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安一听便不哭了,那泪珠简直跟放了闸门一般,说停就停,直瞧的关元鹤好气又好笑。
“这可是你说的,你可不能反悔!我去拿纸墨!”慧安这会子也顿不上羞涩了,说着便自chuáng边的条凳上拽了件外罩,胡乱裹住自己便往chuáng下跳。
关元鹤却拉住了她,将棉被裹在她身上,把人抱起塞在chuáng里面,这才瞪着慧安恶狠狠的道:“坐好了!”他言罢就叹了一声迈下了chuáng,也没穿靴子,大步便往外间去。慧安抱着膝盖瞧着他,禁不住便弯着哭的有些刺疼的眼睛笑了起来,接着便有些脸红。她今日算是半点脸都没了,这会子一哭二闹的,好在那人还存着怜惜应了下来,这说明他心中还是有她的。
慧安正偷笑,关元鹤便大步回来,他在chuáng边生下,慧安讨好地抢了那砚台,研起墨来,那样子似生恐关元鹤会半道儿改了主意一般。
关元鹤瞧着她晶亮的眼睛,走动飞快的手腕,只觉人果真是不能理亏,若理亏了你还泛起心软的毛病来,这还不得被拿捏的死死的。这事儿也就罢了,虽是有失颜面,但左右也算chuáng第乐事,纵着便纵着吧。但以后慧安嫁进府里,她这哭闹的毛病却是不能纵着的!
关元鹤这边想着,那边慧安已研好了墨,将笔沾足了墨,又掀起一片褥子再将纸铺在硬chuáng板上,把笔递给了关元鹤。关元鹤摇头苦笑一下,这才接过那笔,却不知如何落笔,他长这么大还真没写过什么字据!
慧安见此,忙道:“你就写,出征期间定会不近女色,守身如玉!”
关元鹤听她一个劲儿说什么守身如玉,嘴角顿抽了抽,只这东西他也不怕慧安会拿给别人看,略抬了抬笔便按慧安的意思写了那字据。慧安瞧了瞧又叫他落了款,这才美滋滋地如获至宝般将纸chuīgān,叠起来藏在了chuáng头多宝格的一个带三把小锁的印花珐琅盒子。
关元鹤本就觉着慧安硬bī着自己立这可笑的字据有些小孩xing子,他既应下了便是不立字据也定会做到,如今瞧着慧安将那东西当宝贝般藏起来,他更是大摇其头,见她笑了他便也放了心。
见慧安跪在chuáng上,倾身放好那盒子,他便趁她扭身之际又压了过去,将慧安压在身下,手指隔着她的单衣抚弄着她的腰肢,埋头在她的胸前蹭了两下,却含糊着道:“你既觉着爷是个好色的,又bī着爷写了字据,那爷也没有平白担你这份疑心的道理。欺爷好xing却是不能,索xing爷今儿就将你给办了!”他言罢就作势要扯慧安衣服,慧安被吓得身体一僵,忙道:“别……天都亮了,方才我问你的事儿你还没回我呢……”
关元鹤瞧她面色惶恐,只对着慧安那嫣红的唇狠狠咬了一口,这才道:“你在侯府闹了这么一大出,再牵连起开棺一事,免不了要将侯府推到风口làng尖上去。你自己留在京城我也不敢心,既能跟着太后到东都去,索xing离京避避也好。过两日我叫人给你送两个人来,你离京可以,只须得带着她们。”
慧安听他应下已是笑了起来,闻言便点了点头,又讨好的瞧着他,眨巴着眼睛道:“那……定国夫人会不会不喜我出京?”关元鹤闻言倒是一愣,不想慧安会念着他的祖母,心中感动,笑着亲了亲她红红的眼睛,道:“这事儿你甭管了,我跟祖母去说,只你离京前去瞧瞧祖母便是。祖母是个随和xing子,定然不会为难你。”
慧安眨动着睫毛笑了起来,关元鹤瞧她一双眼睛水洗般清澈,那哭过的面颊笑起来越发惹人,不由对着慧安的小屁股使劲拍了两下,又抓起一块ròu狠狠一拧,恨声道:“真想现在就把你扒光了!”
慧安见他目光中全是不甘,好似他自己受了多大委屈一般,又听他那话不由就羞的红了面,扭头推了推他,糯声道:“这被褥……我都不知怎么办呢……都没脸见人了……”关元鹤闻言却是闷声笑了两下,接着才凑近慧安,道:“你亲爷个,再求求爷,爷帮你想个法子?”
