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国夫人身体不好,又不喜热闹,早晚膳却是不用崔氏过去立规矩的,慧安今日过去敬茶姜嬷嬷便吩咐叫她好好在院子里伺候关元鹤便成,等一个月后再晨昏定省也是不迟,慧安嘴上应了,但岂敢真呆在棋风院不去请安。
秋儿见慧安一路走的极快,便挥退了跟着的丫头们劝道:“姑娘慢点,晚不了。”
秋儿在四个丫头中最是个矮,慧安见她迈着小短腿使劲跟着,极为吃力,不由扑哧一笑,这才放慢了脚步,秋儿才顺了一口气道:“姑娘也真是,也不坐骄子,这刚用过膳,岂能这样快走。”
慧安闻言便笑,居高临下她斜瞥了一眼秋儿道:“没走的快啊,我只是迈开了步子而己。”
秋儿便气哼哼地跺了下脚,恼道:“姑娘就打趣奴婢吧。”言罢又瞥了眼身后跟着的关府丫头们,不悦的道:“还是世家大族呢,这么没规矩,姑娘为何非要放着她们碍眼,寻个错处发落了多好,也眼前清净。爷一定不会怪姑娘呢,奴婢瞧着爷极厌这些人呢。”
慧安闻言便笑,道:“这就发落了你家姑娘的戏却是没法再唱呢,且由她们再闹上几日才好。”
如今关元鹤已经不小了,且他房中连个通房都没有,那些丫头们削尖了脑袋想往上凑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重利之下必有勇夫嘛,何况这些丫头多数还是有心人刻意送进来的,争不争也不是她们能说了算的。这些丫头们是要清理的,但却不能现在就急不可待的清理,得等时机。另外清理就要一次处理个gān净,要不然,今日打发两个明日再发卖两个,这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更何况关府的女主子们都还没才动作呢,她岂能现在就先发落了这些丫头。得借着这些丫头将事qíng闹大,为自己争取来更多的时间才成。
慧安想着只勾了勾唇,秋儿见慧安这般便知她自有主意,不由埋头苦思了起来。
片刻慧安到了福德院,定国夫人己用了膳,几位夫人正在屋中陪着她说话,巧萍站在廊下吩咐小丫头将院中的盆景挪着位置,见慧安过来忙笑着迎了上来,道:“太太来了。”
慧安笑着问了定国夫人晚膳可用的好,都用了什么胃口可好,这才进了屋。屋中崔氏和二夫人,三夫人都在,另还有一个身着素兰色百子刻丝小袄,葱绿撒花稠裙,挽凤鬓的女子站在榻边,正棒着一盏茶微笑着同定国夫人说话。
见慧安进来,定国夫人便笑着道:“你这孩子,立规矩非是一日两日的事何必急在这一时。不是都说了不叫你来回的跑,怎就不听。”
慧安福了福身,这才笑道:“祖母疼爱孙媳,却也不能阻了孙媳亲近祖母之意啊。”
众人闻言皆笑,二夫人便道:“瞧这一张嘴甜的,这往后我们在母亲心里的位置可都要往边儿上移了。”
三夫人笑着瞧了崔氏一眼,勾着唇道:“要不怎么说大嫂眼光好呢,瞧给我们三爷选的这门亲,娶的这媳妇,不光人长得好模样,嘴也巧,还是个旺夫的,这将进门没一天圣旨便来了,直接封赏的爵位,这可真是双喜临门,想来用不了多久大嫂便能抱上白胖孙子了。”她言罢咯咯一笑,见崔氏面色僵硬,不觉又道:“等我们七爷娶亲时,我可得多向大嫂取取经。”
崔氏闻言捏了捏手,这才有些咬牙切齿地笑道:“到时候我定然会不吝赐教。”她说着瞧向慧安,道:“这漂不漂亮,旺不旺夫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得娶回来夫君喜欢才成,要不这日子却是没法过的。像我这媳妇,别的不说,只三爷就宝贝的紧,今儿早上小两口可是一路瞧景走着过来的,啧啧,真真是一对金童玉女,瞧着丫头们都红了脸。这正室得宠,嫡系才能旺,弟妹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三夫人多年不得宠,自进门便屡遭三老爷厌,如今多年不育,三老爷更是不待见她,虽谈不上宠妾灭妻,但到底一个月有大半月都在姨娘房中,其它时间却是自己在书房安置,三夫人因无所出.腰板也硬不起来,却最是痛恨人家提起这事,如今崔氏的话句句如针扎在她的心里,她脸色当即就难看了。
慧安在一边儿瞧着抿了抿唇,崔氏方才那话却是连她也绕了进去,拿她说时倒还罢了,偏说早上她和关元鹤一起过来丫头们瞧见怎样怎样的,这话不清不楚,明里暗里就指的是她沈慧安行为不端。
