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君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只轻轻点了点头。
“原也怪不得姑娘担心,这事儿着实令人生疑。”青莲见了,也没念叨旁的,便将事qíng整了整。细细说道来:“虽说碧痕姨娘魔怔住了,可身子却是极好的,就是生孩子那会子,人也清醒过来,嘴中含含糊糊念着几个名字,只是说不大出来。但看着孩子已经生下了,万事都有个准数的时候,原该渐渐缓和过来的碧痕姨娘,竟就那么去了。不但三爷三奶奶暗地里生疑,瞧着四姑娘,宁少爷的神qíng,这事必定有蹊跷。不过,碧痕姨娘那事完了后,只四姑娘跟着伺候,这事儿只怕也就四姑娘清楚一些了。”
“我晓得的了。”敏君点了点头,心里有些沉甸甸的,但脸上却没多少神qíng外露出来,只略略点了点头,就将话题转了开:“老太太、太太可是晓得了?预备如何处置后事?”
“原是怕惊着老太太、太太,也不晓得哪个多嘴的过去奉承,竟说了出来。老太太她们都是晓得了,打发了人过来说,姨娘到底是给三爷生了一双儿女。于徐家也算有功,这人去了,就在外头的别院里做三场法事再行安葬。”青莲说得十分和气,仿佛没有察觉到这里头的意思,徐徐道来。
“原是如此。”敏君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几分嘲讽,倏然便是收敛起来,又与青莲说了两句话,方才借着话头结束了这夜间的一场话。青莲也十分安顺,笑着应承两句,就自回到自个的屋子里了。
“姑娘。可要睡了?”锦鹭看着敏君微微闭着眼,似乎正在想着什么事,脸上似喜非喜,似怒非怒的,让人悬心,便有些不放心,上前来轻声问道。
点了点头,敏君瞥了正是悄悄打了个瞌睡,眼角泛着泪光的青鸾一眼,也没多说什么,就拉起丝被躺了下去。锦鹭将两个多余的枕头取下放到另一侧,再将丝被枕头都整了整,放下帐子,再将自己身上披着衣裳脱了,与青鸾说了两句话,就是chuī灯睡了去。
敏君心里存着事qíng,便有些睡不安稳,迷迷糊糊间仿佛做了两个梦,待得醒来后却又记不得多少了,在锦鹭她们唤醒她之后,还怔忪着支起上半身,眯着眼混里混沌瞎想了一通,方才推被下榻。
“姑娘的身子还没大安,怎么就起来了。”锦鹭两个见了,忙就拦住敏君,只让她重新躺回去:“纵然姨娘出了事,但已经吩咐了人专门料理,想必也是妥当的,姑娘若是过去,且不说别的,只怕三奶奶就要不自在了。”
“谁说我要过去的。”敏君闻言,只摇了摇头,道:“姨娘那虽是可惜,但我也帮不得什么,只能在心底为她念几句往生咒罢了。我是担心母亲,怕她不管不顾地累着自个。如今可不是往日,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弟弟妹妹的。总得去瞧一瞧,我心里方能安稳下来。”
“若是这个,姑娘倒是不必担心,三奶奶每日清晨必定会过来看姑娘的,估摸着时辰,待得姑娘吃完了饭,只怕就差不多了。”锦鹭闻言一笑,依旧是将敏君按回chuáng榻上。敏君见丫鬟都是坚持如此,虽然还有些不自在,但也没法子,只得盥洗梳理,吃了点早饭,就躺在那里翻书。
没等多久,孟氏果然来了。
“娘,您来了。都是女儿不中用,倒是累得您这么个时候,还亲自过来。”敏君看着孟氏脸色略有些苍白,但唇色红润,jīng神也是不差的,便放心了许多,话音里也多了几分安稳。
“真真是傻孩子。”孟氏脸上只带着一点笑意,并不如往日一般笑吟吟着,待得坐下来后,敏君更是发觉她眼圈儿有些红肿:“这么些年,什么事儿娘不曾经历过的。碧痕这么个年岁,说起来也可惜了些,但这日子还得过下去,哪里能折腾着自个日夜不安的道理?”
虽说这么说着,但孟氏心里头却是宽松的。这碧痕她虽说总放了一马,可当初碧痕蛮横的时候她收了多少委屈多少苦楚,自然不能轻易放下的。这次没脏了自个的手,这碧痕就是没了,她心里不能不说是快慰的:这人在做,天在看,能欺得了人,总欺不得天去,该是如何的,还不就是如何!
