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敏君点了点头,令人将那边放着的苏瑾的匣子拿过来,做了单子收拾安放妥当了。方才起身靠在枕头上,任凭青梅一勺一勺的喂食。自己随手取了一块绿豆糕,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
吃了一块糕并大半碗的苏酪,敏君她便摇了摇头,道:“好了,我这也足够了,你们有什么喜欢的,也吃一点,等着晚上那一顿还有些时候。”这些做丫鬟的都得等伺候的人吃完了,活计都妥当了,方才能换着去吃饭,因着如此,都是要吃一点的。早些吃点子糕点垫垫肚子,总会舒服些。
果然,青梅几个听了这话,都是有些欢喜,忙就是应下了。反倒是敏君,想着今日这一出事qíng,想了半日后,总觉得有些不大对头,有心想要问一下,却也没个人去。这青梅又是被孟氏赶着进来的,周嬷嬷因着儿子重病的事qíng,请了好些日子的假不曾来,一时间,她竟是没个人去听听怎么回事了。
好在一边的锦鹭是个有眼色的,瞧着敏君的神色有些焦躁,想了一想,就是笑着回道:“姑娘,翠鸾已经过去瞧怎么回事了。姑娘且不必担心,奶奶是个善心人,却也不会闹出什么大动静来,一切必定都是妥妥当当的。”
“若真是这么着,倒也好了。”听了这话,敏君点了点头,便自转向里头,掏出苏瑾的信笺细细看着,一面还在心里筹算着要送些什么东西回去。
及至小半个时辰过去后,翠鸾回来将事qíng细细说了一番,那徐尚宁竟不是旁人挑唆着,而是在碧痕埋怨责骂之后,听了几个小丫鬟的说笑话,方才想要打死了那碧桃并chūn糙。只是碧桃已经闹出来了,chūn糙便得了无恙。
徐允谦回来了,听了这事qíng,大为恼怒。没个老子房里人,儿子想要锤死的道理——好不好,那都是长辈,且又是一条人命。由此,倒是彻彻底底放弃了这个曾经寄以重望的儿子,将其打发到了一个越发偏远的院子里,拨了几个壮年婆子好生看守,连着规矩等事qíng也是越发严格了。
这些全是后话,暂且不提,只敏君听着事qíng已经妥当,又瞧着夕阳尚好,自己躺着骨头都苏软了,便偷偷地起身,带了锦鹭等人走到了一处开垦好了小半亩田旁边。
第四十章夜雨
这就是小半亩田吗?瞧着却像是十分大,足足有两百平米的样子。
敏君看着夕阳下这一块平平整整的田地,脸色稍稍有些发青:就自己这小胳膊小腿的,用得着特地开垦出这样的田地来吗?来个三四十米的田地,也已经足够了吧。
“姑娘瞧着怎么样?这一处杏花院虽离着姑娘的院子远了些,早年却也是三爷开垦出来耍着玩的。昨儿奶奶一说,奴婢就想到这里了。”一边的管事婆子颇有些洋洋自得,她是负责这件事的,此时看到敏君过来了,便忙就是赶上来讨好:“姑娘瞧瞧这田地,这房子,可都是gāngān净净整整齐齐的,常日里便不过来瞧瞧田里种的东西,只是闲散闲散,这也是顶顶凉快的。”
“我知道了,你且下去,我自去瞧一瞧。若真是好的,我自会去向娘表功的。”敏君看了这喋喋不休的婆子一眼,有些疲倦地揉了揉耳根子,脸上露出些微无奈的神色来——这个婆子也忒会唠叨了,自她来了,就是滔滔不绝连绵不断,虽没什么唾沫横飞的样子,可这苍蝇一般嗡嗡的,谁个也受不住。
好在这婆子也是知道的人,瞧着敏君的神色颇有些不耐烦起来,又有表功之类的话,便讪讪地停下来,自转身到了外头,端出些细致瓜果并香茶等物。
敏君瞧在眼中,却也没说什么话,只拉着自己房里的丫鬟,在这田地边上走了一圈,说说笑笑着,讲着哪里要种花儿,哪里要中些新奇的菜,另还有一部分种稻子、豆子之类的东西。一时间,几个人竟是忘了时间。
好在那管事婆子是个警醒的,瞧着天色渐渐暗下来,忙就凑上来回话:“姑娘,瞧着这天色实是迟了,到底姑娘还小,身子又弱,若是被风chuī着了,倒是我们的罪过了。”这话便带着一点哄着劝着催促的意思了。
敏君到底不是寻常的小孩子,倒也没有再闹腾逗留,略微想了一想,问了这里有的种子清单,便自带着丫鬟回到屋子里去了。她今日还得做一些小手工,吴三娘布置的针黹虽早就做完了,可给苏瑾的一些小东西,今晚却得赶着做好。
