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安方才只说按顺序上来回话,却也没说按什么顺序,就是想瞧瞧这帮奴才的头是谁,如今听了胡奎的话不觉抬手呷了一口茶,隐去了眸中讥诮。她呷了一口茶,慢悠悠地放下茶盏,这才又道:“嗯,早听说胡管家是母亲的陪房,很是能gān,这些年帮衬着母辛做了不少事,却一直没见过人。今儿总算是对上号了,你那媳妇胡大娘听说也是个利索人,最得母亲的信任,却不知是哪位?今儿来了没有?”
胡奎闻言心中当即便咯噔一下,他那媳妇是崔氏奶娘的闺女,早年便伺候在崔氏跟前,后来嫁做媳妇又成了小姐院中的管事媳妇,崔氏出嫁他们一家都陪了过来,更得脸了起来,这些年崔氏在关府呼风唤雨,任谁不给他们夫妻几分颜面,便是像二夫人这样的主子见了也要客客气气的,更别提那些姨娘们了。
他那媳妇本就是个骄狂xing子,如今崔氏被夺权,少奶奶一个huáng毛丫头掌了权,他那媳妇岂能乖乖听命?早想着落落少奶奶的脸,一心的刁难躲懒。最好是让这少奶奶掌不了事,自己将中馈之权再jiāo出来。”
故而今儿他那媳妇根本就没来,胡奎本也不觉着这是什么大事,如今听慧安上来便问他那媳妇来了没,他却心中一阵狐疑,怎觉着慧安似早知道一般。只是知道不知道他也不怕,反正这没来也不算什么大错,胡奎想着便躬了躬身,回道:“回少奶奶的话,奴才媳妇昨儿夜里突然身子不好,大夫瞧了说是不小心得了风疹,怕过了病给少奶奶您,故而今儿便没来。”
慧安闻言便只一笑,挑眉道:“病了,这到真是巧了呢。”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其至带着几分笑意,只是胡奎被她的目光一扫,又听着那笑声,不知怎的就是一个心颤。正心生忐忑,却听慧安又道:“不过这人吃五谷杂粮,生个病也是常有的,没来便没来罢,改日再见也是一样的,胡管家也莫要太过忧心。”
众人方才听到慧安的话,皆是提了提心,今儿他们本来,是要看看慧安的态度,看看她的为人,好摸清将来要如何行事的,如今有胡大娘投石问路,他们自是要好好瞧着的。胡管家一家在府中得势多年了,崔氏又是三少奶奶的长辈,他们这些人还真觉得三少奶奶不敢也没那胆量对胡大娘开刀。再说人加病了,你若只抓着这些个jī毛蒜皮的小事便要发作人,一是显得不够沉稳,再来也有失公正,也叫人觉得刻薄寡恩,对下人不够宽厚,更有因这些事就发作母亲身边的得力人,这也是不孝。
只是胡大娘昨儿还好端端的,如今却是病了,这其中是什么道理,这里的人谁也清楚明白,想来三少奶奶也不是傻子,也清楚明白着呢。这是三少奶奶第一日主事,若是她就这么由着胡大娘,由着个奴才第一日就抽她的脸,那只怕是个软柿子,没什么手段的,以后这府中的事qíng八成还是要落回夫人的手中。若是三少奶奶真就如此发落了胡家,那却也说明她是个厉害的。以后他们行事是会顾及一二的,但是却也显得她冲动,沉不住气了点,倒也不值当他们害怕忌惮,以后糊弄着,该怎样还怎样便是。
故而方才众人一听慧安的话,只以为她是要发作胡大娘,不觉都提了提心,可谁知慧安接下竟是为胡大娘开脱了几句,还转而安慰起胡奎来们众人不觉一愣,抬头见慧安端坐在那里,唇角还含着一丝和善的笑意,面上便皆露出了几分轻视来,心道这少奶奶也不过如此,竟是如此怕事。
只他们还没来得及掩饰面上的轻视来,慧安却再次笑着开口了。
第180章三少奶奶的手段
“胡大娘服侍母亲多年,既有功劳也有苦劳的,历来大厨上的事qíng最多,也劳累。胡大娘的病大概也是cao劳太过之由,这叫我这做主子的真真是愧歉心疼,想来母亲若是知道胡大娘病倒也会如是,如今母亲身子本就不好,怎能因此而担虑。”慧安说着不觉一笑,扭头瞧向方嬷嬷,吩咐道:“嬷嬷,你亲自带人去胡管家的府上替我好好慰问下胡大娘……哦,对了,去的时候别忘了到同心堂请了最好的坐堂大夫。好好给胡大娘瞧瞧病,若是需要什么珍贵药材,传我的命,只管开了库房去选。”
慧安言罢方嬷嬷便应了一声,唤了几个丫鬟竟是说话间就要离去,胡奎哪里想到慧安会有此招,登时便是一惊,忙上前一步急声道:“少奶奶对我们下人宽厚仁慈,奴才实是惶恐,伺候主子是奴才夫妻应当应分的事,怎能当少奶奶如此厚待,少奶奶切莫折杀了奴才夫妻啊。”
慧安闻言当即面上的笑容便隐了下来,一双眸子微锐地盯着胡奎,语气却极为轻快,她挑眉道:“切莫折杀了你们?呵呵,怎么,我作为主子关心奴才倒还是我的错了吗?”
