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看着苏瑾一瞬间从yīn沉小正太化身大嘴巴,说得又快又多又直白,敏君在回过身后,一半是潜意识被猜中的惊诧,一半是古怪与好笑,忙就是打断了苏瑾的话:“什么孩子不孩子,我们这会子才多大,难道不是个孩子?你素日里也不知道想着什么,今天倒是拿我当做取笑戏弄的玩意,爱说就说,爱动就动,一点尊重也没有!”
苏瑾见敏君此时回过神来,虽说没有勃然大怒,但神qíng也有些恼怒的意思,当下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连声道不是,一点辩驳的意思都没有,任凭敏君说什么,都是眼睛不眨认错了先。
见自己东拉西扯,狠狠将苏瑾编排了一通,他却只是满脸笑着应下,敏君也撑不住那紧绷的脸色,稍稍缓了缓,拉着他的手道:“罢了,不过你以后要还是这么做,我可真个要恼了。”
“那却不能。”苏瑾听到敏君这么说。却是立时反口,他看着敏君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的嘴上又有几分破皮,唇角一抿,脸上露出一个极少见的调皮笑容:“不过,我总不会像今天一样,伤着你的。”说着话,他便将自己手中攥着的手帕轻轻放在敏君的唇上,拭去那写微微溢出的血珠子。
“姑娘,三奶奶送了些细果茶点来,让姑娘、瑾少爷尝一尝味道。”就在敏君变脸的时候,外头响起一阵脚步声,而后锦鹭的声音便是响起来。
苏瑾见了,也没有什么慌张之类的qíng绪,反倒慢条斯理地扶着敏君靠在枕头上,又拉了拉被子,这才退后两步重新坐在敏君chuáng榻边的椅子里,也没在意敏君等过来的眼神,顺手将那染了两人鲜血的帕子塞到怀中。
见着如此,敏君动了动唇角,正是想要说些什么,那边锦鹭已经打起帘子走了进来,她一面低着头小心捧着食盒,一面说着话,神qíng却略有些寡淡。
“锦鹭,瞧着你的神色不对,难道家里又是出了什么事不成?”锦鹭素来都是笑面迎人的,此时苏瑾还在,她却拧着双眉绷着脸过来,敏君心中一紧,想着近来家中事qíng颇多,生怕哪里又出了什么乱子,也顾不得苏瑾,忙就是问道。
锦鹭正是将食盒放到桌子上,打开了盖子,要端出一碟白果云片糕出来,猛听见敏君不顾做客的苏瑾还在,忽而问出这样的话。当下愣了一下,眼神由不得在苏瑾身上顿了顿,方才收敛神色,低着头道:“姑娘,其实也没别的,只是四姑娘从别院回来,瞧着脸色不大好,三奶奶正是要问两句,她就整个人软了下去,眼下那边正是忙乱着。我这一路过来,听着丫鬟婆子都说只怕四姑娘也会不大好,就有些,有些惊心……”
“只繁君一个人回来了?那大哥他又是在哪里?”敏君听着眉头一皱,先问了这么一句话。这会大夫还没说什么,满府流言蜚语就遍地都是了,针对的还是因为老太太王氏、太太朱氏而没了生母的繁君,若说没有秦氏等奶奶一辈的人作手脚,她是决然不会信的。由此,虽然晓得锦鹭这惊心两个字代表的意思,敏君还是没有理会,只先问了尚宁的去向。
锦鹭闻言愣了一下,自己再脑中搜罗一番,也是缓过神来,当下脸颊一红,心底便有些说不出的滋味——比起姑娘的镇定,自己也太浮躁疏忽了,只听了一路斩糙除根之类的话,想着老太太她们的手段,倒是忘了之前的事:“宁少爷也是病了,但只是有些发热,大夫看着是寻常,开了药方,嘱咐着好生休养两日,便是妥当的。不过,宁少爷颇有些莽撞,也不顾身子不好,就是闹腾着要到老太太的屋子里。三爷并三奶奶怕他冲撞了老太太,正是令人守着。”
“嗯。”敏君听着是这样,也就点了点头,想了一会,便道:“你且在外头等着,我一会儿还有事要吩咐你。”锦鹭听得这话,应了一声,将那些鲜果细点都端放在桌上,方垂着脸退了下去,只是在最后还是忍不住瞟了苏瑾一眼——俗语道家丑不可外扬,姑娘怎么就在这瑾少爷面前丝毫遮掩都没有,一个劲地说了出来?难道,姑娘与瑾少爷先前隐约有点痕迹的亲事,是真的不成?
锦鹭带着满肚子的疑惑猜测,退了下去。边上被她猜测的苏瑾便紧着敏君,也半躺着靠在枕头上,笑着道:“锦鹭在外头候着,那你我说话可是得小心些,千万不能再嚷嚷什么了。”
可怜敏君原本是想推开苏瑾的,但听得这话,那手指动了动后,还是憋着气将推开的心思压下来,只闭眼将脸侧向里面,带着一点赌气的语气道:“你也不必拿话堵我,反正今天你什么没做过!这还是小事罢了!”
