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元鹤今日乃是送叔父家的四妹妹关礼珍就学,没承想居然会碰到这事。
东征军中有一名小将名唤沙二虎的,曾在战场上替关元鹤挡过一刀,关元鹤依稀听沙二虎提起家中小妹,似是正唤云娘,而那沙二虎确是京中人士。马鸣远口中的沙云娘,关元鹤虽不能确定是不二是沙二虎的妹子,但这事既然被他撞上,便也没有置之不理的道理。故此关元鹤听到马鸣远大喊沙云娘,便留了意走了过来。没想着刚过来便见慧安被推倒,接着马鸣远抬脚就住她心口踹,他便恰时出手教训了那马鸣远。
只是没想到慧安倒是jīng觉,当着他的面就敢明日张胆地利用他,撺掇马鸣远,拿他当挡箭牌为自己挡灾。他虽还是出言解了她的围,但任谁被如此利用心里都不会舒服,更何况慧安如此利用他已不是第一回,这简直都让关元鹤怀疑自己是不是长了一张好脾气的脸,还是眼前这小丫头就认准他不会将她怎样?
其实关元鹤想的一点都没错,慧安敢这么gān,还真是欺负关元鹤是个行事磊落,不会和女子计较做大事的人物。
如今关元鹤见慧安笑得谄媚,白玉般的小脸讨好卖乖地仰着,眨巴着眼睛盯着自己,不知为何心中憋着的一口气倒是散了不少。
他想到慧安的处境,再想着她方才被马鸣远欺负的模样,又瞟了眼她白嫩手臂上那条刺眼的血痕,不由心生一丝怜惜,什么恼恨的话也说不出口了,只笑自己和一个小女子计较什么,反正她这些小聪明,小利用也没碍着他什么事。
只这般轻轻巧巧地容忍了她的利用,关元鹤不由又有些气不平,故而他幽黑的眼睛沉了沉,狭长的眼线微微挑起,似带着几分嗔怒地想要瞪慧安一眼,只目光影影绰绰地晃动了下偏又恢复了沉静,片刻才哼了一声,骂道:“蠢!”
他那语气倒不似欺负人,起码不会让人生厌,着实让人拿不住是何意。慧安闻言不由噎了—口气,犯了傻,只道这事和蠢不蠢有何gān系,她怎么就蠢了?
见慧安仰着脑袋看着自己,一脸的不解,淡粉色的唇微微嘟起,连带着还有些婴儿肥的雪白两腮气鼓鼓的。近于半透明的额迹下,几条孱弱的青色血管柔软而稚嫩地滑过柳叶般细而长的眉梢。关元鹤心底最后的那份不舒服便也散了,傲微勾了下唇角,道:“管闲事可以,但因管闲事而惹祸上身,便是笨。若惹的这祸事,源于不自量力地拔刀相助,自个儿还没那能耐摆平,徒然惹一身麻烦,那便是蠢不可及。你再这般行事莽撞,肆意而为,四处立敌,这般的不知死活,早晚悔不当初。”
慧安听他这般说倒是一愣,随即又有些委屈,糯声道:“那遇上了不平事总不能袖手不管吧?”
关元鹤闻言,讥诮地挑了挑唇,“有何不可?”
慧安见他一脸深以为然的模样,登时气结,怒道:“人家娇滴滴的姑娘荒山野岭的遇着了歹人,若真是被毁了清白,哪里还有活路?你们这些男人是不会知道女子在这世上处世该有多难的!如你这般冷漠寡xing的,我是做不来。”
关元鹤方才也是从马鸣远的话,和他惯好做的事中猜到了大概是慧安坏了人家的好事,这才惹得马鸣远寻她麻烦。如今听慧安这般说,想到那日在小径上撞到慧安拿鞭子甩马鸣远的事倒是什么都清楚了。
关元鹤见慧安一脸的忿然,梗着一截小巧白暂的脖子冲自己怒争,也不和她多作分辩,只认真地瞧了她一眼不置可否地扔下一句“你倒好心,只愿你能一直这么热血正直,坦dàng无畏,别丢了小命才好”,便大步流星,甩手而去。
慧安见他走远,倒是是有些郁郁的,想着那马府如今风头正威,那凤阳侯府早已是落日余晖,不由就有些心里发酸。方才她也是自知依着自己的能耐,想要摆平马鸣远,少不得还得费点心思,这才出言激那马鸣远去和关元鹤作对,借着他的势清了自己的麻烦。要是母亲还在,要是父亲但凡能回护着她一些,那她又何至于此?关元鹤说的对,依着现下她的处境,她是不该如此肆意行事。
是,她是应该夹着尾巴做人,但慧安只觉现下日子过的已经够窝火了,要是遇事再畏畏缩缩,瞻前顾后,这也不敢那也不能的,倒还不如一头撞死了去。
再者依着那日小径上的qíng景,她若对沙云娘不管不顾,只自己心里就良心不安。秋儿将沙云娘送回去,还留了银子,这事她也算做的仁至义尽了,大可甩手不再管。但是那日听秋儿说那沙云娘亦是无依无靠的孤女,想着她自己的处境不由地她就动了恻隐之心。这才想着将沙云娘收到身边,送到国子监来。
任是那马鸣远再是胡闹,沙云娘入了国子监,他便不敢再乱来。再来云娘学了本事,又躲开这一劫,将来必对自己也有所助益,如此一举两得的事,便是做了,也是使得的,反正那日在小径上,她已然将马鸣远给得罪了。这怎么就蠢不可及了?怎么就有一日连小命都保不住了?
