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敏瑜闻言一愣,半晌才道:“你为何……”
慧安却是将唇微抿,目光锐利了起来,沉声道:“你相信这一切都是兰姨娘所为吗?”
程敏瑜听慧安这般说不觉一个犹豫,其实她心中真不知是否该怀疑兰姨娘,一来她也觉着这么做的除了兰姨娘似没有更加合理的人,可另外她又觉得不对,若真是兰姨娘,那为何关晨之却对此半点都没察觉,难道是兰姨娘为了恐事败拖累儿子,故而特意地瞒着他们?
程敏瑜只恍惚了一下,便忙是道:“此事绝非姨娘所为,安娘你要信我!”
慧安也没指望程敏瑜这样的人能和自己担诚相待,故而闻言便也点头,道:“我自是信兰姨娘是无辜的,不然我也不会这会子到你这里来。我来是想要问你一件事,希望你能据实以告?”
程敏瑜见慧安的目光如炬地盯着自己,心里不觉一缩,不知她要问的是何事,只面上却是点头而笑,拉了慧安的手,道:“安娘,我们是闺中密友,有什么话你只管问便是。”
慧安便也回握着程敏瑜的手,道:“你小产的这件事,那日那环儿是否是冤枉的?其实你心中是不是也不该断定必是小陈姨娘所为?”
程敏瑜听闻慧安如是问,心里咯噔一下,身子也是微微一僵,却是本能地道:“我怎么会随意冤枉人!那环儿果真是小陈姨娘安置在我这院子中的!”
慧安却是笑了,当日程敏瑜出事,那小陈姨娘赶了过来,却一直都不见惊慌,面上甚至有些幸灾乐祸,只后来被环儿指控,她才惊讶慌乱了起来,若那事真是她做的,不可能连环儿的嘴她都堵不住才是。虽说她有怀中孩子傍身,又没被才抓到铁证,这险值得一冒,但若能将自己gāngān净净地撇开岂不更好?这是其一,其二是当日她明明在园子中程敏瑜跌倒的地方瞧见了水渍,后来她便恍然那定然是有人丢了冰,害的程敏瑜不慎跌倒,可那环儿到最后也没提起冰的事,却只一口顺着程敏瑜指控的罪名,只说是她撞了程敏瑜。当时慧安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只当环儿是漏说了,可如今想想,一个马上要死的人在叙述自己的所作所为时没必要刻意隐瞒一些细节啊。而程敏瑜分明早便知道环儿是小陈姨娘的人,环儿自然早已被程敏瑜的人注意了起来,程敏瑜真就会那么的疏忽大意,明知此人危险,却还是被她所害吗?慧安这般细细一想,倒觉着当日是程敏瑜借着失去孩子之机将脏水泼在小陈姨娘身上的。
故而今日一怀疑那蓉姨娘,慧安便就想起了寒儿曾经说过,当日程敏瑜小产,她也是在场的。慧安来确定此事,便是想弄清楚小陈姨娘是否是被冤枉的,若果真是这般,那么当日出手的便极有可能是蓉姨娘!
她如今见程敏瑜矢口否认,不愿吐露真话,便瞧着程敏瑜沉默半响,最后才道:“敏瑜,你是我的闺蜜,那小陈姨娘却和我半点关系都没有,我没和她一起害你的道理。何况当日之事,即便是老爷知道你在冤枉小陈姨娘也不会惩罚与你,你当时痛失爱子,怀疑小陈姨娘也是人之常qíng。我此来,只是为我腹中孩子,这孩子险些离我而去,我定然要将害我孩子的人揪出来为他报仇!若不能这样,我心中恨意难消,这种心qíng你定然能够体会,我这孩子尚且未曾成形,而你的孩子……他可是马上就要瓜熟蒂落,来到这个人世了啊,你难道便不想找出那真正残害他的人,不想为他报仇吗?他已经离你而去,你难道还忍心利用他的死达到你的目的,却不给他一个jiāo代吗?你便不怕他会怨你,会成了屈死鬼吗?!”
慧安的话说的极急切,又句句bī问指责,她知道这话对一个刚刚痛失孩子的女子很是残忍,但是慧安必须要弄清楚此事。程敏瑜听闻她的话面色已是惨白,豆大的泪珠无声无息就滑落了出来,一双眼晴却是充满了仇恨和愤怒,她紧握着拳头,半晌才道:“当日环儿未曾靠近过我,她之所以承认了错处,不过是想要念在她的识时务上能绕过她的家人,只是害我孩儿之人除了小陈姨娘,我实不知还会是谁……”
慧安闻言双拳便紧握了起来,目光越发的锐利如刃。
当年肖姨娘害顾舒云,其女最后却被蓉姨娘收养,程敏瑜小产,寒儿却是在场的,而她腹中孩子被害,那毒物五色花却也和蓉姨娘有着联系……这一桩桩,一件件,竟都脱不开蓉姨娘的身影,这么多的事qíng,又岂能用巧合两字就解释的清楚?既然蓉姨娘知道那五色花,那她便不可能只是简简单单的关府家生子。只待关元鹤将蓉姨娘查个清楚,想来便能知晓她这么做的理由何在了。
只是不管她是出于何故,这般的yīn毒狠辣,专门害人子嗣,便必要为她所作所为付出血的代价!