苏瑾但笑不语,只是舒展开身体,与敏君并肩靠坐在一起,瞬时屋子便安静下来,只有呼吸声与窗外的风声相互应和,细细柔柔的,让人由不得安心。
在心底微微叹息,敏君见着着实太过安静,便动了动身体,转过头看向苏瑾,此时的他正是静静坐在一侧,唇角带笑,眉梢微挑,虽然还是孩子模样,但浑身的气息,却像是个稳重的少年。
“不生气了?”看着敏君回头,苏瑾微微一笑,伸出手将敏君落在脸颊额头的几缕发丝给拨到耳后,笑着道:“正是吃点心的时候,你又病了一场,想来是饿了。”说着话,他起身从桌上挑了几样细点,再端来一盅蜂蜜水。
敏君伸手接过那蜂蜜水喝了小半盅,正是要放到chuáng榻边的矮几上,那苏瑾就是接过那茶盅,自己凑上去喝了一口,方才放到一边,转身拈起一块枣泥核桃糕递到敏君嘴边。
带着满头黑线,敏君索xing张嘴,故意连苏瑾的手指都不放过地狠狠咬了一口,心满意足地将这核桃糕嚼了几口就咽了下去。苏瑾见了,也没理会有些痛楚的手指,只自然而然地重新将那蜂蜜水端来喂敏君喝了两口:“这般贪嘴,快喝几口水,小心噎着了。”
低低的哼了一声,敏君看着苏瑾小大人一样的笑脸,略有些不甘心地伸出手拈起一块松子千层苏递到苏瑾的嘴边:“你也吃一点,免得娘等会儿说起来,只说我不会招呼应酬。”她可是不能心胸狭窄到不管不顾吃完糕点这地步。
这回的敏君也没想到,自己这带着一点赌气的心思,与一般的孩子并没有什么不同。两人你喂我,我喂你,竟是一人一块,将这大半碟的糕点都是吃完了,方才停下。
“吃也吃完了,做的也做完了,可是该说说事了。”看着敏君略略鼓起脸颊,仿佛吃饱了的小猫一样慵懒起来,苏瑾伸出手指头弹了她额头一下,唇角弯起一道弧度,笑着问道:“先前听着锦鹭的话,除却先前老太太寻衅,给孟姨泼污水的事,眼下又闹腾出什么了?”
敏君听苏瑾这么问,也没有意外,这事方才出来的,且又gān系着王氏、孟氏这样的尊长,哪怕繁君也不敢闹腾,孟氏也不愿多说一个字的,苏瑾不晓得,那是理所当然的事:“尚宁、繁君的生母碧痕没了,老太太说看在子嗣上头,给碧痕一点体面,在别院里头超度停放几日,再点xué安葬。”
“这事,与她们有关?”苏瑾闻言皱了皱眉,敏君所在的徐家三房,在徐家的地位着实令人吃惊:“这个时候、难道是为了给孟姨寻不孝的由头,特特做出来的事?”
“你也想到了。”敏君说起这个,心里就有点堵心堵肺的厌恶与难受:“昨儿我醒来,繁君就哭着说碧痕去了,我细细想着不对劲,使了点小计策,果然探出了真相——碧痕那时还好端端活着呢。这样的事出来后,繁君尚宁也不敢走开,只守着不动弹,没承想,几个时辰后碧痕便生了个孱弱的女娃,母女都是不大好。”
说到这里,敏君脸上也露出一点索然与怜惜的神色:“爹爹与娘原看着孩子弱,碧痕,脑子又糊涂了,便想着抱孩子出来到一边的厢房里让婆子丫鬟仔细照料。只是这孩子一抱走,碧痕便闹腾开来,繁君没法子只得又求着将孩子抱了回去。到了晚上,就有报信的说,母女两个都是没了。”
“原是如此。”苏瑾闻言皱了皱眉,脸上的神色也略有些变了:“先前那一起事看来,这药是早就开始下在饭菜里头了的。否则,说是这两日处置妥当的,哪里就能这两日处置妥当?只怕也因这这药,熬gān了那碧痕的身骨,还连累了孩子。”
敏君点了点头,略略露出几分怅然的神色:“我也是这般想的。府里头的人,只怕也多是这样想的。否则,繁君尚宁两个发热,这大夫还没多说,满府怎就传开了斩糙除根的流言?还不是为了顶老太太、太太的心思?只是,那婴孩何其无辜,才诞下那么几个时辰,就在嫡亲长辈的手段里被折腾得没了小命。”
“敏君。”伸出手将敏君略微有些发凉的手指握在手心,苏瑾轻声劝道:“这也是天意弄人,说不得什么,你,就别太耿耿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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