“危言耸听,吓唬小孩呢?”
想着关元鹤方才的那些话,慧安不由愤愤的哼了一声,又嘟囔一声,整了整微乱的衣衫,便将这事搁下了,脚步轻快地向画艺院走去。
经过这一番折腾,时辰已是不早,慧安到画艺院的教舍时,教舍中已坐满了男女学子,正三五成堆的聚在一起说着话。
慧安进门就见教舍东边聚集了一大堆的女学子,围着也不知在听什么,个个面色认真,而被她们围在中间的那女子,赫然竟是孙心慈。
她不知方才正和大家说什么,一见她进来,便马上闭了嘴,眉眼一弯,笑容甜腻的站起身来,冲着她便是一声甜甜的唤,“大姐姐,你可来了,我们正说你呢。”
第56章国子监VS太学的人选
那日杜美珂跪祠堂着了风寒,这些日子一直都在静养,而孙心慈也挨了家法,又丢了大脸,和她那母亲一般关在屋中几日都不曾出过屋。主子失势,奴才们自也个个夹着尾巴过活,秋兰院连日来静的出奇,犹如当初杜美珂母女不曾进府一般。
而慧安因忙着准备年终考评的事,这几日倒是不曾理会杜姜珂母女,侯府好不容易风平làng静了一阵。没有恶心的人在面前晃dàng,慧按只觉好不容易过了几天的清静舒心日子。
如今她见孙心慈带着一脸讨好的笑冲着她又是招手又是笑语的,不由有些反应不过,半晌才心里发寒,暗道这不知又是在起什么妖娥子。
要装姐妹qíng深吗,好啊,那大家一起装便是。
慧安想着,便扬起了笑脸,走入教舍就拉了孙心慈的手,和善地问道:“不知二妹妹在和大家说姐姐什么呢?”
孙心慈被慧安一拉,分明僵了一下,接着才呵呵笑道:“人家在说那日端门的事,姐姐你为了救小慈,不惜以身挡箭,小慈现在想起那日的qíng景还心有余悸呢。当时小慈吓得都走不了路了,若非姐姐护着我,只怕小慈已经见在东姜人的刀下,所以小慈真的好感动,也好感谢姐姐,更是好生佩服姐姐又有本事又勇敢。”
孙心慈一脸感念的说着,那一双杏眼中装满了崇敬,慧安听她这么说再见众人没有异样,不由心里纳闷。
孙心慈会说她好话?慧安表示质疑,直觉孙心慈定是又在打什么歪心思。但想着她还不至于蠢到公然说自己的坏话,便就笑着道:“二妹妹说的什么话,我是做姐姐的护着妹妹乃是理所当然,说什么感激不感激的话。妹妹如此说话,不知的该误会我们姐妹关系不好,这才如此客套呢。”
“姐姐说的是,小慈都听姐姐的,以后不说这话便是。”孙心慈忙点头应是,一副唯慧安之命是从的模样。
“沈大小姐,当日真的是你护着文三小姐两个脱险的吗,听沈二小姐说你还杀了个东姜死士救了秦王殿下一命,这也是真的吗?”翰林院侍读学士吴清源家的嫡小姐吴馨睁着一双大眼睛盯着慧安,颇有几分急切地问道。
慧安见她这么问,不由一惑,看来孙心慈是真在说那日自己救了她的事,只是孙心慈这到底是何意?
“秦王殿下近卫颇多,又个个武功高qiáng,秦王自己亦是文武双全,那东姜死士岂能得逞?当日我也是被吓傻了,见有东姜死士对我大辉皇子不利,便逞能地甩了一鞭子,倒是徒惹大家笑话了。说我救了秦王一命,那可真叫我汗颜。二妹妹,知道你是为姐姐好,但你这般不着边际地给姐姐扬名,说我救了秦王,可这不是让人家笑掉大牙吗?”慧安说着略带宠溺地瞪了孙心慈一脸,而孙心慈则面色赧然,便像是真没想到这点,怕给慧安招惹了不好一般,有些彷徨地低了头。
“这么说那日当真是沈大小姐护着文三小姐两人一路从裳音楼冲到铭心馆前的咯?”吴馨再次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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