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思存自然不会知道,此慧安非彼慧安。
现在的慧安虽然顶着十二的外表,但是她的灵魂已是双十年岁,她有着比眼前其它少女们更丰富的人生阅历,经过前世的那些风霜洗礼,她不仅更加成熟坚毅,也更淡然超凡,而且前世做秦王妃的经验虽然没能得到爱qíng,但却无形中给她镀了一层金,让她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高贵和慵懒的气质来。
而且人都很奇怪,往往越容易得到的东西反倒越是不在意。之前慧安心系他,表现地和其它少女一般,都用爱慕的眼光去追逐他,这种爱慕是文思存最不缺乏的,故而他不会特别留意慧安,反倒因为她艳丽的外表将她和低俗的胡姬一流沦为一谈。
而现在慧安对他完全漠视,这对文思存来说反倒是新奇的,故而他或出于探究,或出于失落总会特别留意起慧安来的。
国子监每年年终都会有一次对学生的考评,由各院博士为学生凭出上、中、下三等,每等中又分甲、乙、丙三层。
此时由于将近年终,各科先生便不再授课,由学生自主修习以备考评。这日的琴课亦是如此,这倒方便了慧安,她本就已不习惯早起,这会支着头一闭眼很快便沉沉睡去。
孙心慈见慧安如此,心里又鄙夷又开心,她恨不能慧安越没出息越好,这样才能突出她的才学和修养来。
慧安是被文景心唤醒的,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入目是文景心笑地如同月牙般的眉眼。
“真不知如何说你,再十日可就是年终考评的日子了,你到时可别又急的冲我掉眼泪,这回我可不心疼你了!我听说这次柳祭酒可是费了大劲想要请秦王、平王还有文轩哥哥都来做品评人的,看你到时候急的哭可怨不着别人。”
慧安揉揉眼睛,窗外的太阳已近中天,屋顶的融雪如同琉璃珠串般挂在屋檐上,在阳光下反she出七彩光芒,慧安揉着有些发僵的右臂,面上露出神秘的笑来,道:“这次不会,到时候你就瞧好吧,怎么着我也能拿个上等丙。走,我们用膳去,今儿方嬷嬷专门给我熬的燕窝肥jī丝汤,听说能补气益血,你也尝尝,都要饿死了!”
“呸,什么死呀活呀的,又浑说!对了,下月初三是我生辰,我想邀几个密友到我那里聚聚,你可要来啊,我让厨上准备你最爱吃的酒炖鸭子。”文景心笑着任慧安拉着她的手风风火火地往外走。
“好啊,到时候你给我下帖子,我一定到,只你可别嫌我送的寿礼寒碜将我赶出来哦。”慧安笑言,因为刚休息了一场,整个人都神清气慡的,言语间神采飞扬。
文景心望着慧安的笑脸一时微怔,眸中闪过羡慕和渴慕,随即又微微暗淡了下。有时候她会想为什么自己就喜欢和慧安呆在一起,明明她和自己的xing子差的十万八千里,可两人却异常合得来。
此刻看着慧安的笑脸她才恍然明白,那是因为慧安身上有着其它京中闺秀没有的活力和慡朗、激qíng和真诚。她明快清澈地就像一条淙淙流淌的小溪,激越地便如天际升起的太阳,永远都散发着冉冉生机,她敢爱敢恨,敢于追求,又坚韧地如同生长在石fèng中的小糙,似乎所有的磨难都无法将她打倒。
而这些都是自己最渴慕得到的,生来体弱的她是被家人jīng心呵护着的花,娇弱地一阵风便能chuī倒,只能渴慕小糙的顽qiáng,她喜欢靠近慧安,仿似这样便能感受到她身上的热力,便能感染到她的明快和激qíng,就像是阳光终于透过窗棂照到了那jīng心呵护着的花朵上,让她整个人都轻快舒展了起来。
“沈慧安,你给本少爷出来!”
慧安二人说笑着往外走,还没出琴室便闻外面传来一声咆哮。
第23章该装就要装
听出那是马鸣远的声音,慧安不禁微微蹙了下眉。
正和刘青青说话的孙心慈听到外面的喊声,一愣之下眸光一亮。先前便听父亲说她这个大姐姐最是没有头脑,还行事乖张、脾气火爆、最爱得罪人,如今看来果然不错!母亲还说沈慧安很有心机,让她不可大意。哼,依她看,沈慧安也不过如此,昨日也不过是她们母女没有设防这才让沈慧安得了逞。
如此想着孙心慈轻蔑一笑,却马上收拾神qíng向慧安走去,道:“怎么回事?大姐姐不必怕,不管发生什么事小慈都会和大姐姐站在一起!”
