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上的锦鹭等人只是笑着,看着敏君站起身来,便纷纷动弹起来,或是与她整理衣衫发髻,或是取来热汤与她洗漱,还有的取来镜台脂粉,与她补妆。外头闲着的小丫头这会子也都进来帮忙,不一会儿,敏君便是收缀妥当,去了孟氏的屋子。
问省请安之后,敏君只讲了明日自己与繁君两人去赵家与苏娴聚一聚的事儿,听得孟氏叮嘱的几句话后,待得徐允谦回来,少不得也是一阵请安。此时了结,众人便也散了。敏君与繁君顺道儿走在一起,说了一番闲话,又是定了明日一同起身的时辰,这一日便是这么过去了。
待得第二日,敏君起早就是换了一身鲜亮的衣衫,首饰也选了素日里不甚爱戴那些金饰。一番整顿后,依旧是照着往日的事项做到午饭过去,稍稍歇息半晌子,再重头理了理妆容。
“姑娘这般,简直就是天上的仙子呢。”青雁因着针线活儿不错,这两日都是在敏君身边伺候的,她见着敏君的时候不少,但能瞪大眼睛仔细打量的时候少,因着xing子的缘故,更是极少如此。也是如此,她这会子仔仔细细琢磨着有没有什么地方不妥当的时候,方发出这么个感叹来。
敏君闻言,只是一笑,道:“真真是个没见识的小丫头,如我这样的姑娘可是不少。远的不说,便是嫂子、繁君,还不是各个都娇花软玉一般的?便是咱们府里的大小丫鬟,容貌好的,可不少见。只是,有些时候这女孩儿打扮上次了一等罢了。三分容貌七分打扮,说的就是这个理儿。”
说话间,时辰已是过去了不少,敏君便也不在这些上面说道,只是伸手将发髻上cha戴着的那一支五彩填晶鎏金挂珠大凤钗往里头压了压,方款款站起身来。也就在这个时候,外头有丫鬟通禀道:“二姑娘来了。”
敏君闻言,便令人将那预备好的礼物提着,自己扶着锦鹭往外头走去。不想,那边帘子一掀,繁君已是款款跨入屋子里,她便停下步子,笑着道:“倒是让二妹妹劳动了。”
“姐姐,又不是多大事儿,哪里有什么劳动不劳动的?”繁君自是一笑,正是要上前来说话,敏君就几步过来,拉着她到了内室坐下来,一面嗔道:“怎么头上cha戴的钗环这般素净?”
“这,到底是过去看苏姐姐的,若是太过光灿,岂不是有意争执了?”繁君迟疑半晌,看着敏君妆扮得光芒四she,便有几分疑惑:“姐姐素来不喜欢这些繁华富丽的,怎么今日倒是换了一套?”
“我的傻丫头,这会子过去,可不能这般,你这衣衫倒还罢了,到底是浅huáng的,又是绣着玉堂富贵的花纹。但这头饰着实素了些——咱们这可是头一回过去,怎么着,也要与苏姐姐一个脸面呀。难道让那赵家的人看着我们这般素色,反倒不以为然?”她说这话,着实有些叹息,当下就是令丫鬟将自己先前得来的那一支嵌玉攒珠的鎏金蝶恋花发钗,一套十二支的huáng玉雕花如意云簪取来,一一与繁君cha戴妥当。
“还是姐姐周全。”繁君脸颊微微一红,知道自己这会子是太看重那苏娴个人的心思,倒是浑忘了她眼下的处境。那赵家正是嫌弃她身家不丰,家势不高的时候,自己若还是一身简简单单的过去,只怕越发得让那赵家的人看不起——果真是家势低微,连着过来拜访的好友,也是没什么身家的,瞧着那头上,离着光秃秃也没差多少了。
第三十八章待嫁下
敏君将繁君原本戴着的那一支小凤钗取下来,又是将她cha戴的那一朵海棠纱花簪到后头,稍稍整理一番,却又觉得有些疏,便又令人取来一支嵌五彩宝石的鎏金扁簪,与繁君cha戴上去,这方笑道:“好了。这会子也算足够了。”
说着话,她便将一侧的靶镜与繁君,一面笑道:“你看可好?”
