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本就是沈qiáng的养子,而慧安又是个孤女,他若再入赘凤阳侯府,少不得会有人说他沈峰一家谋夺恩人的家产,这是不可避免的,沈童自也清楚。童氏与他提起这事时他便想到了,只他也明白父亲母亲的一片苦心,再加上他对凤阳侯府的事也算了解,包括慧安对母亲之死的怀疑童氏也都告诉了他们兄弟,他将慧安当妹妹看,自也怜惜她。他没心上人,更不是个爱女色的,故而父母提出叫他入赘,将来也好照看好妹妹,他也没觉着有什么不可的,如今听沙二虎如此说,便笑着抿了一口茶,道:“我爹说那都是屁话,叫我不必放在心上,只管对妹子好便是,我也是这么想的。入赘不入赘,左不过就是在侯府里生活罢了,反正将来有了孩子还不都是姓沈的!”
沙二虎闻言正yù点头,便听那边关元鹤突然沉声道:“人言可畏。”
两人回头,正见关元鹤啪的一声合上文书,将笔搁在笔架上抬起头来,瞧着面带诧异的沈童,又道:“既是要照顾妹妹这战场就别上了,刀枪无眼,沈大人应是会为你寻个京差,此事我也会留意一二,京畿卫和禁卫军近来倒是腾出来些空职,倒也适合你。”
沈童闻言眉头当即就纠起来了,这话怎么说,他可没想着娶亲后要困在京城啊!不过这事想想还真是极有可能,妹妹现在是父亲的眼珠子。爱着呢,自己这儿子啥都要靠边站了。父亲就是不放心妹妹,这才想着要他入赘侯府的,这要是他整日在外打仗,还谈什么照顾,自是要常年留在京城才更好,父亲现在还没表现出这层意思来,但这事只怕一定下来,父亲立马就会有这个想法。他没想这么长远,一时间倒是忽略了此点。这京城他可是不爱呆的,虽是繁华但这是消磨人斗志的地方,这好男儿还得上战场,血雨腥风地磨砺。守在京城这花花世界能gān啥,那京畿卫和禁卫军虽光彩,但那都是贵族公子哥儿们聚集的地儿,真刀真枪的gān五个也顶不了一个东征兵,他还真不稀罕。不行,这亲事不能答应!幸亏今儿将军提醒了他,要不然来日这亲事真定下来可就麻烦了,爹还不拨了他的皮!再者,将军说的也是,他本不觉着被人非议会如何,但这事还没成呢,连沙二虎这样的闷葫芦,不爱说长论短的都说不得说了两句,到时候真走在街上被人指指点点,那感觉也怪难受。将军的话总是对的,沈童对关元鹤那从来都是盲从的,如今更是越想越觉着关元鹤说的有理。
他便越想越有些坐立不安,就生怕这一会子功夫童氏再去寻了慧安。他是一刻也不敢再留,火烧屁股的起了身,道:“我娘这两日心口疼的毛病又犯了,我爹吩咐我去给娘取药,瞧我,竟将这事给忘了,我才回去。”沈童说着便火烧屁股般的往外走,一溜烟便没了人影,其势比之那日沈峰离去时更匆忙。
第89章入赘风波
且说沈童回到凤阳侯府便风风火火地直冲正房,屋中童氏正坐在chuáng上为沈幺童fèng制冬衣,沈峰却躺在靠窗的软榻上闭着眼睛哼着小曲。他听有脚步声风一般进来原以为又是沈幺童那顽皮的,猛的睁开眼睛正yù呵斥一声,见竟是沈童,他便柔和了脸色,笑着道:“老二啊,慌慌张张的有事?”如今他正瞧这个儿子顺眼,瞧见他心qíng也好,自不会发火。
沈童见沈峰慈爱的瞧过了,哪里不知他是为何,想到自己马上要办的事便激灵打了个寒颤,但这事也不能拖着啊,要是真因入赘被困京城,他还有什么活头。沈童想着就蹭到了沈峰身边,道:“爹,有件事咱们还得商量商量……”
没一会儿屋中便传来了沈峰的咆哮声和沈童的嚎叫声,侯府的丫头们何曾见过这等阵仗,个个吓得战战兢兢。
慧安送了沙家两兄妹便回屋小憩去了,正睡得迷糊边听外屋有人说话,平日里她休息时休说屋中,便是院子里也安静的很,慧安心知是出了什么事,便蹙眉睁开眼睛,却听外头冬儿和方嬷嬷正窃窃私语。
“rǔ娘,出了什么事?”
