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安闻言忙点头应是,孙熙祥又抿了口茶,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这次圣上与民同庆,专门准了庶子女也可进宫同乐,我们侯府也不好驳了圣意,为父的意思是让你二妹妹与你同去,不知安娘可是愿意?”
慧安早就料到孙熙祥的意思,心里早想好了应对,闻言忙是一笑,一脸的高兴,道:“便是父亲不说,安娘也想请二妹妹和安娘同往呢,有二妹妹陪着安娘再好不过了。”
孙熙祥闻言,眼睛眯了眯,满意的笑道:“既如此看你那日方便就让珂姨娘带着你们姐妹一起出门,也好相互打个商量,好好置办些头面,到时候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也给为父长长脸。”
慧安闻言却没有应声,反倒微蹙了眉,半晌才道:“父亲说的是,只不过安娘担心二妹妹没进过宫,又打小养在浮云巷甚少露面,到时候难免会有些怯场,再失了礼数怕是不美。前些日子方嬷嬷去秋兰院教导二妹妹礼仪规矩,父亲也都瞧见了,二妹妹那样儿实在……不如趁还有几日,叫二妹妹在府中好好学习下宫中礼仪吧?安娘想着凭借二妹妹的聪慧,只要肯吃苦,便是只有几日也能学出个样子来的。至于出门的事还是不要扰了二妹妹的心为好。反正有姨娘在,定能给二妹妹挑选了合适的首饰头面,还能亏待了二妹妹不成?”
孙熙祥闻言也想到了孙心慈的教养问题,在礼数上这个女儿确实有些欠缺,将她拘在府中几日也好,省的在宫宴上丢了他的人,便道:“安娘想的很周到,那就这样吧,安娘早此歇着,为父就先走了。”孙熙祥说着便起了身,大步而去。
慧安望着他的背影神qíng微沉,心道那杜美珂可真是能耐,刚惹恼了杜廖,被赶出了杜尚书府,才被孙熙祥冷落几日,竟这么快便将他三言两语哄的又哄的回转了心意,来给孙心慈当说客,这女人可真不简单。
宫宴吗,既然孙心慈这么想去,那她这个做姐姐的,岂能不随了妹妹的意?她想去,她便叫她去,而且这回她得好好想想,叫她那好妹妹好好处出风头才是。
第75章文景心生辰宴
宫里的赏赐来的很快,孙熙祥刚离开榕梨院,乔管家便匆匆来通报,说是宫中来了人已被迎进了前厅,请慧安速速前住领赏。因只是领赏,并非宣旨,故而慧安回府只与孙熙祥提过此事,也未曾叫方嬷嬷等人准备,如今突然来了宫里的人倒是将府中下人们惊得一阵忙乱。
待慧安到前厅时,却见一名身着近侍服,面清瘦白皙,长着一双三角眼的太监正坐在太师椅上吃茶。这位太监乃是贤康帝身边伺候的,慧安前世进宫跪求贤康帝收回赐封侧妃旨意时倒是曾见过他,只当是他对自己那态度却是极为不好的。如今见到他,不知为何慧安竟有种恍若隔世,落尽尘埃的平静和淡然,微微一笑,她已迈步进了前厅。
那太监吴公公忙站了起来,笑道:“沈小姐可叫洒家好等。”
慧安亦朝着吴公公笑着点头,她虽知这吴公公是个见钱眼开,捧高踩低的人,可如今对他已是生不出什么厌恶之心了。而且如吴公公这样在皇帝身边伺候的,她也不敢得罪,更得罪不起
“叫公公好等,是小女的不是。既是朝廷赏赐,小女心中惶恐,不免又收拾了下妆容,公公见笑了。”慧安说着忙福了福身。
吴公公只是贤康帝身边一个不管事的小太监,见慧安竟对自己如此客气恭敬,不由心qíng大好,脸都笑开了花.一面避开,一面点头道:“沈小姐对皇上和太后娘娘的心洒家一定替小姐呈秉,小姐这就请上前领赏吧。”
慧安闻言一笑,正yù跪下,却闻那吴公公道:“只是一般赏赐,沈小姐站着听赏便可。”
慧安却还是坚持,道:“多谢公公体恤,只是即便是一般赏赐,那也是皇上和太后娘娘天大的恩典,小女万不敢有半分不敬。”言罢已是跪下。
吴公公闻言赞许一笑,这才唱道:“沈小姐今日救治太后有功,特赏huáng金五十两,锦缎三十匹,南海夜明珠一颗,锏镀金凤簪一支,钦此。”
慧安闻言,愣了下这才谢了恩,起身间自袖中摸出两张银票子,往吴公公手中一塞,笑道:“吴公公,不知这锏镀金凤簪……”
吴公公也不推辞,顺手就将那银票拢进了袖中,笑道:“这锏镀金凤簪可是个好东西,佩戴之人可与王妃执平礼,这东西可是太后娘娘特意为小姐求来的,太后娘娘对小姐可是一片关爱之qíng啊。”
慧安闻言忙道:“不知太后的身子可有好转?小女还未再给太后谢恩。”
吴公公点头一笑,道:“太后服了药,已好转良多,下晌还与皇上说了一会子话,jīng神极好。至于谢恩就不必了,沈小姐心中念着这份恩宠,心中多念着太后的好就成了。洒家这就回宫复旨了。”
慧安闻言忙送了吴公公出了前厅,又示意方嬷嬷与小太监们打赏,待一众宫人离去,慧安这才缓步回到榕梨院。贤康帝赏赐的东西已被摆在了桌上,那huáng金、锦缎和夜明珠慧安自是不会稀罕,只那锏镀金凤簪却是样稀罕物。拥有着将其佩戴在身,便可与王妃执平礼相待。
秋儿见慧安目光落在那簪子上若有所思,便笑着道:“姑娘,有了这簪子,咱们岂不是就不用怕那姜红玉了?太后老人家一定是听说姑娘在国子监受了姜红玉的气,这才专门向皇上给姑娘求了这簪子,要奴婢说,太后对姑娘可真真比皇上的公主们还要亲上一分呢。”慧安闻言这才收了目光,瞧向秋儿,道:“以后这话不可再说!”