三日后祥瑞院的花厅之中,关府的各位主子除了留在福德院中照顾定国夫人的二夫人外,皆齐聚一堂,连这两日躺在病chuáng上的崔氏也都被扶了出来,歪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见人都到齐了,关白泽便瞧向慧安,道:“如今人都已经到齐了,你查到些什么便说说吧。”
当日虽惩罚了兰姨娘,但是兰姨娘到最后却也没有认罪,而且除了六姑娘关礼芮送给关元卓的那个可能已被她人做了手脚的瓷枕以外,也没有任何能够指证兰姨娘的铁证。
故而关白泽心中对兰姨娘虽是极为失望,但却也有疑,他自认对兰姨娘还算有些了解,实难相信她竟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做了这么多的坏事,且一直到今日才事发。这倒不是他对兰姨娘偏袒,实是这点认人的自信他觉自己还是有的。故而当日他也就是打了兰姨娘板子,却并未再做更狠的惩罚。当日慧安一力承下调查关元卓被毒害一事,自兰姨娘被关后她便再没了动静,也不曾前住回禀定国夫人,故而关白泽便知道慧安定然心中也有疑。
这些日来他心中虽猫抓一般,急于弄清是谁这府中兴风作làng,但是却还是按捺着什么也没有cha手,他也是想要瞧瞧慧安的手段,如今关府前景堪忧,能指望的也便只有关元鹤,他的妻子需得足够的出众才行。他也一直在等慧安调查的最后结果,或是找出兰姨娘动手的铁证来,或是挖出更加叫人吃惊的内幕来。今儿一早方嬷嬷来报,说是慧安请示可否将关府主子们都聚在祥瑞院,她有事要说,关白泽便知道慧安定然是有所获了。如今瞧着连各房的姨娘们都到齐了,他心中竟是有些紧张和害怕知道这最后的结果。
慧安却无暇顾及关白泽的心qíng,她闻言已是站了起来,道:“近来府上发生了不少事,先是四少奶奶小产,后有六少爷中毒,引的祖母和母亲相继病倒,连我前些日也险些小产,如今虽是胎儿已坐稳,但是我却中了毒……
慧安的话尚未说完,三夫人已是瞪大眼睛惊异地叫了出来,“中毒?”
慧安点头,却道:“是,我中了一种叫瘿毒的毒。当日怀恩大师诊出了这种毒,只是毒已入体,大师虽是已为我解了毒,可却不知腹中胎儿是否已受到了此毒的影响,也就是说这胎儿可能成长的不健全。”
慧安言罢,众人皆惊,这些事她从未对外吐露过,对定国夫人也只是报喜地道胎儿已经稳住,如今突闻此事岂有不惊之理。而关白泽本也感念慧安这胎得意保全,此刻却是惊地险些站起来,面色已见惨白。
慧安见各人反应不一,便提声道:“而这些事据我所查却是出自一人之手,皆因一人所为!”
“兰姨娘!没想到她能这般的歹毒!我便说嘛,这小妾一旦有了子嗣傍身,岂能不动坏心思!只可惜连大伯这样的人都被兰姨娘那副娇娇弱弱的模样给骗了,如今却是悔之晚矣。”三夫人闻言禁不住最先接口,明的是在说兰姨娘,实则在指谢姨娘,她说话间目光茬谢姨娘和三老爷的面上扫了一扫,隐含讽刺。
谢姨娘面色微变,三老爷已是蹙了下眉头,却也未张口,而那边关晨之岂能坐得住,闻言便道:“三婶婶,姨娘她是被冤枉的!您且先听嫂嫂将话说完,嫂嫂既说连敏瑜的胎都是此一人所为,那便定然不是姨娘,姨娘怎会害自己的亲孙子!”
三夫人闻言一愣,接着却是睁大了眼睛瞪向了小陈姨娘,道:“莫非这一切都是小陈姨娘所为?”
小陈姨娘登时一惊,却也算是寻到了机会为自己鸣冤,眼泪当即便哗啦啦地流了下来,道:“三夫人岂能如此冤枉贱妾,当日四少奶奶小产,贱妾便被冤枉地禁足在了院中,今日若非三少奶奶特允,这会子贱妾也是出不得院子一步的,贱妾的丫鬟们亦然,贱妾休说没有那歹毒的心思,便是有也没有那机会啊。老爷明察,当日四少奶奶小产,真于贱妾无关,真是那环儿污蔑贱妾啊!”
三夫人还yù再言,三老爷却瞪了她一眼,沉声喝道:“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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