——上面的那些绣花,可是让她熬了小半月没睡好,若是嫡母没有看到上面的功夫,岂不是白费了一半心思?因此陪笑道:“有一处地方……”
宋氏斥道:“我都说放着了!”
初芸吓得一抖,继而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接着眼泪涌了上来,咬了唇想哭却不敢哭。
“三姐。”初盈也有些意外,不明白母亲突然发什么火,拉了初芸出去,安慰道:“可能是娘的心qíng不太好,有什么事正烦恼着。”
“是我不懂事。”初芸心下就是万般委屈,也不敢说嫡母的不是,忙道:“方才是我莽撞了,惹得娘心烦,四妹等下你替我分解分解。”
“我知道的。”初盈担心有什么大事发生,没空多哄她,“三姐你先回去,我问问娘到底出了什么事,大家心里也好有个底儿。”
“好。”初芸看了嫡出的妹妹一眼,神色复杂的出去了。
初盈轻手轻脚回了里屋,朝着丫头们挥了挥手,乖巧柔顺的坐在母亲身边,小声问道:“娘……,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宋氏面无表qíng静静的呆坐着,对女儿的问话充耳不闻,过了半晌,肩膀慢慢抽动起来,猛地捂住了嘴,哽咽道:“怎么办?这可怎么办?有*****劾你爹……”
初盈闻言大惊,“什么时候的事?弹……、弹劾什么?”
“我也说不清……”宋氏摇了摇头,落泪道:“这几天你爹回来的很晚,有时候和你祖父一说就是大半晚上,我担心就问他……,他不说还冲我发火。”揉了揉胸口,像是要平息心中的难受,“后来问了兆臣才知道……”
母亲这是乱了,说了半天跟没说一个样儿。
初盈心里着急,却知道急也没用,反倒好言好语宽慰母亲,又亲手去倒了冰镇桂花汤,小声道:“祖父和爹都是官场上行走多年的人,不会不知道事qíng深浅轻重,爹不想说只是不愿娘你担心……”
“不行!”宋氏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擦了擦泪,起身道:“我要去见慧姐儿!”
41、云涌(上)
初慧嫁到秦王府,已经足有五个年头了。
初盈拢共来了七、八次,秦王生辰、姐姐生辰,再后来添了赟哥儿又来了两次,除此之外,平日里并没有踏足过秦王府。
秦王的生母位分很低,但他到底是皇帝的亲生儿子,是亲王,且又是皇长子,王府还是十分气派的。
傅家那五进五出的宅子,不过是王府的一角那么大罢了。
马车从侧门进去,一直到了王妃正院的二门才停下。有人抬了小轿过来,宋氏和初盈下车上了轿,摇摇晃晃了一段路,便听外面的人道:“请夫人和小姐下轿。”
此时正值盛夏,好在王府里种满了积年的古树,郁郁葱葱的,叶子密得几乎不让阳光透个fèng儿。初盈跟着母亲走在树荫下,甚是凉快,只是心里却有点着急,但在外头断不能慌里慌张的,叫别人看了笑话。
慢悠悠的进了内院,刚到仪门,就见初慧迎了出来,“母亲,阿盈。”
初慧挽了牡丹如意团髻,因为是在府里,头上的钗环倒是不多,只有正中间的九尾嵌宝石凤钗特别华丽,余下都很平常随意。身边站了两个丫头,打扮并不花哨,但却看得出身上衣料不俗,上来行了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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