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君与繁君两人见着,看了孟氏一眼,见着她点头,方笑着行礼致谢,自己将东西接了过来,放在一侧。这番一来,气氛便柔润了许多。孟璋随意说些近来的事qíng,有孟家的,油炸机兄妹的,也有孟氏的父亲孟兆宗的一些琐碎事。
对于这些,孟氏有些愿意听,也有不乐意听的。只是碍着孟璋以及别的缘故,就一直坐在那里静静听着,偶尔cha嘴两句。如此一来,那整个气氛便越来越柔和,以至于到了最后的时候,那孟璋笑着道:“虽说三叔家中之事,我原不该多嘴评论的。只是,眼下这个场景,瑛娘可算苦心经营了的。不要因为些许小事,便结怨于人。”
孟氏忙是应下。几个人再说了一会子事,也是觉得时辰着实不早了,忙就是站起身,各自整理一番,便送孟璋出来。
对此,孟璋也是连连拒绝,他可还记得先前敏君拒绝坐下来的缘故,不敢让孟氏挺着个肚子过来相送,因此,对于这个他倒是颇为在意,早就拦住孟氏,自行离去。
“倒是没想着,竟是这么个缘故。”孟氏目送那孟璋离去,眼瞅着没了踪影,她才是转过头看向敏君:“你倒是颇有几分能耐,我先前也是纳闷,怎么忽然间就登门拜访,原来是为了你。”
“娘,这却也说不定的。”敏君笑着扶起孟氏,转身往回走,一面随口回答道:“除却少数几样东西外,其余的不过是略作调整,并无太多的用处。许是什么真真凑巧,就那么个时候应付上了。这位表舅方是赶着过来。”
听着这话,孟氏虽说略有几分不以为然,但这事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她问了两句,便没有再说什么,反倒是随意将话题转到敏君、繁君的装扮上头,对于今天的妆容,着实都称赞了两句,倒是将先前的话题都抛开不理会。
而后的数日,都是安然无事,三人说说笑笑,或是略略看看景致,或是寻出丝绳打络子,不知不觉间竟也离着燕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奶奶,三姑娘,四姑娘。这船里的掌事派人过来,说是只三两个时辰,便是要到燕京了。还请奶奶姑娘们略作收缀,该是带走的切勿遗落。”有一日,孟氏正是随口说些小故事的身后,外头忽然传来青莲的声音。
“你到里头来,仔仔细细将将那些话说出来便是。”孟氏看着那帘帐,微微皱了皱眉头,颇有几分不自在:“近来却也不晓得你们什么缘故,总在外头回话,连这一步路也不走,非得我让你们进来说话,方凑上来。”
外头的青莲听了,倒是笑了笑,忙打起帘子走入里面,笑着道:“奶奶真真会倒打一耙,原想着奶奶说话说得正入巷,站在外头远一点的位置,早早说了完事,免了那些有的没的礼数规矩不说,还叨扰得人心烦。没想着奶奶倒是觉得里头回话的好,若是如此,日后必定都到里头回话。”
“罢罢!遂了你的心,你想如何就是如何。说得倒像我越发老了,竟也越发唠叨挑剔起来。”孟氏闻言也是笑了,随口应了一句,又细细问了问外头的景象,听的说人烟渐渐浓稠起来,便转头与敏君繁君jiāo代两句,又招了两个心腹婆子,令她们两个与尚博尚礼两个婴孩的奶娘丫鬟一道儿走,小心仔细护着两个孩子。
如此jiāo代一番后,她便略略起身,吩咐青莲甘棠两个收拾箱笼,好生预备着,免得等一会到了地方,临了临了,倒是手忙脚乱起来。
不过,昨日便又话递进来,说是大致上今日会到,因此,昨日差不多的大小物品已然收缀起来,放在外头的也就是些许小东西,不过一个时辰,其余的便都整理妥当,细细清点完毕,报到孟氏、敏君、繁君面前。
她们三人又是细细对了,见着都是妥当,没有什么大的疏漏,便令婆子丫鬟好生预备着,等船只停下,便得整整齐齐安安静静地下船,一应规矩礼数都是要jīng细,莫要推挤嬉笑。
如此一番说完,又是等了半日,听得外头喧闹声渐渐响起,又有人回话说是一盏茶后便是到了渡口。孟氏扶着个婆子又是伤饬叮嘱一番,便亲自到外头谢了这官船为首的几个大人。照着规矩来说,原是要分送一点银钱的,但燕王朱棣于这些似乎颇为严苛,孟氏探听到后,也不敢擅作主张,便早早备下一些特产,早在路途之中便将其分送妥当。
由此,这会她也没有什么别的事,只是郑重谢了几个为首的小官,便让婆子下船打听——照理说,先前曾经传信过去,这会子渡口徐允谦当是吩咐了车马安置的。
