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嫡女_素素雪【完结+番外】(1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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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慧安闻言挑了挑眉,杜美珂被抓走,这会子孙心慈哭着闹着要出府,慧安想着她多半是去走人脉,想救杜美珂出来。只拿刘侍郎府的三少夫人虽说是杜美珂的庶母妹妹,但听闻以前也多受杜美珂欺负,这会子又岂会发善心和凤阳侯府作对?何况这事后面可还站着太后呢,任她孙心慈求到谁头上只怕也是无用。慧安虽是不怕孙心慈求出什么事来,但这会子却也不会放她出去,万一她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闹出幺蛾子来却也不好,故而听了秋儿的话只道:“你再寻两个婆子,去秋兰院将二姑娘看住了,也告诉孙心慈,案子不落定,她就甭想出府,叫她趁早死了心,别再瞎折腾了。”慧安见秋儿应声出去,这才合上手中的册子丢给chūn儿,道:“令人封了chūn韵院,孙熙祥没福回来了!”

  这日一入夜,沈峰却到了榕梨院,慧安见他身上沾着雪花,忙叫方嬷嬷端了碗热汤,又吩咐夏儿奉上热帕子。沈峰抹了把脸,用过汤,这才从怀中取出一叠纸张来,递给慧安,道:“这是方才秦王派人送过来的,你先瞧瞧。”

  方嬷嬷吩咐chūn儿又掌了盏灯放在旁边,慧安已将手中的宗卷大致瞧过,宗卷是关于案qíng进展的,里面还收录了这两日审问孙熙祥和杜美珂得到的供词。如慧安所料,孙熙祥死不认账,倒是杜美珂竟一口咬定那沉眠就是孙熙祥用在沈清身上的,除此之外她还咬出了孙熙祥两件丑事来。只孙熙祥是如何下药,从犯是谁,她却只道当年自己并未进府,一概不知。杜美珂如此,慧安倒是一点都不奇怪。前世时杜美珂能得孙熙祥扶正,自是瞧孙熙祥好,今世杜美珂被杜府厌弃,被父母兄弟抛弃,又弄的跛了脚,还被孙熙祥打骂,只怕她此刻心中对孙熙祥的恨比对她沈慧安更甚。如今已到生死存亡之刻,她自尽力将脏水往孙熙祥身上泼,自己摘得越gān净越好。

  沈峰见慧安看完,便道:“秦王的意思,如今有吴婆子和杜美珂的指证,就只差开棺验尸便能定案了。若我凤阳侯府同意,明儿便可开棺。安娘啊,有秦王殿下做主,定罪孙熙祥和杜美珂二人并非难事,孙熙祥判个秋后问斩也是罪有应得,这事也算一下子办的gān净利索了。你又何必非要将人再放出来,再生事端呢?”

  慧安闻言抬头,黑幽幽的目光瞧着沈峰,声音有些尖锐地道:“舅舅,他害得我母亲惨死,却享受着侯府尊荣这么些年,就叫他这么gāngān脆脆的死掉我心意难平!我定要叫他尝尽这人间悲苦,叫他们互相残害,心生悔意,才能甘心。”

  沈峰见慧安坚持,不由叹息一声,目露怜色,道:“是舅舅的错,这些年叫你吃了太多苦头……哎,你既坚持,舅舅都听你的便是。”慧安这才道:“明日开棺验尸,舅舅早些回去歇着吧。”

  沈峰离开后,慧安却传了沈景和沈影来,悄声jiāo代了她们一件事,这才躺下。只她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gān脆又起了身,在方嬷嬷的陪伴下到小祠堂给沈清上了三炷香,又跪在蒲团上对着那黑漆漆的牌位说了一阵子话,这才回房歇下。

  慧安只眯了一觉方嬷嬷便将她唤醒,慧安穿戴了麻衣便在方嬷嬷的搀扶下出了屋,府中已忙碌了起来,因今日要开棺验尸,沈清的棺在开棺后却是不能即刻再下葬的,须得抬回侯府停灵七日,请高僧回来唱经超度亡灵,做足七日法事。故而一早上侯府便挂满了白绫,挂起了白灯笼,混着落雪,显得一片萧瑟。

  方嬷嬷见慧安看着雪景发呆,便叹了一声,道:“只怕是今年最后一场雪了,姑娘快进轿子吧,仔细伤了身子。”慧安闻言回过神来,点了点头便上了轿子,出了府又换乘马车。

  童氏一身素白,已等候在车中,她见慧安进来,忙拍落了她肩头沾上的雪片,道:“昨夜没休息好吧?瞧着脸上苍白的,这一会子你母亲瞧见,不定怎么心疼呢。”

  慧安闻言目光一闪,鼻头便有点酸,只苦涩地笑了下便坐在那里埋头不语,童氏知她心里不好受便也不再多言,只握着她的手,敲了敲车厢板,马车当即便吱呀呀的压过雪地行了起来。

  沈家陵园在京郊翠云山的西山上,今日开棺验尸,侯府半数下人披麻戴孝跟随,沈峰打前压阵,沈小童和沈幺童也穿戴了麻衣行在前头。到了墓地,刑部的人已恭候多时,慧安下了车却见李云昶竟也在,正和沈峰说着话,眼见她下车便走了过来。慧安愣了下,这才往后侧了侧身子避到了童氏身后。

