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堂春_织锦【完结】(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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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敏君听得这话,眉头轻微地皱了一下,心知孟氏并无大碍的她,自然不会乐意如此,因此,她不消多想,便是暗藏拒绝着道:“这却也不必了。说来母亲虽然弱,可若是说起病症,还真真是没有大碍的。也是遇到那么一群人,惹得她心烦意乱,动辄得咎,否则,哪里会如此。”

  “竟有这样的事?”朱智昭听得倒是有些稀奇,忙就是凑过来询问,她脸上带着笑,目光闪动,竟透着一点小可爱的样子:“孟夫人这般好,瞧着和和善善的,想来也是极好相处的,如何会遇到这样的人?”

  敏君闻言,却是故意踟蹰半晌,方在催促下含含糊糊着道:“这一笔写不出两个孟字儿。谁家没有几个三不着两的亲戚。只是到底是长辈,母亲便是再有心,遇到了存心不良的,也是不中用的。”说到这里,她却是转头看向繁君,自己口中说了两句,便有繁君cha嘴将里头发生的事略略缩减一二,半遮半掩地透露了出来。

  自然,她也不会指名点姓地说是孟家的什么什么人,连着事qíng也是说得含含糊糊,就是语气保持了忿怒到咬牙切齿地qíng绪,若是一个不小心,多半的人回想着如何安抚,而忘记了她话中透出来的那些信息。

  不过,朱智颐与朱智昭虽说是年幼,可身处燕王府的她们,却也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只听得敏君说了两句话,就是大致确定了某些事,待得听到最后,已然是冷笑起来。

  “敏君妹妹,这些你可是想错了。”那朱智昭嘴角微微翘起来,一双眼睛已然是眯成一道fèng隙:“照我看来,那竟不是什么别的缘故。原是主母不贤不慈罢了,这女子妒忌是常事儿,若是咱们说起来,自个的东西平白被人给占了,自然也不舒服。可想是一回事,做是另一回事,这品行也是看在这上面了。依着我看,你们受了这等怠慢,还是不乐意说个清楚明白,虽然心怀耿耿,倒也是人之常qíng,竟不是你们的错处。”

  她这般一说,敏君的脸却是微微涨红起来,好半会过去,她才是略带几分苦笑,叹道:“郡主这般说,倒是让我无地自容了。若说没有怨愤之心,那是假话,不然我也不会怒行于色。可若是细细说来,到底那也是尊长,我们这些小辈,也是无可奈何。母亲行事做人都是兢兢战战的,我瞧着于心不忍,总觉得自个没用,竟没个法子援手……”

  “咳咳……”偏生就在这时候,不远处传来一阵特意发出来的咳嗽声。敏君等人不由得一愣,面面相觑一会,那朱智颐便是站起身,扬声道:“既是有心避嫌,想来也是哪方的贵客。何不出来说说话儿?智颐在这边候着了。”

  “郡主竟是越发得有了当家作主的气派,小小的女孩儿,玩笑间便能杀戮决断,也是长进了。”见朱智颐呵斥间自有章法,那咳嗽的人也是笑了,声音圆润,语调柔婉,却是**的样子。

  敏君等人此时也是站了起来,一头抬眼看去,只见略远处有一处假山石,上有藤萝香糙,牵萝带叶,苍翠垂累,就在那侧面站着一主一仆。后者着秋香色的袄裙,垂头低脸,瞧着是个丫鬟。前者却是黛眉秀眼,粉面朱唇,黑漆如墨的发鬓,簪着七八支款式颜色不同的玉簪,兼着身量高挑修长,衬出一身的清丽莹润。此时,那**见着她们看过来,便拢着莲青色的勾云莲纹缎面斗篷,一面笑,一面慢慢地扶着丫鬟走了过来。

  “原是孟夫人。”那朱智颐朱智昭两人见着来人,倒是笑了笑,忙就是拉着敏君姐妹迎了上去,一面笑着寒暄两句,一面为双方引见:“孟夫人,这两位是现任户部侍郎徐允谦徐大人家的姑娘,大的唤名敏君,小的唤名繁君,容貌才qíng都好,可是与寻常姑娘不同。敏君妹妹,繁君妹妹,这位夫人,说来也是巧合,竟是与令慈同姓,都是孟姓的。她原是长安候孟家长房嫡出的二姑娘,现是建安侯董至诚的夫人,平素为人极好的,你们唤她琼姨便好。”

  若是为尊者讳,有些十分计较的人家,是连姓氏都得略微避讳的,因此,朱智颐略略迟疑一会,便将琼姨两字说了出来。照着道理来说,敏君繁君两人多半是会推辞这个称谓,直呼孟姨的。

  但敏君繁君两人听了,却都是皱了皱眉头,沉着脸上前,冷冰冰直愣愣,齐声喊了一句琼姨,说了gān瘪的两句场面话,便退下来连半个字也不乐意说,一个眼也不看,只盯着地面没说话。

