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慧安言罢,孙熙祥面色变的极为难看,盯着慧安的眼睛险些she出锋芒来,他望着这个对自己步步紧bī的女儿,握紧了双手,心里着实气闷厌恶的紧。
慧安见他如此,心里连点波澜都没起,她还怕得罪他不成?她早就不将眼前这个道貌岸然的人当父亲看了,如今这才刚刚那开始,总有一日,她是要开祠堂,逐生父,要和孙熙祥彻底脱离父女关系的。所以,慧安压根就不怕得罪孙熙祥,面对他愤怒的眼睛,慧安只一径地装无辜。
孙熙祥盯了慧安半晌,这才鼻翼跳动着,恨声道:“来人,将珂姨娘拉下去,罚跪祠堂一日,请家法,领板子二十。”
他话说完,孙心慈便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孙熙祥本就被慧安气到,却发作不得,如今见孙心慈竟也敢不将他当回事,登时便是一怒,一掌拍在扶椅上,怒喝道:“孽障,还不跪下!”
孙心慈哪里见过他这般摸样,便吓得扑通一声软倒在地,那边chūn云院的赵妈妈已取来了戒尺。
孙心慈没有见过动家法,不知者无畏,虽是跪着但面上还带着些不忿和委屈,到时不见害怕。杜美珂就好不到哪里了,她见到此刻求qíng已是无用,何况她自己也要去跪祠堂,如今她一脸苍白被两个仆妇拉着,抖的如同风中柳絮,一双眼睛饱含担忧和心疼地盯着孙心慈。
慧安将两人深qíng收入眼中,勾了勾唇角,却听孙熙祥道:“安娘既已知错,但知错归知错,处罚归处罚,你没能做好榜样,字领三板,赵妈妈行家法。”
孙熙祥竟连慧安一起罚了!
方嬷嬷闻言,登时便气的要开口,慧安忙给了方嬷嬷一个制止的眼神,大声道:“女儿谢父亲教诲。”
孙熙祥这是在警告她,她纵然再厉害,也越不过他这个生父,他一句话教导女儿便是无理亦能整治她,谁也说不出个不行来,谁也护不了他。
若此刻方嬷嬷多言,只怕今儿这场仗就白打了。方嬷嬷和冬儿几人见慧安如此,只能按耐住心里的不满和怒火,硬生生bī回了嘴边儿的话。
眼见赵妈妈执着戒尺上前,方嬷嬷想着孙心慈受罚,只怕慧安也得跟着跪,她怕慧安受凉,忙道:“老爷,天冷地寒,别把姑娘们的膝盖冻着了。请允老奴拿两个蒲团来,给姑娘们挡挡寒。”
见孙熙祥点了头,方嬷嬷忙唤丫鬟进屋拿了两个厚绒蒲团给慧安和孙心慈垫上。赵妈妈这才走到慧安面前,肃容道:“老奴得罪了。”
慧安将右手伸出,赵妈妈轻喝一声,戒尺便打在了慧安手心,啪啪啪三下,待板子打完慧安才觉出痛来,掌心已是红了一片。
赵妈妈打完便又行至孙心慈面前,道:“请二姑娘伸手吧。”
孙心慈从未受过戒尺,哪里知道其中的厉害,见慧安面色不改,她嘴一哼,抬起手来,梁上满是挑衅和倔qiáng。
赵妈妈哼了一声,眉眼讥讽地挑了挑,手中戒尺便上下飞舞起来,噼里啪啦地尽数打在孙心慈的掌心。
前两下孙心慈还没有尝出味儿来,到第三下时她已觉得掌心一片火辣辣的疼,只她不愿当众输给慧安,于是便死咬着下唇,可那戒尺打在手心实在是疼啊,到第五下她已是忍的一头是汗,尖声哀叫起来,可赵妈妈那是沈清用过的老人,岂会对她手下留qíng。
戒尺好不客气的落下,孙心慈只觉那薄而有弹xing的戒尺打在手心,十指连心,皮ròu分离般撕心裂肺的同,顿时哭天抢地的,哪里还有半点方才的硬气样儿。
慧安在一遍冷眼瞧着,只见她哭得眼泪鼻涕一起往下淌,不觉厌恶地别开了头,满眼轻蔑。
那边杜美珂看着心疼,扑倒在地,哭喊着哀求孙熙祥。可众目睽睽,孙熙祥也得顾着脸面,哪里肯理她,只别过头去不看。
杜美珂没了法子,倒是不哭了,一双眼睛蓄满了恶毒,只盯着慧安。慧安猜不怕她,趁着众人不注意,还冲她抛了一个得意的笑脸,登时气的杜美珂险些没背过气去。
待板子打完了,杜美珂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扑到孙心慈身边勇者她哭了起来,心肝儿ròu的叫着。而孙心慈跌坐在蒲团上,疼的满脸冷汗,小脸惨白,鼻涕泪水糊了一脸,好一个惨字了得。
方嬷嬷见打完了,忙过来扶起慧安,孙熙祥撇了慧安一眼,起身拂袖而去。
他这一走,院子外围着的仆妇们也纷纷离去,慧安冲方嬷嬷安慰一笑,看着拥在一起哭泣的杜美珂母女挑起了唇角。
她缓缓在杜美珂身边蹲下,笑着道:“珂姨娘,我今日也得劝你一句,要知道,人贵在自知,你今日偏有两不知,第一,你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你早已不是那个尚书府的嫡小姐了,你如今只是一个贱妾!第二,你得弄清楚,这里是凤阳侯府,不是你那浮云巷,你最好知qíng识趣点,老老实实做你的贱妾,做事以后再口出狂言,妄自尊称,兴风作làng……那今日之rǔ,便不会是最后一次。”
她字字如刀,言罢,杜美珂已是气的咬破了唇角,慧安笑了笑,又看向窝在她怀中的孙心慈,不屑道:“要我为这种跳梁小丑发誓?你配么?我就是故意欺负你呢,你奈我何?”