果然,那两个婆子下去没多久,便重头上来回话:“奶奶,三爷早就备好了车马,您看看那边一色的青布绸车,便是三爷吩咐的。”
第十三章重聚
孟氏闻言。由不得生出几分奇异而复杂的心绪。不是急切,却又带着一点焦虑,不是兴奋,却又藏着一点暗喜,要是欢喜悲切,仿佛都有一点,却又说不得十分真切,总有些许似是而非的恍惚感。
“娘,既是爹爹分派了车马过来,咱们还是赶紧下了船,坐车回去吧。”敏君看着孟氏仿佛有些愣怔住的模样,便上前来扶住孟氏,一面使了个眼色与繁君,口中却是慢慢着道:“虽说近来您的身子尚且安好,可旅途劳顿,吃穿用度上就是使了十分的气力,也少不得有简陋的地方。到底,金窝银窝,总归不如自家安乐。这里的事儿已然妥当了,咱们还耽搁什么?早早回去,方是正道呢。”
她一番话说得略有些舒缓淡然。一双眼睛更是紧紧盯在孟氏的身上。瞧着她仿佛有些舒缓过来,方略略松了一口气——孟氏素日的脾xing极好,也是颇为耐得住的xing子,等闲是不会露出什么不舒服的神qíng举止的。越是如此,敏君反倒越是怕她哪里不舒服,也是不说,非得熬到受不住的时候方才开口。
但凡到了那个时候,就有些不妥当了。
在现代身为苏小涵的时候,她可是看多了这样的病人。虽然说,那些动辄喊痛喊病的病人瞧着有些神经质,可越是这样的,一般qíng况下反倒好一些。毕竟常常检查,小病小痛及早处置,也不会出什么大毛病。
一边的孟氏却是想不到自己稍稍有些出神,落在身边的女儿眼中,竟是东想西想想到哪些地方去。她只是稍稍回过神,便笑着推开敏君,柔声道:“好了,往日在船舱里头,可得低头弯腰的走路,便让你们扶着点,这个地方都是要站起身来的,如何还要你扶着?若是再压着你一阵子,旁的不怕,只怕你的身量不高,竟是耽误了大事儿。”说着这话,她便将手搭在一侧笑着的甘棠肩上。另外一边则由身边的嬷嬷搀扶着。
敏君见着,也就嘻嘻一笑,一丝儿恼怒也没有,只是略略退后半步,与繁君两人并肩向前走去。孟氏瞧着她如此,虽然暗地里颇有几分满意,面上却仿佛没有任何qíng绪,只是令丫鬟将自己并两个女儿戴上青纱帷帽,遮住容貌,便在前面七八个婆子粗粗隔开的一条道上慢慢下了船,踏在岸堤之上。
喧闹嘈杂之声一时齐齐涌了上来。
敏君抬头看去,眼前是一片略有几分模糊的画面,但仍旧能看得到人cháo涌动,车马川流不息,有各地的商家吆喝着长工仆从搬运货物的,有华服丽裙的男男女女行走登车的,有往来吆喝着的小贩子,有招徕游人的店铺商家,还有些嬉笑的小子丫头随意奔跑钻蹿。
虽说不过是个渡口,却繁花如斯,这燕京虽处北地。但城内必定也是繁华不减江南的大都方是。心里这么想着,敏君便回过头,与孟氏微微一笑,凑到她的身边道:“娘,这里虽说有些冷,但瞧着却极热闹的,倒是有些雪中火的意思,女儿虽说生于江南,长于江南,但这北地,却也十分喜欢。”
“那就更好了。”孟氏闻言一笑,一面伸手将敏君拉住,一面转头令人抱着繁君,一行人慢慢顺着人流走了二十来步,就有一个裹着藏青夹棉袍子的青壮男子赶了上来,与孟氏行了个礼,唤道:“三奶奶万福,三姑娘、四姑娘万福。”
“周平,你到来得巧,竟也赶着过来了。可是晓得你家媳妇的好事儿了?”孟氏原不喜这时候说话的,但瞧着来人正是青莲的相公,管家来福的儿子周平,当即便停下步子,笑着说了两句话。
毕竟,青莲平日里侍奉的十分jīng到,又是那么个人品相貌,孟氏也是极爱怜她的,自然乐意在这个时候与她脸面,让人人都瞧得出她在自己这里的地位。给她说话做事的底气。
而这周平也是极有心思,又会做事说话的人,哪里瞧不出孟氏的意思,当即忙就是弓着身子道:“承蒙三爷、三奶奶的关照,小的与青莲两口子都是过节似的喜庆。”
孟氏笑了笑,瞧着人着实有些多,便没有再说什么,只吩咐两句,将一应行礼都要妥妥当当放好,再点了几个有脸面的婆子媳妇丫鬟坐了次一等的车,自己便与敏君繁君两个小丫鬟、两个丫鬟一并上了最好的车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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