慧安登时便恼恨地推开他,裹着被子便滚到了chuáng里,瞧也不瞧他,闷声道:“你快走吧,晚会儿真要出事了。”
经这一番闹腾,外头天色早已微亮,关元鹤甚至能听到远处下人扫洒的声音,瞧慧安赶人便也不再逗弄她,起身裹了大麾,又捡起那把掉在地上的匕首收进怀中,转身便大步而去。慧安听到脚步声远去,转身过来屋中已没了那人身影,她不想关元鹤竟真二话不说就这么走了,gān脆利落的像是心中压根就没半点不舍,一时慧安是又气又恼,在被子中狠狠踢了两下脚,这才蒙着脸发起怔来。
天都亮了,慧安躺在chuáng上也甭说睡了,一时想着那弄成一团的衣服和chuáng褥一时又想着自己哭的红肿的眼睛,这可怎么掩饰的住。关元鹤倒是好,拍拍屁股就走人了,弄的她头疼犯难。慧安闷头想了一会,见再不起来只怕冬儿几个就要进来了,便起了身,gān脆一不做二不休,来个毁尸灭迹。她收拾了下自己,在chuáng头将灭掉的羊角灯点燃,接着苦笑一下就将那灯给推翻在了chuáng上,登时那被褥便燃了起来,慧安见着的差不多,这才惊叫了起来,片刻冬儿几个冲了进来,惊动小丫头们忙打了水过来扑火。
慧安被扶着坐在花厅中,掉着眼泪,低着头埋在方嬷嬷怀里不出来,只说是做了噩梦,起来时惊慌之下就撞到了那灯,这才弄的起了火。她见方嬷嬷狐疑的瞧着她,不由面上更红。慧安又是羞惭又是尴尬,心中直把关元鹤又给骂了个够,这才抚着额头喊着头疼。
方嬷嬷便叫秋儿和夏儿扶她去休息,只瞧着慧安的背影却是蹙紧了眉头,一脸的担忧。片刻待屋中收拾妥帖,方嬷嬷才叫了昨夜在厢房守夜的冬儿,令chūn儿守住门,询问起冬儿昨夜之事来。休说慧安显少流泪,只她那满脸绯红、樱唇红肿的样儿就叫方嬷嬷起了疑心,加之慧安穿着一件高领长褙子,言谈间目光闪躲的,方嬷嬷岂会不知这中间必有猫腻。冬儿被方嬷嬷bī问,却支支吾吾地回道:“夜里也没……听到什么动静,就是……就是姑娘起来吃了回茶,许是碰倒了椅子,奴婢来瞧,姑娘……姑娘不叫奴婢进屋。”
方嬷嬷听罢脸色大变,又问了几句,叮嘱冬儿再别提起这事。这才直向慧安休息的暖阁而去,见慧安睡得极沉,方嬷嬷轻手轻脚地掀开被角,便见慧安躺着身上却还穿着外衣,只那衣服散开一点,露出的脖颈上布满了红红紫紫的痕迹,瞧得方嬷嬷登时便倒抽一口冷气。她又气又恼,只恨那日上元节后,自己没将慧安和关元鹤一道游街的事儿放在心上,就只惦记被关元鹤寻回来的那些侯府银钱了。这会子才弄得慧安不知轻重,竟由着关元鹤做出这种事来!
慧安本已累得不行,只她睡着却也感觉到了不对劲,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见方嬷嬷用谴责而痛悔的目光瞧着她,慧安的脸一下子便红了。方嬷嬷自是免不了bī问慧安一场,慧安只满脸羞色含含糊糊地答了。方嬷嬷却只当慧安太小,还不懂这事,当即也顾不上尴尬,只差没拿本chūn宫图过来bī问。慧安慧安羞惭不已,却也知道方嬷嬷担忧什么,便硬着头皮只道关元鹤就亲了亲她,别的什么都没做。
方嬷嬷确定两人真没行到那一步,这才松了一口气,只还是被气得面色发绿,只恨自己瞧走了眼,心中已是将关元鹤的祖宗都揪出来给骂了个遍。她又数落慧安半晌,见慧安低着头涨红了脸一声不吭,觉着她知道教训了,这才伺候她脱了外罩躺下。
慧安见方嬷嬷出去,倒是松了一口气,知道这事算是揭过去了,闭上眼睛使劲揉了揉滚烫的两颊,这才沉沉睡去。
翌日,沈峰带着一个反剪双手的婆子进了榕梨院,这婆子却是这次给孙熙祥提供毒药的人,先前慧安算计孙熙群也是要用此计窥探当年侯府之事的端倪,看看能否寻到一些蛛游马迹。因为不管是当年沈清和沈峰被设计一事,还是沈清被毒害一事,这其中都离不开个毒物。而这两件事做的gān净利落,一点痕迹都没留,更说明下手之人用的毒非同一般,这种毒却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弄到的。更何况大辉药辅那些含姜的药材,买卖时都要记案,若这两件事都是孙熙祥所为,那他必定会有一个固定的途径弄到这些药物。
自侯府宴客之后,慧安便叫人将孙熙祥着管了起来,之所以还没有翻出沈清的案子,便是因这婆子jīng怪,竟从沈峰的手下溜掉了,如今她被沈峰抓到,沈峰和慧安bī问之下,那婆子却招供说孙熙祥早年确实从她手中拿过一次药,拿的却是一种叫“沉眠”的毒。这种毒却是一种慢xing药,用的时日短了不会出问题,若然用的时间长了就会叫人无声无息死去,若非验尸不会被人发觉端倪。
慧安虽觉这和前世杜美珂的那些话有些出入,而且婆子招供孙熙祥拿药的时间也和沈清死去的时间对不上,但到底有这婆子的供词,开棺验尸便就有了立案的由头。沈峰和慧安商定了一番,当即慧安便往宫中递了牌子,等着太后召见。而沈峰也叫人写了折子,预备直接进宫告御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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