慧安正想着怎么回上两句,定国夫人便冲她招手道:“过来祖母这边。”
慧安忙行了过去,那站在榻边的女子这才忙福了福身,道:“见过嫂嫂。”
慧安见她梳着凤鬓,额前系着一根银链,发中cha着凤钗,衣裳素朴,便猜定是二房五少爷孀居的妻子宋氏,见她行礼忙扶了下。两人寒喧两句,慧安这才在定国夫人身边坐下,定国夫人就握着她的手笑道:“得宠确实是好事,锦奴那么个挑剔人,又是个拧xing子,也就得娶个能拿捏的住他的。”
说着又拍了拍慧安的手,这才瞧向崔氏几个,道:“行了,都散了吧,我如今年纪大了也经不住热闹。都各自回去伺侯爷们吧,在我老婆子这里争风吃醋济个什么事,没得叫小辈们笑话。淑媛留下陪着我老婆子便成,都回吧。”
慧安见定国夫人瞧了眼在旁边立着的宋氏,便知这淑媛定是宋氏的闺名,瞧着她却是极得定国夫人之心的,瞧着是个极温婉的女子,听说还茹素念经……
慧安正想着,定国夫人已瞧了过来,道:“你也回去吧,今儿只怕也累着了,早点安置,明儿还得进宫谢恩。”
慧安便也不多留,只又关切了几句便起了身,宋氏将她送了出来,笑着道:“本该早去瞧嫂嫂的,但我总归是个不祥人,怕冲了喜气,嫂嫂莫怪才好。”
慧安见宋氏笑容温和,便拉着她的手道:“什么祥不祥的,我不信这个,我是个爱热闹的,你往后得了空可常去寻我作耍才好。”
宋氏笑着点头,慧安见崔氏还站在院子中,心里想着难道她还等着自已跟她过去立规矩?便冲宋氏辞了别,行至崔氏身边福了福,崔氏却只瞧她一眼,便道:“行了,你也不用在我身边拘着了,老太君都舍不得你立规矩,我可不敢支使你。”
她说着便坐上了轿子,慧安听她语中带刺,却也不计较,反倒美美一笑,福了福身,道:“媳妇谢母亲垂怜。”言罢,果真连客套的推辞一下都没,扭腰便带着丫头们走了。
定国夫人都没叫慧安伺候,崔氏自也没法子立婆婆的威,更何况她本就不是正经婆婆。崔氏心里虽没想着真叫慧安往祥瑞院伺候,但却觉着有必要敲打两句,好歹得叫慧安知道知道自己是她的长辈,以后行事说话多几分顾忌,可她没想着慧安竟会如此!见她扬长而去,崔氏直气的手发抖,盯着慧安的背影瞧了两眼这才猛的将轿帘扯了下来。
经这一趟,慧安回到棋风院已是落日熔金,屋中关元鹤正躺在窗户边的罗汉chuáng上瞧着一叠文书,外头的金色阳光落了进来,洒在他俊美的面上,那面容被笼上一层金光,显得越发英气bī人,更是平添了几分温润。
他的襟口微微散开,露出雪白的中衣和一小片篷勃的胸肌,阳光洒在上面,将那肌肤染成了蜜色,散发着金光,极为诱人的模样,慧安瞧了眼心便漏跳了一拍。不知怎的,在他瞧过来时便慌乱地将视践避了开去,接着就匆匆忙忙地又转身出了屋。
关元鹤瞧见她落荒而逃,有些好笑地挑了挑眉,目光又移回那文书上,却是什么都没看进去,只想着自己本就瞧不进去东西,坐立难安了,她出去也好,再半个时辰,嗯,兴许不用那么久他便叫丫头们准备热水。
慧安到厢房问了问方嬷嬷明日进宫谢恩的事,又细细询问了下关府下人们的月银,年节时主子赏赐多少红包,四季怎么添置衣裳等琐事,见天色暗了下去,这才回到正房,谁知她刚走上台阶,便听里头关元鹤唤了一声:“备水!”
慧安只觉他那声音中含着压抑的喜悦,不由心就一跳,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登时就感觉廊下应声的丫头们瞧向自己的目光挺叫人别扭。她红着脸进了屋,也不看关元鹤便坐在了chuáng上,取了本书捧着看。
丫头们动作极快,片刻就备好了水,慧安听到关元鹤进去,又听到他挥退了下人,这才放下书抬了抬眸子,只觉屋中静的叫人坐立难安。她还没想好要不要进去瞧瞧,便听净房中传来关元鹤的唤声:“慧安。”
慧安心一跳,却有些胆怯起来,还没想着应是不应,便听关元鹤又道:“进来伺候我沐浴!”他的声音是命今式的,绝对的理直气壮,慧安被喊的心一提,也心知今晚躲不过,更没想着要躲,就是想着昨夜的种种,反倒心中羞涩更胜,磨蹭了一会,怕他再喊叫丫头们听到,这才硬着头皮进了净房,心里想着反正又不是没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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