“姐姐心思玲珑,自是好的。”繁君笑着点头,看着镜中的自己,也有几分欢喜:“倒是让姐姐费心了。原是我想差了……”
“没得叨叨这些做什么。”敏君轻轻笑了笑,伸出手点了点繁君额头一下,笑道:“你不过是太看重苏姐姐罢了,难道这也是一桩错处不成?”繁君垂下眼帘,脸颊微红。见着她如此,敏君便拉着她起身,笑道:“好了,这个时候,咱们也该过去瞧一瞧了。”
“嗯。”繁君低头应了,两人站起身来,只扶着丫鬟,领着一gān人到了外头,做马车到了新平候府邸,又是换了小车,一路慢慢行至一处陌生的小院。待得起身往里头走去,苏娴已是领着一gān丫鬟婆子迎面走来:“可算来了。”
敏君繁君见着,忙就是上前来与苏娴厮见说笑,一面又是经心打量。见着苏娴早已换了妇人发髻,眼下jīng神抖擞,脸庞白里透红,一双眸子更是波光流转,顾盼生辉,更添三分娇媚,显见着过得不错,两人由不得松了一口,脸上的笑容也更胜了。
苏娴本就是个玲珑的,瞧着敏君繁君着意打量,这会子送快乐些,便知道她们也少不得担心自己的,心里一暖,忙就是往里头让,一面笑道:“可算盼着你们送了帖子过来,若是再不得,我只怕就要亲自下帖子了。咱们可没隔着这么久不曾见面的。”
“正是呢,我们也想得紧,只是碍着你是新客,我们竟也不敢轻易下了帖子过来。”敏君笑着说话,既然苏娴瞧着不错,她便往那些跟缀在苏娴身后伺候的丫鬟婆子上面扫了一圈,果真见着里头有几个妆容不同于人的在,当下撇了撇嘴没再说话。
苏娴只是笑,到了屋子里,又是让了座,又是令人送来茶点果品,待得事事妥当了,就是一挥手连着自己带来的贴身丫鬟都是挥退了。见着没了人,繁君便将口中那些场面上的的话掩住,只笑道:“瞧着苏姐姐现在的样子,我们也算放心了。”
“是呀,瞧着形容,竟是极好的,平白让我们担心了这么久。”敏君笑着应道,看着苏娴眉眼弯弯的样子,犹豫一下,还是问道:“只是一样,那些个通房丫头……”
“还不是那么个样子。”苏娴神色淡然,脸上也笑容虽说散去了几分,但嘴角却还是弯的:“我原担心的也不是那些通房丫鬟,而是赵家的人。她们是在太不与我脸面了等着过来了,才是知道,这原不是相公的意思,自打他从战场上下来后,便不曾碰过一个丫鬟——原先,也就是太太她们安排了,又是事涉子嗣,他方勉qiáng为之的。有了这一桩,我还有什么担心的?”
敏君看着苏娴的形容,虽然眉宇之间仍旧有几分紧蹙,但神色却是比之前的竭斯底里的样子好了许多。想来那赵玉也是做了些事,否则,照着当初苏娴那一番咬牙切齿的样子,断然不会像今天一样安稳自持的。
这样,自己倒也能放下心来。
心里头这么想着,敏君便笑着道:“可见这苍天还是睁着眼的,姐姐当初那般,我们可都是提着心的,生怕你在这里过得不好。现在看来,竟可以将那一颗心重头安放回去了”
“待嫁的女孩儿,哪个不是提心吊胆,生怕听见什么来的?”苏娴听得敏君说这么说,也是想起当初自己那一番言谈行动,当即脸颊一红,只叹道:“也不怕你们笑话——纵然笑话,当初也是脸儿都丢光了的。我当初经历的也不是那么大的事,可心底却是将它画的比天还大。只觉得这一辈子算是白抛了。没想着,这峰回路转,柳暗花明,竟不是瞎说的事。到底,我还是正经轿子抬进来的嫡妻,上得了宗谱,能是那些个比的?我只计较这个,思量那个,倒是没得跌了自己的身份,反倒是让人瞧不起。”
说到这里,她打量着敏君繁君脸上都是带着一些宽慰的笑容,便又道:“我是经历过的人,听闻你们两个并你家大房那边也要办喜事了,我平白嘱咐两句——莫要如我一般思量过甚,损了自己身子骨,又跌了份,让人平白笑话——为着这个,我在这里也没少被人说道。”说及这里,她的神色之间便透着几分冷厉。
敏君与繁君两人都是灵透的,自然听得分明想得入微,先前这苏娴就是被赵家的夫人、老夫人拿着通房丫鬟敲打过的,这会子的样子,难道这赵家的老人,竟还是把着先前那些事儿不松口?
由此,两人都是皱了皱眉头,繁君瞧着敏君神色微动,却不说话,便琢磨一番,低声道:“苏姐姐,难道这老夫人、夫人还是那样子的?”
“不是那样子,还能是什么样子?我也不大懂她们是怎么想的,做事儿也不存着一点余地。呵,我的家世再低,也是正正经经拜堂进门了,她们将我往脚底下踩,又有什么脸面不成?”苏娴神色淡淡的,仿佛并不将这一件事放在心上,只端起茶盏轻轻啜饮一口,而后放下来:“自然,她们能如此,我是不能的。孝道两字在上面,只能端着捧着,只做不懂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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