  李云昶眼见她那动作,不由心中微涩,只目光却未移开。见慧安穿着麻衣,乌黑的头发挽了个丫髻,只在发侧别了一朵白绢花,一张小脸苍白无色,倒是显得眼睛黑沉几许。不知是清瘦的缘由,还是她又长高了,身量显得高挑不少,盈盈腰身被白绢系着,仿佛他一只手便能握住般,在雪幕中她那衣带上的系结随风dàng起,映着那纤弱腰身叫人觉着如要折断般脆弱。

  李云昶瞧着,心里便生出了一股酸疼来,连带着目光就更移不开,面上也带了几分怜惜和动容。童氏也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愣了一下,这才忙错身将慧安挡住,又上前一步匆忙着行了个礼。李云昶的目光隔着雪幕有如实质般落在身上,慧安纵使低着头也能清楚地感觉到,她有些奇怪,心中却跟着他那目光凝滞而忐忑起来,待童氏行了礼,慧安才觉松了口气,也忙福了福身。

  李云昶这才回过神来,忙抬手虚扶童氏一把,温和地道:“本王上次承蒙沈小姐想救,还没能当面谢过小姐,这次父皇既令本王彻查沈女侯枉死一案,沈女侯是我大辉功臣,如今迫不得已要惊动她的亡灵,本王理应亲自到场拜祭,夫人和沈小姐且莫多礼。”他言罢见慧安随着童氏又福了福身,却始终不愿抬头,不由又叹息一声瞧着慧安,道:“沈小姐切莫伤心太过,损及身子只怕沈女侯在天之灵才真是难得安宁。”

  慧安闻声又福了福身,只静声道:“多谢王爷提点关怀。”李云昶见慧安打定主意避着自己,心中难受一阵,倒莫名有些雀跃起来,又瞅了慧安一眼,这才离去。

  慧安听他脚步声远去,由不得抬头看了他一眼,却见李云昶穿着一件素色斗篷,肩头已落了不少雪,瞧着却是到了有一阵子了,慧安想着他只怕是冲沈峰的面子而来,便也未再多想。

  为开棺验尸,侯府已准备多日,待沈峰带着慧安等人,并沈家的一众下人行过祭拜大礼后,刑部的人才上前。慧安一直未曾落泪,只表qíng冷峻地跪在一旁,目光直直盯着那墓碑上的一行大字。李云昶见刑部差官请示,又瞧了慧安一眼,这才沉声下令:“挖棺!”

  童氏率先低声啜泣起来,接着侯府下人也跟着大声呜咽,慧安听着那刨土的声音只觉心一直往下沉,有些喘息不过。她目光自墓碑上移开,却直直落向东面,那里孙熙祥和杜美珂被官差看管着跪在地上,面无人色地瞪着眼睛。两人会被带来是慧安专门要求的,这么重要的一幕,岂能少了他二人?

  慧安目光如冰刃一般she过去,见杜美珂一张芙蓉脸早已没了颜色,蜡huáng的脸上颧骨高高凸起,一双眼睛写满了惊恐,衣裳散乱,脖颈下还沾满了血迹,隐约露出两道血痕来,慧安只一眼便知她在牢中只怕受了不少刑。再瞧孙熙祥,表面却看不出什么伤痕来,刑不上大夫,但慧安却也知道有沈峰这段时间的关照,孙熙祥吃的苦头不会比杜美珂少。慧安盯着孙熙祥二人看,他们怎么可能没有感觉,孙熙祥迎上慧安黑dòngdòng的目光当即便是一抖,只觉得隔着雪幕竟分不清那是花还是yù要寻他索命的沈清!他只瞧了一眼便一个哆嗦低了头,身子不停颤抖着,而杜美珂压根就不敢往慧安这边看,只缩着身子如一条狗般喘息着。

  慧安却没那么容易放过二人,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的扫。李云昶瞧着慧安跪地不起,她小小的身影跪在那里显得那么遗世独立,目光中透出的仇恨是那么清晰刻骨,他由不得揪心不已。瞧了片刻,见慧安本还殷红的唇已变成了淡青色,不由蹙着眉向沈峰走去。

  慧安见孙熙祥被自己盯得竟抱头困shòu般呜咽了起来,不由轻蔑地扬了扬唇,此时沈峰过来冲方嬷嬷道:“姑娘不懂事,嬷嬷怎也由着她!这冰天雪地的就由着她的xing子,指定要跪出毛病来!这还得一会才能挖出棺木来,嬷嬷快扶姑娘到马车中歇会吧。”方嬷嬷本也跪着垂泪,闻言才回过神来,忙吩咐冬儿几人将慧安拖了起来,送进了马车。那边青屏也扶起童氏,童氏站在原地又哭了一阵,这才压了压泪进了马车。

  两个时辰后棺木才被吊了上来,慧安盯着那副黑沉沉的棺木,眼睛一眨不眨,只那眼神却空dòngdòng的,叫人瞧着难受。棺椁被拖上来放在地上,压在雪花上发出吱呀呀的响声,越发衬得四下静寂一片,李云昶和沈峰对视了一眼,便下令开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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