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杜美珂又提到刁奴,孙熙祥将心思又转了回来,想着慧安从小到大的表现,依他对这个女儿的了解,和他看人的眼光,应该不会出错才对。沈慧安今年也才十二,能有多深的心机,若真知道她的母亲是被杜美珂所害,那还不直接进宫请旨闹得天翻地覆了。
今天这事儿,定然是谁在慧安面前嚼了舌头!如此一想,孙熙祥的面色便和缓了很多,低头缓缓抚摸着杜美珂柔顺的头发,问道:“你觉着会是谁在安娘面前乱说话了?”
杜美珂忙抱住孙熙祥的腰身,笑道:“我一直呆在府外,这个我哪里能知道,只是能说动大姑娘的,总得是身边得力的人才能吧……”
慧安身边得力的,也就那四个丫头,还有方嬷嬷。四个丫头到底年幼,哪儿会有这么深的城府,这事多半是方嬷嬷撺掇的。再想到昨日他隐晦地示意让杜美珂接掌侯府被慧安所拒,想到方嬷嬷现在正做着内宅管事的事儿,孙熙祥已确定必是方嬷嬷在背后捣的鬼。
“可恨!”孙熙祥咬牙切齿地说道。
杜美珂见目的已经达到,知道孙熙祥心中对这事已有了计较,便又转了话题,笑着道:“熙祥,你也别生气,那个府中没有这么几个作恶的奴才,为这些低贱的下人生气平白累了自己。对了,小慈和大姑娘一般年纪,你说让她们多接触接触会不会就好了?毕竟都是小孩子嘛,一起玩几次也许感qíng就深了?这样我也能多知道些大姑娘的事儿,多了解了也好投其所好,人家现在想讨好大姑娘,都不知道她喜欢什么呢。只可惜大姑娘每日都要去学堂,都不在府里……”
是啊,若让心慈多和安娘接触,也能帮他看着点这个大女儿,那样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孙熙祥想着面上便有了笑容,赞赏地在杜美珂红唇上咬了一口,道:“这有何难,明儿我便去寻柳院士,让小慈也去国子监就学便是。还是你有办法,真是爷的解语花。”
杜美珂闻言眼睛都亮了。
大辉圣祖皇帝一统江山之前这个天下已动乱了一百余年,四方争雄,礼教稀疏,乱世中人们连填饱肚子都难,更何论遵行礼数,顾忌男女大防了。故而乱世中还真出现了几个备受百姓敬服的女英杰,当今的文太后,以及慧安的母亲沈清便是其中佼佼。
受乱世的影响,大辉建朝之后对女子的约束乃是史上最松乏的,男女大防并不恨严。大辉的女子可独自立户,妇人被休弃之后也允许再嫁,而闺阁女子也并非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大辉的女郎们是可以公然出游的。
这些在引领风尚的京城表现的更为突出,京中的贵介小姐们就常常相邀出游,在郊外办诗会,赏花会,纵马踏青已是再稀疏平常不过的事。
而宫中更是早年便出现了女官,虽只掌内宫,但也领着朝廷俸禄,登基在朝廷官员名录之上,受吏部统管。这也是沈清能够封侯,并接管沈家军的重要原因。
朝廷更是允许女子进学,京中贵族们更是纷纷将家中女子送到国子监接受诗书、礼仪、琴棋、画音以及骑she甚至医术方面的教育。
这些贵族们将女儿送到学堂,一来是当今社会风尚所驱,更重要的是,姑娘们在学堂相互接触能形成她们自己的人际网,而这些国子监的姑娘们哪个不是贵介之后,天之娇女,她们的身后都代表着一股势力。
待姑娘出嫁之后,她们的这些闺中密友在有些时候还真能起到关键作用,男人们更是能通过女人来打探消息、平衡关系、甚至趋利避凶。到现在,姑娘闺阁时在京中贵女圈子里的名声和名气已俨然成了大户人家挑选家媳的一个很重要的准则。
一家的主母绝对不能是贵女圈子中毫无名声,默默无闻之人,因为这样的女子便是出身再高贵,也不会有人家愿意选聘,因为她嫁过去之后不仅对夫君毫无助益,反倒会令这个家族的发展遭到阻滞,对其夫君的前程形成反面影响。
出于这些原因,杜美珂一直在努力让孙心慈进入国子监修习,为这事她不止一次的央求过孙熙祥,可谓用尽了手段。可孙熙祥之前因为沈清而断然拒绝了,沈清过世后,说起此事也被他再三推诿,杜美珂没想到这次竟然这么容易便达成了目的。
登时她的双眼便明亮了起来,无限欢喜地抱着孙熙祥用丰盈的胸去磨蹭着他,“熙祥,你太好了,小慈知道定然要高兴坏了!”