胡奎哪里想到慧安说变脸就变脸,不觉手心浸汗,忙跪下回道:“少奶奶关怀奴才那媳妇是少奶奶慈善,是给奴才夫妻体面,奴才只是惶恐难安。奴才那媳妇不过是寻常的风寒,怎敢劳动方嬷嬷,惊动了少奶奶已是做奴才的不敬,实是不敢得主了如此厚待啊。”
那胡奎一脸感念,慧安却目露讥讽,只笑着道:“难怪母亲器重胡(河蟹)总管一家,真是识大体,忠厚又本分,不骄不躁的,对这样的奴才就该厚赏厚待。冬儿,快,给胡管家也搬个杌子来,请胡管家坐下回话,再取一百两来,赏于胡(河蟹)总管。”
胡奎闻言直惊地面色一白,慧安这态度摆明了是非要叫方嬷嬷去看他那媳妇的,他那媳妇本就是装病,这大夫一瞧还有什么能瞒得住的。慧安这会子越是厚待,越是捧高他,一会子事发处罚的便只会越重,越显得他们夫妻罪有应得,奴大欺主。
胡奎顿时手心和额头便都冒出了大汗,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连腿都觉有些发软了,他只恨早先自己怎么就那么由着了媳妇,没将这三少奶奶放在眼中。到底是这些年过的太作威作福了,怎就没有好好想想,三少奶奶小小年纪就将凤阳侯府守的门户不倒,刚进府没多久就令夫人连连吃亏,那三爷是何等人物都被三少奶奶笼的死死的,一颗心就放在了三少奶奶身上,这样的女人,便是年纪再轻,又岂会是那简单容易拿捏的。那太子侧妃何等尊贵,肚子里还怀着皇脉都被三少奶奶整的成了笑柄,那安济伯在京面上也算是一个嚣张的浑人,不照样被少奶奶吓得尿了裤子,躺在chuáng上起不来。这些人三少奶奶尚且敢随意对付,他们两口子不过是奴才,若是被抓到错处,还不任由宰割。
只是胡奎如今再去后悔却是不能的,可事qíng已经这样,他也没了法子,只能做最后的挣扎,磕头道:“奴才实不敢当少奶奶的谢啊,奴才……奴才站着回话便是。”
慧安闻言却是将手中茶盏放在了桌上,目光直盯着胡奎轻声道:“主子赏赐,不管是厚恩还是板子,做奴才的应该老实本分的接着,这才是好奴才,胡管家定然是知道这个道理的吧?怎么今日我赏赐什么胡zong管便推辞什么呢,这知道的是胡zong总管心生惶恐,不知道的还以为胡zong管另有原因,只是我想来想去,实在也不知有什么原因能叫胡zong总管不敢领赏呢。呵呵,难道是胡zong总管觉着我不配恩赏你们夫妻?”
胡奎闻言面色大变,身子抖了几抖却是再不敢多说一句,忙磕头谢了恩,战战兢兢地过去坐在了冬儿搬来的椅子上。慧安见他坐下,这才满意地点头一笑,又瞧了方嬷嬷一眼,方嬷嬷便带着人直往胡府而去了。而胡奎见方嬷嬷一行远去,只觉心也高高提了上来,心中阿弥陀佛的念叨着,只指望着他那媳妇能机灵一点,使些手段莫叫人当场拿到铁证。
经此一变故,在场的众人心qíng也不比胡奎好到哪里去,方才慧安不过几句话便将胡奎bī到了如此任人宰割的境地,她自己却轻描淡写,面上甚至一直都带着和善的笑意,这少奶奶也太厉害了吧……
下头的人哪里还敢怠慢,一个个都安分了下来,再不敢东张西望,四下打量了。而慧安见院中气氛死寂下来,便笑着道:“行了,继续,便从左到右的一一上来回话吧。”
胡奎闻言心中更是咯噔一下,这才发现了方才被自己忽视的问题,少奶奶方才分明便是刻意的不吩咐下人回话的顺序,就是等着自己往枪口上撞呢。可笑自己还沾沾自喜,为众人的看重而骄纵,胡奎的面色一时间更加难看了几分。
瞧着下头的奴才们一个个按照顺序上来回话,神qíng恭敬而惶恐,周管家面上却微微扬起了笑意,着实为关元鹤感到高兴,娶了这么一位有手段的主母,必益后世子孙,这是莫大的福气啊。
关府的外院管事连着内院的管事婆子,只回话便就用了大半个时辰,待只剩下三人时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胡奎在关府得势,极有体面,在外头便是那些小官见了都要捧着巴结着,早在城西置办了一处府邸,距离关府也不过是两盏茶的功夫,如今大半个时辰过去,方嬷嬷前往胡府也该回来了。听到脚步声,众人心知只怕是方嬷嬷回来了,不觉都提起了心,胡奎也是面色一变,握住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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