方嬷嬷闻声迈步进了内室,道:“是西跨院那边,也不知出了什么事,舅老爷非要打二公子板子,舅夫人正拦着呢,派了身边的绿柳来请姑娘赶紧的过去。”
慧安一惊,忙起了身就要汲鞋,方嬷嬷知道她着急也不拦。如今天色已晚,太阳已挂在了天边,还起了风,方嬷嬷担忧慧安的身体,忙蹲下给她穿好鞋子,又取了棉衣,外罩和斗篷给她层层穿上,这才接过冬儿手中的手炉递给慧安簇拥着她上了暖轿,一路往西跨院走。
慧安到时却见青屏正站在廊下呵斥院中探头探脑往上房瞧的丫头婆子,青屏是个厉害的,怒目圆瞪三两句话便呵斥得她们老实地回了屋。慧安进了院,青屏面上一喜忙下了台阶迎了上来,道“姑娘可算来了。”
“怎么回事?”慧安来的路上已询问过了绿柳,绿柳却也不知沈峰为何会大怒。如今她听屋中传来一阵阵的喧闹声,不由蹙眉问着青屏。青屏却只叹了口气,道:“姑娘进去就知道了,老爷最是疼爱姑娘,如今也就姑娘能拦得住我们老爷了。”
慧安总觉着青屏的话意有所指,由不得狐疑的瞧了她一眼这才进了屋,屋中已是乱作一团。沈童跪在地上,面色倔qiáng,沈峰正拿着一条马鞭正yù往他身上抽,高举的手却被沈小童和沈幺童拦住了,而童氏正坐在chuáng上拿着怕子揩泪。
慧安见沈童右颊边上有一道鞭梢子扫出的淡淡血痕,不由一惊,没想这沈峰竟真动了手,她忙三步并作两步的进了屋,拉住沈峰道:“舅舅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啊。二哥哥是个孝顺的,兴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舅舅且先弄明白再动手也不迟啊。就算二哥哥他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舅舅也莫与他计较,您再伤了身子岂不是叫二哥哥难受,叫舅母担心?”慧安说着便去夺沈峰手中的马鞭。
童氏闻言却放下帕子瞧了慧安一眼,这才道:“安娘说的是,自个儿的孩子自己不心疼,还指着谁来心疼他?!孩子也有他的苦衷,你这般不分青红的就上鞭子,岂不是叫孩子寒了心!”
沈峰虽是个粗人,但他也能察觉出妻子话语中的指责之意,见她红着眼睛一脸难过,而沈童又倔qiáng地跪在地上一声不吭,另外两个儿子面上也带着些许不满。本是一件好事,结果却弄成了这般,沈峰心里也乱糟糟的。见慧安来劝,便沉声一叹,跺了下脚将鞭子恨恨地扔在地上,道:“罢了,你爱gān啥gān啥去,老子不管了!”
沈家二兄弟见沈峰消了火,忙按着沈童磕了头便将人拉起来推了出去,屋中一下子少了这么多人,倒是安静了下来,只闻童氏隐隐的抽泣声。慧安忙行过去,在童氏身边坐下,拿了帕子替她拭脸,道:“舅母快别哭了,再哭可就不漂亮了,舅舅看还瞧着您呢。”谁知她这话一出,童氏哭得更厉害,当即便道:“漂亮?安娘真是说笑,舅母都这把年纪了还谈什么漂亮。你舅舅单瞧那花街柳巷里的姐儿们那眼睛都不够用了,他还能有那功夫来瞧我。”
沈峰是个血xing汉子,承蒙沈qiáng才能有今日,他心中本就将沈qiáng当生身之父来待,对沈清这个妹子更是颇有感qíng。当年发生那种事qíng,他虽和凤阳侯府断了联络,心中也着实寒心,但沈qiáng和沈清当年也是迫不得已,更加之两人相继离世,死者最大,沈峰心里头那些委屈和不满早就在两人离世时消散了。如今瞧见慧安,得知她受的苦,就只想着将当年没报的恩qíng尽数弥补在慧安身上。他这才生出了叫儿子入赘的念头,也是想着有他在,儿子就别想欺负了慧安去。故而他见沈童答应此事,心里那个美啊,谁知沈童这小子一转眼就变了主意,硬是不愿再提这门亲。婚姻大事岂能儿戏,且不说这事成不成,单单沈童对慧安的这种态度便叫沈峰火冒三丈,二话不说便动了手。如今沈峰虽被劝下,但心里还窝着火呢,听了童氏的话更是觉着她今日yīn阳怪气的,当即便砰的一声拍在软榻上,豁然起身,怒道:“你说话归说话,gān嘛冲着孩子yīn阳怪调的,哭哭哭!也不怕叫孩子笑话!简直不可理喻!”说罢竟迈开大步呼呼地便一把掀开门帘出了屋。
童氏没想着沈峰竟会因他一句话发那么大的火,直愣愣瞧了那晃动的门帘好一会儿,这才悲从中来又哭了起来。
慧安也没想着沈峰竟会如此,如今他这一走,留了慧安在这里又是尴尬又是无错,连忙劝着童氏。可任她好话说尽,童氏就是嘤嘤的哭个不停,急的慧安头上都冒了汗。她知道童氏生完沈幺童后身体就不比从前,常犯心绞痛的毛病,生怕她再哭出个好歹,便忙一跺脚起身道:“我去寻舅舅!”童氏闻言这才忙胡乱擦了下脸,拉住慧安道:“你别去寻他,不定这会子又去哪里厮混了。舅母没事,方才叫你看了笑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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