孙熙祥被她磨的心神一dàng,一股燥热袭上,就势便要去扯她的裙摆,却与此时房门被大力推开,孙心慈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道:“娘,沈慧安太坏了,她怎么能将那么破的院子拨给我们住!爹爹,你要为我和娘亲做主!”
第15章关元鹤
孙心慈冲进屋,见父母衣衫不整的搂在一处,而她的母亲正慌乱着拉扯下裙摆从父亲身上爬起来,满脸通红地怒视着自己,孙心慈这才意识到做了鲁莽事,脸色涨红一阵风般又跑了出去。
屋中孙熙祥和杜美珂神qíng尴尬地整理好,这才前后出了房。杜美珂狠狠地瞪了站在门口的女儿一眼,“不许对你大姐姐无礼,有什么事好好说。”
孙熙祥则咳嗽一声,正色道:“怎么了?慌慌张张的成什么样子,真是越发没有规矩了!”
孙心慈面色通红,扭捏了下,想到方才她在院子里逛得累了,便让赵嬷嬷领她去侯府给她们母女安置的院落歇着,谁知道竟被带着七拐八拐直到了侯府的最东角那叫秋兰院的地方。
那院子非但偏僻还小的很,统共就那么几间房子,屋里的摆设也寒碜的很,连她们在浮云巷时rǔ娘杜嬷嬷住的房子都不如,所以她才怒气冲冲地跑来向父母告状。
“爹,大姐姐竟将秋兰院收拾出来让我和娘去住,那院子那么破怎么住人嘛!”孙心慈一脸委屈,想着今天在侯府遭遇的一切登时便流了泪。
秋兰院?真没想到慧安会这般苛待杜美珂母女,想到昨日慧安满面娇羞地说要给小慈母女收拾院子的样子,孙熙祥再次蹙了眉,那种无法掌控事态的烦躁感再次涌上。
杜美珂却似毫不在意,反倒拉了正yù再言的孙心慈,笑着道:“行了,你爹忙了这半天也该累了,你可真不懂事,还拿这种小事来烦他。娘也累了,陪娘休息去!”
孙心慈被杜美珂拽着向前走,还要再喊,手臂却被杜美珂狠狠捏了下,再被母亲严厉的瞪了眼登时也不敢再言,只能满面不忿地被杜美珂拖走。
到了秋兰院,杜美珂屏退左右,这才拉着孙心慈在chuáng榻上坐下。
“娘,你gān嘛不让我跟爹爹说?你看这院子破的,怎么能住人嘛!沈慧安那个贱丫头,她怎么能这么可恶!”孙心慈满面狰狞地骂着。
“你小声点,如今我们住在侯府,到处都是沈家的人,在家时娘跟你是怎么说的,怎么全都忘了!你得记住在这里和家里不一样,你要是再这么任xing让人拿了错处,到时候娘可救不了你!再者,这院子我看也没那么破旧,倒也能住。”杜美珂神qíng平静地望了眼屋中摆设,脸中闪过寒意。
“娘,你说什么呢,难道我们就让人这么欺负,都不还手吗?我做不到。”孙心慈一脸委屈,眼见又要哭出来。
杜美珂忙安抚着她,“谁说娘不准备还击的?你放心,沈慧安那小蹄子,娘就不信她能有多高的手段,早晚娘会报今日被rǔ之仇。这院子你且和娘住着,你想,若外人知道沈慧安nüè待庶母庶妹,她的名声能好到那里去!委屈一阵对我们反倒有好处,娘最知道了,那些贵介夫人们总爱标榜良善正义,却最是虚伪不过,她们听到这事只会同qíng我们母女厌恶那沈慧安。听娘的,唯今我们母女只有早日被贵介夫人们重新接受,娘才有机会被你爹扶正,你外祖母也才能在你外祖父那里为我们母女说上话。”
“可是娘不是说高门大户里最爱出刁奴,她们惯会欺负人吗?我们就这么被沈慧安欺负那些贱奴还不得趁机踩死我们好讨好沈慧安?人家不要被贱奴欺负!我们不在这里了,回浮云巷好不好?”
“不准你胡说!我们没有进府便罢了,可我们进了这府门,如今再灰溜溜地被赶出去,那不消一天我们母女便会成为全京城的笑柄,以后休想再有立锥之地!要不是因为这个你当母亲今日会忍下来?你以为母亲愿意呆在这里受气?娘如今是骑虎难下,已经没有退路了!唯今我们只有背水一战,和沈慧安斗到底!不过小慈也别担心被欺负,哼,她们便是要欺负也得看看够不够格儿,放心吧,娘也不是个和软善欺的,再说不是还有你爹呢。没人敢给我们母女脸子看的,娘这些年也存了不少体己银子,只要多多打赏就不怕没有可用的人。你爹已答应明儿去求柳院士,让你也去国子监修学,你只管好好上学,多jiāo些朋友,别的事有娘呢。”杜美珂说着爱恋地摸了摸孙心慈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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