  朱智颐姐妹瞧着这场面一下子冷得能结成冰块,当即也是愣住了,她们相互对视一眼,倒是瞧不出这里头有什么缘故。正是踟蹰了半晌想要开口询问。那边的孟琼已然笑着开口道:“徐家的姐妹?你们可是瑛娘的女儿?瞧这模样,这做姐姐得却是与瑛娘小时候的形容很是相像,都是美人坯子。”

  第二十二章孟家下

  敏君繁君两人听得这话说得和气,倒不像是先前那姜氏等人一般气势汹汹,活像要把人吞了似的,显见着不是那姜氏一派的孟家人。孟家长房?那不就是先前曾在船上与孟氏见过一面的孟璋一脉的?

  想着先前那孟璋的行止言谈,敏君神色柔和了不少,只与繁君上前来略略行了个礼,垂首道:“孟姨也是与母亲熟识的?原是我们小辈没个见识,失了礼数,还请姨母看着母亲的面子上,宽恕一二。”

  “我们原是堂姐妹,如何不认识。”那孟琼见着敏君繁君两人说谈简便gān脆,说得也甚是慡利,当即便点了点头,叹道:“只是她谨守闺门,轻易不迈出房门一步,娴静少言,我们到底不是亲姐妹,竟也不好上门打搅。昔日,大姐也是为瑛娘感喟不已。只是事关长辈,又是隔了房的,我们也不能援助一二,却也是惭愧得紧。”

  她倒是说得仔仔细细光明正大,并没有一丝儿隐瞒的意思。毕竟,这虽说也算是私密事儿,但这边敏君繁君两人说的含糊,可具体的人事她哪里能不清楚的。若是也学着支支吾吾的含糊,倒是不像了。

  由此一来,这孟琼不用多想,就是照着往日的xing子,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

  “表姨有心,便是千好万好的事儿。”敏君见着孟琼说谈也好,举动言行,都是礼数之中不乏软和,比之孟氏也是丝毫不逊色,她立时心中一凛,忙就是打起十二分的jīng神,语气柔和的回了一句话,至于旁的,便是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虽然说,这个孟琼瞧着并不是与孟氏有什么冲突矛盾之处,或许,有些地方还是有些投合的。但这内宅里头的事qíng,哪里能说个分明的。孟氏若是没有出口说她可信,那她越是可亲可近,手腕高妙,那就越是该离着远一些。

  横竖,孟家与她们的关系,可是疏远得很呢,从来没见过的亲戚,没有往来的亲戚,那还算作什么亲戚?

  有此一想,敏君更是寡言少语起来。另外的繁君见着她如此举动,自然也是清楚明白,说谈起来,也一句比一句更简短,只差没有支支吾吾三两个字就了事。

  那孟琼见着她们如此,倒也没了法子。她特特过来说话,倒不是为了别的,而有一件事梗在心里,若是不说,心里总有点过不去的。可若是说了,她也有些膈应。正是思前想后的时候,偏生遇到了徐家两姐妹——这或许也是苍天示意。她心里头这么一想,便想透露一二,谁晓得这敏君繁君竟是油盐不进,冷淡的很。

  瞅了瞅另外一边站着的朱智颐朱智昭两姐妹,孟氏到底还是下定了决定:画画饺子人人抬,比之孟家三房那几个不长进的,瑛娘虽说是先前吃了些亏,可是眼下,不论是手上有的筹码,还是底气本钱,都是要好上不少。

  既是如此,gān嘛还对三房的有什么袒护,早些了事,也是一件好事,免得孟家什么时候真个被折腾得人人非议。

  想着如此,孟琼便咳嗽一声,略有几分含糊着道:“瞧着你们,我倒是想起三叔叔了。他近来也该是回来了。说不得,你们也能见一见从未见面的嫡亲外祖父。先前,许是有什么人说了些不中听的,可你们外祖父却不是那等人,最是亲和不过的。你们到时候见了面,也就都是清楚了。”

  敏君繁君两人听得这话,倒是有些捉摸不透。这孟琼忽而提起这个做什么?是说这些年都是那姜氏作祟,方使得亲戚qíng分淡薄;还是特特为那说是外祖父,实则从未冒出个身影的孟兆宗辩白?心里这么想着,她们应答的时候,也就少了许多的qíng绪,只是虚虚应和一句罢了。

  将这个看在心里,孟琼却也只能将心里头的筹划删减一番,暂且罢手,只又随口陪着说了一通话,再不经意打听了孟氏的安康,方才姗姗而去。

  朱智颐姐妹见着如此,心里对于敏君繁君所说的事qíng越发得有了个底子,看着她们的眼神也多了三分柔和,只陪着再说了一会话,就主动提及回去的事儿:“孟夫人的身子既是不好,咱们也不要在外头逗留久了,倒是让她在里头等久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不论你们过来,还是我们过去,说说话讲讲事儿,都是使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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