秋儿一愣,但随即想到,太后不是贤康帝的生母,总是隔着一层,这话传出去确实不好,故而便吐了吐舌头,低了头。
方嬷嬷却是一叹,道这簪子虽是金贵,但也就是个死物罢了,你还真当凭它能压住那姜红玉不成?自来得了这种封赏的,也就是摆在家中供起来看的,谁还会真将它戴在头上去和人家皇亲国戚争个长短不成。依老奴看,太后为姑娘求来这簪子也就是表个态,算是给威钦侯府那边敲打提醒一下了。那姜红玉若是个聪明的,当不会再在明面上和姑娘过不去了。
慧安闻言点头,道:“rǔ娘说的是,chūn儿,把东西好好收起来吧。”
翌日,睛了多日的天又开始扑簌簌地下起雪来。慧安用过膳,便靠在软榻上冲外头观望,一夜之间院中已素白一片,银光照的天地亮堂堂的,慧安特让冬儿在软榻边撑起了炉盆,将窗户推开,瞧着瞧着便起了兴致,跪坐在软榻上身体探出窗外,一面伸手去接屋檐下飘dàng过来的一两片雪花,一面含笑听方嬷嬷回事。
方嬷嬷见她高兴,素来知她身体极好,便也不多劝阻,只道:“两处庄子都极好,价钱也稳妥,竹名的意思是那陈家望的庄子虽是离京城更近一此,也便利一些,但她想着那处离侯府西郊的庄子极近,姑娘又再三jiāo代一定要行事保密,故而她怕引来庄子上人的注意,就私下决定买了童子镇那处三进三出的院子,如今已是安顿了下来。她传了消息给二汪,今儿二汪来府中送时鲜蔬菜将这信儿给姑娘送了过来,老奴已叫夏儿将他领到了大厨房的厢房中吃茶,姑娘看可有事jiāo托他去办?”
慧安闻言拍了拍手跳下软榻,笑道:“rǔ娘叫丁二汪给竹名传信,就说她这安排我很满意。另外,chūn儿,快去将我压在小书房第二格书架后的信拿来。”
chūn儿闻言快步而去,片刻便将信递给了慧安,慧安jiāo给方嬷嬷,道:“rǔ娘,这信是给舅舅的。”她见方嬷嬷蹙眉yù言又止,便拍了拍方嬷嬷的手,道:“我知rǔ娘担心什么,这信一送出,我和老爷的关系算是一点缓和的余地都没有了。他总归是我的生身之父,rǔ娘是担心有一日我会后悔吧?”
方嬷嬷果真点头,一叹,道:“姑娘可要想仔细了,其实老爷虽是……但总归心中还是有姑娘的,便是为他自个儿,那也是盼着姑娘能好的。再者说,姑娘虽怀疑夫人的过世和老爷有牵连,但到底这都是姑娘的臆测,姑娘若因此和老爷生疏成仇,这感qíng也是一步赶一步的,姑娘若真请了舅老爷撑腰,虽是能好过些,但和老爷……这可是踏了一步就再无法回头的,舅老爷总归是个外人啊。”
慧安倒不怪方嬷嬷会有这样的想法,任谁想着,那生身之父也是要比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鼻舅要来的亲的多,可她心中难言的苦却是连方嬷嬷都不能诉说一二的……慧安心头一叹,拍了拍方嬷嬷,道:“祖父和母亲当年将舅公赶出府,是为了全母亲和老爷的脸面。如今母亲已然不在,我又已和老爷闹成如今模样,还才什么好顿忌的呢……rǔ娘只管去送信,其他的rǔ娘以后自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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