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谢家已故的老爷子曾任尚书省左仆she,谢长珩似乎正沿着这个轨迹,一步一步的,继承祖父和父亲的遗志前行,终有一日光耀谢家门楣。
按理说,即便他洗脱罪名也只是官复原职,即便皇帝恩赏,亦应该是在吏部往上升一升,而他要达成调职的目的,就必须要获得皇帝的大力支持。
凭什么?凭她是皇后的未来妹夫?
----当然不可能。
初盈越想越深,越想越觉得心下骇然。
继而又松了一口气,幸好这个人不是自己的仇家,而是要成为自己的丈夫,幸好自己如今是皇后的妹妹。
不由想到了清屏公主,她现今的处境差不多是生不如死,再联想到当初谢长珩对自己说的话,----他一早就知道,最后会出现这样的结局!
众人竟然都是白担心了。
初盈有点啼笑皆非,更忍不住想把谢长珩臭骂一顿。
因此等他过来道谢时,央求母亲要单独和他说几句,出了门,站在人人都可以看得见的庭院里,问道:“为什么让这些人白白担心?”
谢长珩一袭银白色的素面长袍,头上别了一只白玉簪,面如冠玉、神采飞扬,长长的凤目里光华璀璨,哪有半分受过牢狱之苦的迹象?闻言微微讶异,静了静,勾起嘴角一笑,“盈妹妹,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
“哼。”初盈见他避而不答,心下已经答案了然,淡淡道:“我若是聪明的,就该识相的假装不知道。”
谢长珩目光微闪,笑问:“哦……,那为什么又要告诉我?”
“有什么人能瞒不过你吗?”初盈反问,继而在连廊上的栏杆坐下,轻声道:“不论之前种种如何,但我和你既然要结为夫妻一体,总该有一份赤诚,不能连身边人都信不过。”抬眸看向他,“你说,对吗?”
还有一句没说的是,总不能连至亲的人都用上算计。
谢长珩意外的沉默了一小会儿,半晌才道:“对。”
此时夕阳西坠,落日渐渐的从天空中低了下去。
满天都是五彩绚烂的锦霞,红的、huáng的、紫的,五颜六色混合在一起,好似天上的织女打翻了染缸,泼出一天浓笔重墨的炫彩。
清风徐徐chuī动,送来让人心旷神怡的阵阵清凉。
谢长珩看着眼前挽着堕马髻的少女,云髻斜绾、娟美如画,一双流波妙目在霞光的映照下,好似一泓潋滟生辉的湖水。
片刻后,收回目光淡声道:“如今正是国丧之期,婚期只能往后再延一年。”
初盈把该说的话说完,也不打算再啰嗦下去,起身微笑道:“就只当是……,让我在父母身边多尽一年孝吧。”
谢长珩看着对方那狡黠的目光,明白未婚妻的心思,做媳妇哪有做姑娘自在?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甚是有趣,“嗯……,就算是偿还你当初的担心。”
“你是狐狸变的吗?”初盈含笑撂下这么一句,转身飘然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让初盈晚了一年成亲,长大点,身子骨受得住点,O(∩_∩)O~
明天某颜休息一天,放空一下脑子,有不少新出场的人物要设定,很快开始初盈的婚后生活。
后天继续更新!
双更了,不要大意的都出来冒泡吧!
掀桌,晋江又抽了!你个弱受,到底是要闹哪样?囧rz……
62、出阁(上)
转眼一年过去,到了四月。
谢家的人过来下聘礼,整整一百二十八抬。
这里头有些讲究,比方有的人家为了做面子,聘礼的抬数虽然多,但实际上很可能不少都是虚抬,随便放置了点东西。
谢家这一百二十八抬聘礼,可都是实打实的,----料子是最时兴最鲜亮的,金器是足金有分量的,玉器是上等成色够水头的,每一个箱子都压得满满当当。
再者箱子大小,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地方。
谢家的聘礼箱子,全都是半人高,二尺六横、二尺二宽的,----这次娶的是长房嫡长媳,以他们家多年来攒下的根基,完全有这个底气。
豆蔻出去看了一趟回来,满面笑容,“随便打开一箱子,挤都挤不下,换做家底薄一点的,箱子小一点的,都够分出两、三抬了。”
初盈听了反应平淡,----这不奇怪,自己是今上皇后的嫡亲胞妹,谢家就算是掏空家底,也肯定要做这个面子的。
不过没有哪个姑娘会嫌婆家的聘礼多,因此点头笑了笑,问道:“今儿送聘礼的人是谁?”