且又有要寄给苏瑾的信笺,敏君细细想一想,都觉得时间有些不够用,当下又后悔跑来这里làng费了一阵子时辰。想到这些,她呼出一口气,心里略作盘算,倒也渐渐有了模子。回到了屋子里,她立时吃了饭,又端着一盏俨俨的茶,吃了小半个时辰。
“姑娘,明儿孟夫子那里还得上学儿,您的课业可都妥当了?”一边的青梅瞧着敏君不同往日一般,总有些事在手头做着,当下也有些惊诧,便抬头问了这么一句话,脸上略微露出些讶然来。
“这早就妥当了。”敏君深深叹了一口气,瞧着这时辰实在不太早了,想了一想后,还是道:“好青梅,你且去里头将我这些日子做得那些小东西都取出来,我好生瞧一瞧先。”这些日子她每日总有些东西做,可到底是针黹生疏,做得破是粗陋。只是眼下没多少时间,只能将往日的东西挑一两样来,今晚再jīng细地做一点子,明日好一起送了去。
青梅笑着应了,没多久就提着一个包袱过来,打开后散在桌子上,却有大大小小十来样东西。敏君将这东西一样样挑着看了,到了最后,还是选了一个碎花泡芙布垫、一套十二件的茶杯垫子,一个布花小袋。这三样虽不是做得最jīng细的那种,却胜在新巧,又是实用得的东西,送出去倒也还好。
苏瑾喜欢动武,自己晚上就再做些护腕,再做个香囊,想来这也足够了。至于旁的要送的东西,可要问一问孟氏,看她怎么说了。也怪苏瑾送来的东西,那些纱绒做的假花、膏药、书籍、玩具都还罢了,可那戒指手镯之类的首饰,着实贵重了些。自己做的小东西,可也不能抵得上那些,身边的东西也大多是女儿家用的,拿来做回礼,怎么看都不大合适。
当下计议已定,敏君便令青梅将其余的东西都收拾起来,这三样东西另外放在一个墨绿绫子月白绸里子的包袱里头。自己将那针线篮子提来,自己琢磨了一番,就拿起剪刀细细地做起来。
这护腕之类的要说艰难也艰难,若说简单,也很是便宜,横竖她也不过七岁的女童,倒也不须做到jīng细,只要略微能入眼就好了。近来针线动的多了,敏君被针戳了几十次,渐渐觉得得心应手,大约一个多时辰,手脚两对的护腕就做出了三份,又细细做了一个石青荷包,方揉了揉眼,将针线放下。
“姑娘,涂一点药好一些。”在这一个时辰多的时间里,敏君又是被戳了几针,此时放下了针线,那边锦鹭就将一盒止痛愈合的膏药取来,用细细的玉簪子挑了一点,轻轻涂在敏君的手指上,有用轻纱裹了一层。
指尖的刺痛瞬间消失了,一股清凉舒缓的感觉从指尖传上来,敏君揉了揉眼睛,悄悄打了个哈气。
“姑娘可是要睡了?”瞧着敏君的眼睛都有些眯起来了,正在一边打扇的青梅也是笑了:“这半日都做这些,姑娘还是早些睡,仔细明日头疼。”
“不妨事的,你们且去睡了先,今日轮着谁看屋子的?只她留着便是了。我还得写封回信呢。”敏君伸了伸腰肢,觉得身子骨有些僵硬起来,便悄悄地打了个哈气,揉了揉眼睛,令人到了温水、送了一壶茶来,便赶人出去了,只留下今日轮着要上房的锦鹭。
锦鹭这些日子也算知道敏君的xing子了,最是会自己拿定了主意的。这等生活上头的小事儿,更是一旦做了决定,旁人任是怎么劝都是不听的。由此,倒也没有深劝,只是绞了一条gān净的棉巾,帮着擦拭过她的脸,又倒了一盏茶,将笔墨纸砚弄妥当了,便做到一侧的脚凳上做自个的针黹活计去了。
偶尔,她会抬头看一看敏君。
敏君略微移了下镇石,提笔想要写,却又有些迟疑。她看着眼前这洁白的纸张,踌躇着无法落笔。自然,这为的不是别个,而是苏瑾遇到燕王朱棣未来的永乐大帝这件事,她不知道如何处理方好。
要说完全不提及这件事qíng,对着苏瑾那大篇幅的文字,自然不合适,且又透着些不自然。再者,先前听自己这个便宜父亲的话,那苏瑾的父亲苏曜是喜欢舞文弄墨的人,对朱棣绝对不会有好感,多半正对了朱允炆的脾气。要是现在苏瑾没有连上朱棣,日后因为苏曜的缘故被清算,岂不是倒霉至极的事qíng?
可要说是劝苏瑾多接近朱棣,眼下qíng势还不明朗,日后靖难之役要出来,可是连着好些年的。锦乡侯苏家也算是大族,出了苏瑾这样的人,难道建文帝朱允炆就会放过苏家那大大小小?最后,说到底,这里的历史多有变动,要是朱棣成不了事,自己这一劝,且不是挖了个坑让苏瑾往下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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