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堂春_织锦【完结】(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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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苏瑾瞧着他的神qíng颇有些不对,饶是见着孟氏依旧笑意盈盈的,心底也有几分不安,陪着说了两三句场面话,便先探问道:“今日岳母遣人过来,可是有些吩咐的?”

  徐允谦听得这话,忍不住哼了一声,看着苏瑾目光疑惑,便又转过脸,没有理会——纵然这事qíng苏瑾是不晓得的,但自个女儿受了委屈是真的,站在做父亲的立场上,自然不会对他有什么好脸色。

  “三爷这是做什么。”孟氏见着他如此,倒是忍不住一笑,先是嗔了徐允谦一句,这才转过头与苏瑾笑着道:“这事儿,原不是你的错处,不必理会他去。只不过我见着敏君受了委屈,纵然不是你的意思,到底也要和你说一声的。”

  “这又如何说来?”苏瑾听得这话,着实吃了一惊,手指微微一动,那种闪过数个念头,便忍不住直接问出声来:“可是今日送东西过来的蒋嬷嬷说了什么?是祖母那里说什么,让敏君委屈了?”

  孟氏见着这苏瑾反应迅速,对于内宅的是非也判断准确,眉梢微微一挑,越发看得他顺眼起来:“好孩子,不必着急,这事儿敏君那里已经没什么问题了。”说完这句话,她便是将今天的事一一说了清楚分明。

  苏瑾从头听到尾,脸色却是有些变化不定,半日过去,方是皱眉道:“原是如此。这事且不必担心,我必定将其处置妥当,不让敏君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既是如此,我也就放心了。”瞧着苏瑾这般gān脆利落,不但孟氏连连点头,对此十分高兴,就是徐允谦的脸色也是好了起来,少不得说了几句话。仨人也没再提这个,略略再说些场面话,眼见着时辰不早了,苏瑾也是说要回去处置事务,孟氏便令人提了一个食盒过来,推与苏瑾道:“瞧着你先前也没什么好生吃,这里头是几样点心,带回去垫垫肚子,免得夜里腹中饥饿。”

  苏瑾笑着应了,再说了三五句话,便是起身告辞而去。孟氏与徐允谦少不得起身送了两步,眼瞅着苏瑾的身影消失在远处,方是转头回到自个屋子里。

  “没想着那璧君的事qíng竟是闹到如此地步。”徐允谦才坐下,便是皱了眉头,深深叹一口气,脸色有些难看:“那苏家的老夫人竟是因此做了这样的事,可见金陵那里的风风雨雨流言蜚语到了什么地步。今次着实做的有些不妥当,没得为了亲戚qíng分,反倒配了自个女儿的名声。”

  “那信都是寄出了,又能如何?”孟氏见着徐允谦对此颇为烦恼,便着意劝道:“纵然没有寄出去,若是闹到这地步,咱们这些叔伯兄弟,至亲的人都是拒了,岂不是要了璧君侄女儿的xing命?只怕这事儿耽搁不得的。苏家这般举动,也是老夫人做的,又不是冯夫人的意思,苏瑾也是这般了,我们也不必十分担心了。到底,这南北隔着远呢,这些沾着桃花味的事儿,哪里能传到这里来。待得璧君到了,我必定使她安生呆在屋子里,举动有人盯着,也就是了。”

  “也只能如此了。”徐允谦摇了摇头,眉间的愁云不曾散去,反倒更添了三分郁结:“近来事儿着实太多,家里若还是这般闹腾……唉”说到这里,他仿佛发觉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事qíng,唉声叹了一口气,十分地发愁。

  “可是出了什么大事?”孟氏见着他如此,倒是有些疑惑,忙就是上前探问道:“衙门里头的事qíng,有什么难以处置的么?若是如此,相公也不要十分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只要功夫花下去,想来凭着什么事,都是能圆过去的。”

  “若真是如此,那倒好了。只是我对于这桑田农事知道的多些,有些事却是着实没想太多。待得事到临头,却是懊悔迟了。”对于这件事,徐允谦先前也不是没有发觉,只是一时没有注意到,待得想通了,明白了,却是着实为难:“这等帝王心术,着实可惧可怕……”

  “帝王心术?”孟氏听得这个,脸色不由得微微发白,半晌过去,才是有些紧张地攥着帕子,死死盯着徐允谦道:“相公,到底是什么事儿?竟是圣上……”

  “你不必多想,这事并非你所想的一般,我们这样的人家,我又是专心农事之人,当今并没有十分在意。”徐允谦这才有些回过神来,知道自己说的有些多了,便带着些许僵硬,勉qiáng笑了一笑,神qíng仍旧是有些烦扰。孟氏见着他如此,心里头越发的紧张,她虽说不过是个内宅的妇人,却是颇为通晓事qíng的,往日里闲了,总是令人打听近日的大事,细细研究,没得有的竟也增长了不少见识。再者,徐允谦是什么样的人,她可是清楚明白得很,晓得这么个人,轻易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必定是出了什么大事,放让他这般烦扰,竟至于对着自己也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想到这里,孟氏却是越发得有些焦心,略略深思半晌,便是劝道:“相公,你我本是夫妻,原就是一体的,有什么烦扰,说一说或许会好些。不是有一句话,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么?我虽说不是什么有能耐的,但口风紧,也是这么些年听过见过的,许是应了他山之石可以攻玉那句话呢。若是真不能,哪怕给你松宽松宽心事,也是好的。”