说罢,咯咯一笑,起身便带着方嬷嬷一众出了秋兰院。
回到榕梨院,方嬷嬷给慧安红肿的手心上了药,颇有些气恼地责道:“姑娘也真是不爱惜自己,便是bī着老爷动家法,也没有赔上自己的道理。瞧这手肿的,若是再落了商可如何是好?”
慧安闻言一笑,安慰她道:“我若不这样,只怕你们那好老爷训斥几句也怕揭过这事了。便是说几句狠话那对珂姨娘母女也是不痛不痒的,岂不是白瞎了rǔ娘挨那孙心慈的一巴掌?rǔ娘挨了打,安娘可没有不报仇的道理。”
方才在秋兰院,一见院外涌了那么多热闹的人,慧安便已经想清楚,只怕方嬷嬷那一巴掌是故意激孙心慈打的。不然院外不会刚巧围了那么多人,再者有chūn丫头、夏丫头在若非方嬷嬷授意,这两丫头岂能挡不住一个孙心慈?
方嬷嬷闻言目光一暖,面上却多了责恼,怒道:“嬷嬷是故意挨那一下打的,姑娘岂能看不出?就二姑娘那软胳膊小手心的,就算是使上吃奶得劲儿,那能打的疼到哪里去?嬷嬷这脸上连个印子都没留下,哪里就用得着姑娘舍了自己给我报仇?没得让嬷嬷心里难受……”
方嬷嬷说着说着仍是抵不住心里感动,又心疼慧安,眼眶一润。
慧安忙笑着道:“rǔ娘休恼,安娘哪有那么傻,做那毁人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儿?我是估摸着老爷就算动家法也是让赵妈妈代劳,这才敢如此做的。rǔ娘还不知这其中猫腻儿?赵妈妈岂会真的打我?也就是做个样子罢了,那戒尺打在手心虽是听着啪啪啪的吓人,其实真不怎么疼,这会子看着有些红肿,确实一点儿都不疼了的,保管不到晚上就能完好如初了。”
赵妈妈是沈清身边的老人,万没有下狠手的道理,看着一样的板子落下去或轻或重这中间的差别可大着呢,方嬷嬷只看赵妈妈那动作便能瞧出慧安没有吃什么苦头,但这心里还是觉着不好受。
“我去瞧瞧饭摆好了没。”见慧安讨好的冲自己笑,她又瞪了她一眼,这才扭身出了屋。
翌日,又是一个艳阳天,太阳光洒在地上,为大地镀上一层薄薄的金,显得极为温qíng。慧安瞧着喜欢,就让丫头们将软榻搬到院子里,垫上厚厚的毛绒皮褥,慵懒地躺在上面,沐浴着冬日的暖阳,眯着眼瞧几个小丫头翻花绳。
她这两日心qíng好,只觉阳光肆意流泻在身上,似乎将那颗烦躁的心也抚摸地柔顺了,整个人都决定异常宁静,轻盈。暖阳似洒在了心头,让慧安的内心深处再也不会感到孤独一般。
慧安由不得闭上眼睛,勾起了唇角。
夏丫头和秋丫头自院外进来,正看到此景,秋儿冲夏儿丢了个眼色,便蹑手蹑脚地往软榻前走。
夏儿笑着摇了摇头,几个丫头见此,也停止了嬉戏捂着嘴看球儿猫一般弯着腰接近慧安。
秋儿眼见已到了软榻边,正准备突然出声吓慧安一下,哪里知道慧安突然睁开眼“呀”的一声只吓得秋儿一声尖叫,原地蹦了一蹦。
登时院中丫头们笑得东倒西歪,慧安亦歪在软榻上笑的打转儿,抹着眼泪儿打趣的瞧着秋儿。
“姑娘竟会欺负人!”眼见众人皆笑自己,秋儿拍着由自乱跳的心窝,等着慧安跺着脚。
慧安又笑了半晌,这才好不容易止住笑意,指着一脸委屈的秋儿笑骂道:“瞧瞧,你们都瞧瞧,这才真叫恶人先告状,这都欺负到姑娘我的头上了,行了,你也甭委屈了,说说遇着什么高兴事了,竟乐呵的没上没下,连主子都敢戏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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