“是长房的盛二爷。”豆蔻想了想,又补道:“瑜五爷也来了。”
人虽来了,可是谢长瑜怎么看都像是凑热闹的。
初盈有一瞬的怔忪,前世的未婚夫……,那个背信弃义逃婚害苦了自己的人,很快就要变成小叔子,想想真是有点别扭。
不过大喜的日子,实在不愿意再去想那些糟心事了。
“我看盛二爷挺不错的。”豆蔻是初盈的陪嫁人员之一,看到谢家如此重视,心qíng自然有些激动兴奋,夸赞道:“举止大方、进退有度,倒像是珩大爷的嫡亲兄弟,要是不说,谁会瞧得出是庶出的……”
话里的意思,自然是谢长瑜有些不够大气。
“什么像不像的?嫡的、庶的?”凝珠不等她说完,便训斥道:“你再这么嘴上没个把门儿的,回头告诉简妈妈揭你的皮!”
豆蔻赶紧打住,苦着一张脸,“凝珠姐姐我错了。”看向初盈求救,“小姐,我再也不敢了,就是看见聘礼又多又好,一时高兴……”
初盈没有像平常那样轻易绕过,而是正色道:“凝珠的话没错,以后在谢家可不比在咱们家,说话得多留几分余地。”今日不是教训人的时候,“下去吧,以后说话先在脑子里面过一过。”
“是,记住了。”豆蔻如蒙大赦,低头悄悄的退了出去。
初盈没去琢磨谢长瑜的事,转而想起谢长盛的妻子----huáng氏,印象中是个圆圆脸、爱说笑的女子,以后面对小七岁的自己叫大嫂,多多少少有点尴尬吧。
就连谢长瑜,自己也要比他小一岁呢。
不知道他和他的苏表妹如何了?想来以谢夫人的脾气,应该不会让嫡子娶一个庶女的,更何况……,还是女儿婆家的小姑子。
这一世谢长瑜成亲的时候,会不会也要闹一出逃婚的闹剧?
自己还没进门,就先有麻烦事在等着了。
第二天,宋氏屋子里的小丫头过来传话,“四小姐,方才宫里来人传话,皇后娘娘召见,夫人让你收拾好赶紧过去。”
宋氏如今是晋阳公夫人,家里人便都唤了称呼,连带马氏,因为丈夫被恩封了一个六品飞骑尉的虚职,在家也被唤做二夫人。
早在去年,傅家就拖家带口的搬到了晋阳公府,傅文渊回来的时候,家里人已经住了小半个月了。
不比傅家旧宅格局不大,初盈从自己的院子去母亲的院子,至少得多走一盏茶的功夫,进了门,先给父母行了礼方才坐下。
宋氏已经换了国公夫人的命妇礼服,花钗九株、九宝钿,双佩小绶,华丽隆重很是大气,举止也带出几分端凝之态。
反倒是傅文渊家居穿得随意,坐在旁边甚是不搭,说道:“想来是你要出阁,皇后娘娘有话要与你说,宫里不比别处,记得时时刻刻谨言慎行。”
初盈聆听父亲教诲,站了起来回道:“是,女儿记下了。”
按礼制,官员的女儿进宫觐见随母服。
初盈头挽半翻高髻,金钗步摇点缀,簪了一朵绢制的芍药花,这是进宫时常用的装束打扮。身上鹅huáng色的中衣,湖蓝色的碎花半袖,下着一袭烟霞色的高腰曳地长裙,臂挽月白色帔帛,很是温婉可人的颜色搭配。
与母亲不同的,是没有双佩小绶,头上的钗环也要简单的多。
宋氏看了看女儿的打扮,并无不妥,随之起身道:“走罢。”出了内院大门,早有马车停在一侧等候,等人上了车,便“得得得”的朝宫门驶去。
及至见了初慧,一番隆重的礼节客套之后方才说上话。
“阿盈好似又长高了。”初慧笑吟吟的看着妹妹,拉了她到身边坐下,“马上就要嫁人了,以后可别像从前一样淘气,到了婆家,可不比在母亲面前随意。”
初盈笑道:“这话娘都跟我说了九十九遍,如今整好凑成一百。”
“别在皇后娘娘面前放肆。”宋氏说了小女儿一句,心下不免感慨,----眼前华丽美服、母仪天下的女子,也是自己的女儿,却因为身份隔出了不可逾越的距离,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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