“这确也是。”敏君轻声应了一句,看着孟氏将一gān丫鬟都是打发了出去,方才带着一点犹豫,轻声问道:“母亲,这次的事,是老太太她们使得把戏吧。就在那之前,繁君过来与我说了一些,只说姨娘已经故去了。我瞅着样子不对,提点了她几句,没想着晚上就是出了事。”
“这长辈的事,你小孩子家家的,不要多嘴。”孟氏听敏君这般说了后,又将繁君所说的一样样细细说来,当下脸色就有些变了,但口中说出来的,还是几句常日里念叨着的话。只是瞧着敏君略有些不以为然的神qíng,方才将事qíng含糊带了过去:“罢了,你既是晓得几分,也当知道这里头我们都说不上话的。若是得空,就劝劝四丫头,她心思重,但前儿也算有点心思,不曾助纣为nüè不说,还护着你一回,并不是那等愚笨的蠢货。只看着这一点,往日的事qíng,我也暂且搁下。”
“嗯。”敏君轻声应了一句,脸色还是不大好:“娘,爹爹的事儿可是都妥当了?什么时候我们到燕京去?”
孟氏见着她如此问来,也晓得这一次只怕这小姑娘家的吓着狠了,便伸出手将敏君搂在怀里拍了拍,叹了一声,只说两句快了,方才寻出个话来:“先前你冯姨也来见过你,还送了好些上等的药材。她说,瑾官这两日便要启程去燕京了,正是忙乱不安,偏生又是听到了咱们家的事,晓得你又是病了一场,嚷嚷着要等着你好了,方能启程。”
“瑾哥这也太过了,我又没什么事儿,哪里到了那地步去。”敏君听着这话里似乎存着一点别样的意思,脸上由不得火辣辣起来,当下在孟氏的怀里动了动,搓揉了一番,越想越觉得没什么意思起来。
孟氏听了,倒由不得一笑,只又拍了拍,方是轻声道:“若是瑾官听了这个,只怕要恼呢。你也不有害臊,你们两个虽说年幼,可都是有心的,我便不信你们暗地里没有想过一点半星的。这些日子我也仔细想过来,你也亲眼看过了,这若是长辈不和睦,待你不亲善,便是多好的人家,也得暗地里胆战心惊。难得冯娴瞧着你好,瑾官更别说,就是对自个的眼珠子,也差不多待你的样子了。咱们女子,最是难得的两样,你都有了这样的底儿,可不要平白辜负了去。只怕明日,瑾官便要过来瞧瞧你的,到时候好生应承,万不要失了素日的qíng分,至于礼数,暂且搁在一边儿,也是没什么的。”
“娘,瞧您说着什么话呢。”敏君听得哭笑不得,竟是将什么羞涩之类的心思都抛了去,扑哧笑了出来:“素日里您可不是这么教女儿的,礼数两个字,竟是比旁的都要重,怎么明日便是不同了?您的意思,女儿晓得,可有些事本就是说不准的,哪里能就这么定下来了?我看着瑾哥待我,倒是如同兄妹一般,并不那样的心思。”
“说着你有心,这会儿又说孩子话。说着你不晓得事儿,偏生说来还是一套又一套的。”孟氏见敏君说起来还是带着一点稚嫩,便摇了摇头,伸出手指头弹了她额头一下:“又不是真个兄妹,哪里来的什么兄妹之qíng?就算真是如此,这有qíng分的可比什么都不晓得qiáng,旁的不说,这自小的脾气xing子,为人做事都是清楚明白,真个成了,便是一辈子的好处也说不尽的。难道,咱们这样的人家,还能真如戏词上编排的一般,闹出什么qíngqíng爱爱,折腾得人不人贼不贼的事儿?”
听着这样,敏君倒是有几分清楚了。孟氏这说法,不过是从实际出发的相亲的变种,比之盲婚哑嫁qiáng一点而已,并不是真的说什么谈恋爱之类的。也是,古代遵循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有什么本人谈恋爱之类的可能。
如果从这一点出发来说,苏瑾还真是很不错的人选。就算是自己心里觉得有些老牛吃嫩糙的膈应,但别的都不说,就苏瑾的父母做前例,三妻四妾的可能就是少了许多。或许,这件事还真是能略微想一下,想一下而已……
敏君心里想着,脸上的热度却是不由的自主上升,她虽然在现代也是二十多的大姑娘,但从来没有谈过恋爱,连相亲也就两次糙糙结束了,什么结婚之类的,更是从来没想过。眼下确实要以萝莉身的条件开始考虑一个正太。
这除却别扭之类的qíng绪外,还是有一点点属于女孩子特有的羞涩。
孟氏看着她如此,心底有些好笑,这小孩子真真是一眨眼就懂事了,连着这样的事儿,也是心里留意,比她小时候可懂得多了。不过越是如此,有些事越是要仔细谨慎,女孩儿心思活络又极易被人蛊惑,若是做出什么错事,可就了不得。由此,她也没再这件事上多说什么,只是又说了两句话,为了吃食上头的一些事,便起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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