慧安闻言倒是有些佩服孙心慈的厚颜无耻了,瞥了眼孙心慈那张关切的小脸,和她那娇小的身板。
老娘要你站在身边做什么,风一chuī就倒,砍了卖ròu都没几斤,就会装柔弱,树上的鸟儿怕是都能给腻歪死一片。
慧安心中暗自腹诽,面上却是一脸感动,拉了孙心慈的手颇为动容地道:“是姐姐让二妹妹受惊了,二妹妹体弱若是再因姐姐而有个差池,姐姐该如何自处?”
装!别以为就你会!
慧安说着,见文思存走了过来,忙是一笑,一脸诚恳地道:“我和马公子有些误会,我二妹娇弱,烦请文公子带我先照看她一二,容我去解除误会。”
慧安说罢也不待文思存应答,只给了文景心一个安抚的眼神便出了琴室。
出屋便见马鸣远半边脸包着纱布,一脸铁青地站在院子里,身边还跟着几个惯好和他一起惹事的贵介公子。
慧安没有母亲,凤阳侯府又系女户,这样的门庭看似风光,其实并不被人放在眼中。前世的慧安就总被欺rǔ嘲笑,直到后来她嫁入王府身份才高贵了起来,这也是慧安惯常使用武力的缘由之一。
这马鸣远父亲乃是正三品的朝廷命官,另有一个嫡亲姐姐在宫中做婕妤,如今正受宠,他又是家中独苗,受了慧安的鞭子,自然要和慧安叫板的。
前世慧安也遇到过类似的qíng景,若按从前被人堵着寻事,慧安怕是二话不说便挥了鞭子。可如今再世重来,她已然认识到名声对一个女子有多重要。尤其是京城这种多是非的地方,一件事能被人传出多个版本来,纵使你再有理,也抵不过积毁销金,众口一辞。
前世的慧安不屑也不擅长耍心眼,斗嘴皮,今世,她却明白身在是非中有时候容不得你不用计,不斗嘴!做人哪,就是不能太老实,该装就要装,该忍时便是充乌guī也得打碎了牙活着血往肚里吞!
这点,她倒真得像杜美珂母女好好学学。
故而面对马鸣远的挑衅慧安只是淡淡一笑,缓缓走近他,悄声道:“怎么?马公子当真想将事qíng闹大,好给谏官们找点事儿做?”
马鸣远闻言心怯了下,可随即又想,今日发生的事又没人看到,便是谏官要参奏,总得拿出点证据才成,总不能只听她沈慧安的一面之辞吧?
再说了,他马鸣远还没被人这么欺上头过,现如今他的脸还丝丝发疼呢,裂了那么长一道血口,谁知道会不会落下疤痕,这口气他怎能就此忍下!便是真因这事被父亲责骂,祖母心疼自己破了相也会拦着父亲的。
如是想着马鸣远的腰杆便挺直了,然而还不等他开口,慧安便眨眨眼又道:“对了,今儿在小径上我看到一个身着蓝色绸衣,白色大麾,骑北疆宝马的人,那人看上去器宇不凡呢,马公子认不认识他?啧啧,那般气势,也不知会是哪位贵人?”
慧安自顾自地说着,果然见马鸣远的神qíng又有了变化。
而马鸣远这会儿也确实在犹疑,那会子他依稀觉着是过去一位公子,虽是没能看清那人,可他那随从他却是看仔细了,还着实被那大胡子的一瞪一个狠吓。能有这样的随从,那当先而过的公子指不定真是什么贵人,毕竟这京城最不缺的就是贵人!
马鸣远虽平素纨绔,但到底也不是蠢材,做事还算有点分寸,知道什么人敢惹,什么事要避着。他如今听慧安这么一说,还真不敢再将事惹大。
慧安见他神qíng松动,忙又道:“说起来马公子也算文武全才了,听闻骑she功夫很是了得,这样好了,马上就是年终考评,你我又同在骑she科修学,不如这次骑she考评结束,你我来个比试,规则由你来定,倘若我赢了,今日之事我们一笔勾销,倘若我输了,那我沈慧安任君处置,如何?”
若说马鸣远还有什么值得骄傲的,那便是他的骑she功夫,听闻慧安的话,马鸣远双眸一眯接着便笑了起来,冲着身旁围观的人拱了拱手,笑道:“嘿嘿,本公子和沈小姐有些误会,如今都说开了,让大家见笑了见笑了啊。”言罢,挥挥手带着一杆子人风风火火地走了。
孙心慈本来兴冲冲地准备看慧安的笑话,没承想马鸣远竟被慧安三言两语给打发了,只可惜两人说话声音太小,她根本就没听清这两人为了何事争执,不免脸上便有些悻悻的。
倒是素来了解慧安的文景心诧异地瞪大了眼,而文思存更是望着慧安若有所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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