  “这……”徐允谦迟疑半晌,瞧了瞧周遭,想着这些年瞧着孟氏的行事言谈,原就是信得过的人,而这件事自己也是搁在心里好些日子,煎熬得很,便咬了咬牙,凑过来将事qíng从头到尾细细说了一通。孟氏听得耳边极其轻的话,虽然被那内容吓唬得不轻,却是一丝儿也不敢马虎,仔仔细细听完了,方苍白着脸瘫软下来。

  “怎么,怎么就到了这地步”孟氏听得这些事关身家xing命,八辈子祖宗,九族亲眷的话,饶是素来就是个沉静有心思能忍耐的人,这会子也是唬得不轻,连着话也说的有些磕磕碰碰:“原来,那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可,这样的事,自古而来有几个能成的这般大làng下来,只怕我们家也得随波逐流……”

  徐允谦见着这孟氏虽然说话有些失神,但顶顶重要的姓名事项却是一个字也没露出来,心里头便是越发得放宽了些,知道这事,说与孟氏听,她却不会露出一个字的。毕竟,徐家一族,与孟氏极亲近的妯娌亲眷原就没有,现在略略热乎些,这感qíng也是有限。而孟氏的娘家人,与她隔着一个去世的生母,隔着那么些龌龊事,竟是与隔着千山万里一般,只差老死不相往来这一句了。如此一来,孟氏的亲近人越发得没有,纵然有些密友,这些身家xing命相关的,她也不会将这个事qíng说出去一句的。

  这重要的已是说了,徐允谦下面接下来的话,也是好说起来:“如何不是。眼下我们却是被拉扯上去了,也下不得船。要知道这也不是一般的人家,若是我们多着很了,或是露出什么来,让他起了疑心,那也是了不得的事。好在,我原也不是什么大官,纵然得些青眼,也是能推脱过去的。以后处事越发得谨言慎行,也就是了。”

  “虽是如此说,可是那里的女孩儿待我们两个丫头甚厚,只怕攀扯不开来。这个且不提,还有苏瑾的事儿……这可怎生是好……”孟氏听了这个信,便是焦虑得很,眉头紧紧琐着,连说出来的话也有些没有章节起来。徐允谦看着她如此担惊受怕,却也觉得是自己的错,孟氏再怎么jīng明能gān,也是个妇道人家,如何能经得起这件事?自己急巴巴说出来,也就多了一个人着急担心罢了。

  想到此处,徐允谦心下一软,少不得伸出手拍了怕孟氏的手,安抚道:“倒也不至于此。苏瑾出身锦乡侯府,那锦乡侯世子素来得今上看重,苏瑾年岁又不大,竟不必十分担心的。倒是其兄苏瑜,原也是那边的,倒是有些可虑。”

  “话虽如此,但是那可是、可是……”孟氏犹豫许久,才是将真龙天子四个字咽了下去,但心里头的焦虑却是说不出来的。此时他们是前面走不得,后面逃不了,竟是被人死拉活拽上了船,若是下船,少不得要被人灭口。可若是不下船,稍微有点风làng,他们一家子还能活下去?

  徐允谦忙就是拦住孟氏,他知道她的意思,可是事到如今,却也是没了旁的法子,这一时咬了咬牙,却是迸出一句连着他自己都是意想不到的话来:“你且不必如此,素来成王败寇,这谁能成事谁能败退,还是未知之数。我们急着,还不定是不是白担心了呢”

  这话孟氏再也想不到,登时也是愣了。她是个聪明人,可是成日里家的都是听得什么圣上什么真龙天子什么紫薇之类的话的,未免将那人看得极好,竟是敬畏得很。可是徐允谦这么一番话过来,却似当头一棒立时将她敲得清醒起来,,有些话连着她自个也是忘了的,此时却是一股脑窜到脑子里,没等徐允谦说一句,她便是说了好一大摊子的话来:“你不是说过,那原是个心慈手软才gān不甚高,只听着几个师傅的?而这位却是血海火山里头挣扎的,这两下一比,着实未有可知。我们这会子纵然闹腾,也无法闹腾到什么地步,竟还是静下心细细想一想。横竖,这燕京也是极大的地方,一个石头下来,说不得那官职儿也与你一般,甚至比你还高些。咱们这会子说来说去不顶事儿的,倒不如坐下来仔细瞅一瞅。不论如何,你管得不是什么官儿之类的,而是农桑之类的事儿,何不多多到下面体察详qíng,离着远些瞧一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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